四老爷无法,不得不说出来“沐恩侯深入敌营生擒伊瓦王子,明德被派去支援,两人至今生死未卜。”
说到这,四老爷就对周煦涵那小子恨得牙痒痒,你没事生擒什么王子,还害得他侄子也跟着去了。
蓁蓁眼眸放大,声音都提高了许多“爹爹,你说谁?谁深入敌营?”
“沐恩侯,就是周煦涵那小子,蓁蓁,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四老爷刚和蓁蓁解释完,就看女儿眼泪如洪水决堤。
“别哭别哭,你三哥哥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他当年一人去军营闯荡的时候,不也才十四岁,如今不还是好好的。”
四老爷还只当女儿是担心她三哥哥,四夫人也顾不得女儿到底是关心谁了,赶紧抱着她安慰。
“没事没事,不是还有你二伯父,你二伯父肯定能护他们无虞。”
蓁蓁既担心周煦涵,也忧心她三哥哥,战场本就世事难料,每一场都可能是最后一战,如今两个又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谁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蓁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她爹和娘知道这个事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她不能再让他们担心。
“爹,娘,我先回自己院子了,我没事,我相信三哥哥和......沐恩侯肯定会平安的。”
四老爷和四夫人满眼忧虑的看着女儿走了。
四夫人也是担心的很,又进了书房写信给自己二嫂,这事她二嫂肯定是伤心欲绝。
深夜,屋外满目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进,蓁蓁抱膝靠在床边,眼前是周煦涵送给她的礼物。
“你说让我一直记得你,若是你死了,我一定会把你忘了。”蓁蓁低声呢喃。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西南的那个人听。
外面守夜的慕桃,今儿也从四夫人院子里的丫鬟那里知道了消息,就知道她们姑娘今夜是睡不好了。
听见里面隐约有声音,看看一旁已经睡熟的慕春,轻声的问“姑娘,还没睡着吗?”
蓁蓁没出声,慕桃也没再问,或许是自己听错了。
六姑娘一晚上就是这么一个姿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眼角的泪水都还没擦干。
第二天一早,蓁蓁是被梦惊醒的,她梦见自己回京城了,周煦涵和她三哥哥也从西北平安的回来了。
但突然梦境就变了,在西南的战场上,无数的箭射向她三哥哥和周煦涵,她一下子就被惊醒。
“啊!”
慕桃和慕春也都醒了“姑娘,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两人把蓁蓁抱在怀里,派了人赶紧去请四夫人。
四夫人昨晚也是没睡好,今儿早早的醒了,看见蓁蓁院子里的丫鬟来请,就匆忙的过来了。
“蓁蓁,别怕,别怕,是梦,没事没事。”
慕桃站起来,让四夫人坐下抱着蓁蓁。
“娘,我梦到三哥哥和煦涵哥哥在战场被万箭射了,娘,我害怕。”蓁蓁声音颤抖,哭泣不停。
四夫人也没关注女儿的称呼,只是紧紧抱着她“没事没事,不会的,沐恩侯和你三哥哥都是福泽恩厚的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经过四夫人的安抚,蓁蓁的情绪渐渐平稳,四夫人去看女儿的脸,只见面色潮红,连身体也是滚烫。
“快去请大夫。”四夫人着急出声,摸着女儿的额头。
下人们赶紧去请绍兴最有声望的大夫,大夫几乎是被下人从府门拖进六姑娘的院子的。
他们府里的姑娘可金贵着呢,打个喷嚏都不得了,何况这还是发热。
若是慢些病的更厉害了,他们这些下人都别想好过了。
下人还没走多远,四夫人就想起了她姐姐派的会医术的孔嬷嬷。
“快去把孔嬷嬷叫过来。”
蓁蓁院子的动静早就惊起了隔壁的教养嬷嬷们,四夫人一派人过来请,孔嬷嬷就赶紧过去了。
“孔嬷嬷快给蓁蓁看看,身上怎么这么烫。”
孔嬷嬷也来不及请安,把手搭在蓁蓁的手腕上,片刻后,孔嬷嬷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发热风寒。
“夫人不用着急,县主只是着了风寒,又受了惊吓,才会发热,让县主出出汗,用水擦擦身子就好了。”
孔嬷嬷家里曾是世代行医的,后来家道中落才会入宫为奴,自小跟家里人学习医术,连宫里的太医都曾讨要她去太医院做医女。
皇后娘娘也就是看中她这一点,才会把她要去坤宁宫,后来又赐下来给了蓁蓁。
四夫人心里知道这位嬷嬷的厉害,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几分。
“夫人,老奴去给县主煎药。”孔嬷嬷道。
四夫人拦住“煎药这种事怎么能劳烦嬷嬷,你把药方写下,让慕桃她们去吧。”
定国公府的规矩,为了不让奶娘仗着自己奶过主子的情分就在府里耀武扬威,搅的家宅不宁,所以奶娘都会在小主子们三岁的时候送出府。
当然每个送出府的奶娘都会得到一份丰厚的赏赐。
也因此,几个姑娘的教养嬷嬷们,在一定程度上也做了些奶娘的职责,四夫人对蓁蓁的几个教养嬷嬷也都很不错。
不过宫里出来的都是人精,定国公府为什么赶走奶娘,不就是怕她们仗着情分就奴大欺主吗?
所以四个嬷嬷向来只做自己分内的事,不会插手自己不该管的。
孔嬷嬷也没坚持,把药方写下给了慕桃。
四夫人正准备让下人打水,亲自给女儿擦身子的,请的大夫就来了。
“我可真是糊涂了,倒是把请的大夫给忘了。”四夫人苦笑着摇头。
被自家闺女清晨这出给吓糊涂了,忘了府里有孔嬷嬷还去请了大夫,结果请了又给忘了。
把目光望向孔嬷嬷“嬷嬷别吃心,我是一大早被蓁蓁给吓糊涂了,忘了嬷嬷还会医术,遣了人去请大夫,如今人家都来,倒不好直接让人回去。”
宫里的这么多年,早就把年轻时候的那点傲气给磨没了,孔嬷嬷并不在意。
“夫人言重了,这是应该了,老奴不会放在心上的。”
遂,四夫人又让丫鬟进来给蓁蓁换了件能见人的衣裳,换好了就请了大夫进来。
那位大夫也是经常给高门大户的夫人姑娘诊脉的,所以也并不急,就是这府里的小厮拖着他过来的时候,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倒是让他以为是主人家得了什么重病。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刚刚在门外,小厮着急忙慌的拉他进来,他也没看清这是那个府,若是知道是谁家的府邸或许还能猜上几分。
这也是知府府里的几位主子都是身体强健的人,很少生病,基本没请过这位绍兴具有名望的大夫。
不然不用看府上的牌匾,进来他就能知道是谁家的府邸了。
大夫给蓁蓁诊完脉,说的都和孔嬷嬷差不多,留下了一张药方,四夫人对着孔嬷嬷的药方看了看,没什么出入。
虽然这大夫没派上什么用场,但也辛苦人家跑了一趟。
四夫人奉上了丰厚的诊金,让小厮恭恭敬敬的请了大夫出府。
出了门才看清,原来是知府大人的府邸,从京城来的,难怪出手大方,连府里的下人都极有规矩。
蓁蓁从四夫人派人去请大夫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浑浑噩噩的,也听不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就是觉得好晕,好难受。
四夫人把蓁蓁安置妥当之后,就看着女儿已经睡着了,还好出了汗之后身子就没那么烫了,不然说不得四夫人还要去请大夫来。
去了外间坐下,蓁蓁的四个丫鬟跪了一地。
“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姑娘,还请夫人责罚。”
四夫人也没说话,照顾了闺女一个多时辰她也累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先起来吧。”四夫人还是语气平淡的叫了四个人起来。
四人有些忐忑不安,四夫人这语气听上去不像是生气,但也不像是没生气,她们也拿不准,不敢起来。
四夫人叹了口气,过去把跪在前面的慕桃和慕春扶了起来,后面的碧巧和碧霜才敢起身。
“我自己的姑娘,我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吗,昨天得知了那样的事,肯定是想自己呆着,你们也不能忤逆她啊,所以说起来,这事也怪不到你们。”
也确实是,蓁蓁昨天一回到院子就没怎么说话,洗漱完了,就把丫鬟们都赶了出去,若不是慕桃和慕春坚持要守夜,蓁蓁也不会留下她们。
但也说了,不准她们靠近她的床,也就只是在屏风外守着,并不知道蓁蓁在床上做什么。
四个丫鬟松口气,虽然心里知道夫人是个宽厚的性子,不会随意惩罚她们,但这事发生在自己亲闺女身上,总会丢几分理智,所以有些担心,才会自清责罚。
“你们都是我在蓁蓁五岁的时候,就挑出来放到她身边的人,这么几年,照顾她也很是用心,我岂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惩戒你们。
你们的好,我都记着呢,你们也都年纪不小了,待回了京城,我自是会好好替你们寻一户人家的,你们也别心急。”
四个丫鬟也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了,下人们成亲也都晚,所以正正好是婚配的时候,四夫人怕四人误会她是故意耽误她们,这才说了说。
她们四人也是心里提着口气,她们并不怕出嫁晚,更怕四夫人为了安她们的心,让她们在绍兴就出嫁,那还怎么跟着在姑娘身边伺候。
四夫人这么说她们就放心了,只要回了京城就好。
“谢夫人,奴婢们必当尽心伺候姑娘。”
四夫人满意的点头,又进了内室看着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