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爷也不是有意要偷听,他也是来安慰女儿的,正巧在门口听到她娘子说她小时候,就站着听了会,那知道是她小时候这么丢人的事。
四夫人还不知道自己最不想被相公知道的事,已经被他偷听走了。
看女儿重展笑颜,心里松了口气。
“原来娘亲小时候还这么丢人过,不过三舅舅也太过分了,都不知道把娘亲扶起来。”
蓁蓁被她娘安慰了,终于不再纠结自己掉了门牙的事,又恢复往日的神采。
四夫人敲了下嘲笑她的女儿,带着笑的开怀的蓁蓁,去了甲板上走走,憋在房里三天,别给憋坏了。
六月初二,她们也终于是抵达了绍兴府,总算是结束了一个月的船上生活。
而此刻的西北军营里,周煦涵正在和一群普通兵卒在一起操练。
他已经到西北军营有段日子,他是独自骑的快马,日夜兼程到了西北,连他的两个侍从津问和木岩都没带。
他是去历练了,又不是当公子去的,皇上让他把两个侍从带上的时候,他直接拒绝了。
把他们送去了沐恩侯府,让他们好好看着侯府,关注京城的动静,别让他回来了两眼一抹黑,还有关注怀阳县主的动静。
津问和木岩都是从小跟着他的,虽然担心他在军营的日子不好过,但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就这么周煦涵悄无声息的去了西北军营,等京里的人缓过劲来,周煦涵已经到军营了。
路上皇上怕有人胆大包天敢动他外甥,也派了人暗中保护,好在京城的人都还没主意到沐恩侯已经离京,一路到是什么事也没有。
周煦涵一到西北,就片刻不停去了丁大将军的帐下。
丁大将军刚进军营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兵卒,是周煦涵的祖父一手提拔他,才有了他今日这个镇北大将军。
这些是皇上告诉周煦涵的,并且和他说,丁将军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他去了丁将军的帐下,他这个舅舅才能放心。
可以说皇上为了这个外甥是操碎了心。
所以周煦涵才敢毫无防备的,直接来了丁将军的军营。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虽然行事张扬,但也是个谨慎的人,若是没有皇上的话,他一定会调查丁将军一番再进军营。
军营自然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他也不想亮出他沐恩侯的身份,在门口兵卒问他时候,他扯了个慌。
说他是丁将军的远房亲戚姓周,麻烦他通传一声。
那兵卒看他虽然风尘仆仆的,但一身的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不像是个骗子,怕真是他们将军的亲戚,就替他传了。
可见这人靠衣装马靠鞍,兵卒那里会知道,若真是丁将军的远方亲戚来了,恐怕不会穿这么好的衣服。
丁将军是个普通百姓出生,他的亲戚里也没有有钱的。
丁将军听了兵卒的传话很疑惑,他没有一个姓周的远方亲戚啊,可也不会有人敢随便到西北军营来认亲捣乱啊。
若说姓周的人家,他认识的只有他的老将军沐恩侯啊,可如今的沐恩侯不该在京城吗?
心里有了猜测,也不敢叫兵卒去通传,亲自来了军营门口确认。
看着有几分像老侯爷的周煦涵,心里更确定几分,开口“你是……”
沐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周煦涵看了眼一边的人,冲他摇头。
他会意,不再询问,直接把人带进了他的大帐,把其余的人都赶了下去。
周煦涵才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自,并拿出他舅舅御笔书写的一封信,是盖了他舅舅的私章的。
丁将军没有怀疑,天下有几个人能让皇上为其写信,必是沐恩侯无疑了。
听他说想在军营历练,从最普通的兵卒做起,还有些不可置信。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能忍受军营里最低等士兵的生活?
可想到他祖父和父亲,虎父无犬子,这孩子应该担起沐恩侯的荣光啊。
丁将军看完信,听了周煦涵的话,沉默了许久,也想了很多,想到了那个英勇杀敌的老侯爷。
“从你做了我的兵那刻起,你就不再是身份尊贵的沐恩侯,你和其他的普通兵卒没有区别,若是你那天忍不了,跟我说你要回京城,我会替你祖父教训你这个懦弱无能的孙子,用军营方式处置你,你想清楚了吗?”
周煦涵这一刻是真的相信,他舅舅说的,丁将军是他祖父的心腹,可以信任的人。
也只有心里真的敬重祖父,才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希望他能够真正的有出息,光耀沐恩侯府。
他看着丁将军的眼睛,郑重点头,丁将军当日就送了他去普通军营的营帐。
如今也有一个多月了,丁将军看着周煦涵每日和普通的兵卒同吃同住,硬是把一个翩翩公子逼成了军营里的“糙人”。
可他也叫过一声苦,一声累,咬牙坚持,从没想过借他沐恩侯的身份搞特殊,甚至比别的兵卒更努力。
丁将军看在眼里,心里高兴,这真是虎父无犬子,这小子有他祖父当年的风范。
而其他的兵卒又不傻,周煦涵被送来的时候,虽然说自己只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可这不同于寻常百姓家的行为举止,他们一眼就看出来。
想着这又是那个大官送儿子来历练了,也没当回事,军营日子这么苦,这样的富家公子坚持不了几天的,不招惹他就行了。
但没想到的是,这小子不仅坚持了,还在每个月的士兵评定里拿了最优。
一个十四岁的娇生惯养的公子,在他们这群从小吃苦的糙汉子里面,军营评定拿了最优,他们是意想不到啊。
这个评定是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不存在弄虚作假,看着这小子每一项都能超过他们,他们服气,真的服气。
那来的那么多的嫉妒之心,军营里就是一个凭本事的地方,比他们厉害就是牛,年纪小怎么了,人家还不是凭着本事超过了你。
于是越来越多的兵卒和周煦涵结交,周煦涵也不端着架子,来者不拒,到是和军营里的人相处的很好,也越来越像一个普通兵卒了。
但那种从小刻在骨子里的矜贵是改不了的,他从不说脏话,嘴里嚼东西的时候也一定不会说话。
有细心的人会主意这一点,尽量在周煦涵面前主意,而周煦涵对其他人这种行为,也从来都是微笑不语。
到是让那些细心的人感叹,他不仅是身份尊贵,看来在家里家教也很严。
那到也没有,太后自小宠着他,但又不是捧杀,该教的道理还能不教?
这种为人处事的方式,太皇太后从他小就教到大,在京城里,需要他刻意在意的人也不多,他没必要费那个心。
如今在军营,他是打定主意在这里干出一番成就,那么和他们相处自然就重要了。
而且军营的人都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不像京城的人说话拐着十八道弯,他也喜欢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
周煦涵仅用了一个月的时候,就在普通兵卒里名声四起,皇上收到西北来信的时候,高兴的像个终于看到儿子出息的老父亲。
当晚还和皇后一起喝了酒,说他高兴,没辜负妹妹和妹夫的托付,煦涵长大了。
喝到最后眼眶都红了,皇后不敢让别人看到皇上这幅失态的模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皇上扶进了殿内躺下。
心里也为煦涵这小子高兴,从小看他长大,如今知道他能干了,不是不骄傲的,和他舅舅一个心态。
周煦涵在西北军营的日日辛苦操练,偶尔拿出那对泥娃娃出来看一看,想想小姑娘此时在做什么。
因为军营里枯燥寂寞的日子,那种对小姑娘的思念日益加深,让周煦涵越来越努力的在军营表现,他一定要让自己带着满身的荣耀回去娶她。
六姑娘也开始了她在绍兴府的生活,四夫人提前就找好了女夫子,教蓁蓁的琴棋书画。
教棋和书的是一个夫子,是四夫人在绍兴府找的有些名气的女夫子,教过不少的绍兴府官员的女儿。
而琴则由映秋代劳了,画是蓁蓁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一门,四夫人不想随随便便就给女儿找一个教画的夫子。
在京城的时候就发愁,谢二公子从她娘那里知道了,就嘴快说给了洛王听,绝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洛王殿下不喜官场,平日里闲游赏景,倒是认识了一画千金的墨绮先生。
此人是世家卢氏的旁支,至今三十多岁未娶,专研画技,世人只知墨绮先生。
却不知墨绮先生是何人,洛王也是游历一时,碰到他取景作画,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
得知姨母替表妹找夫子,就带了一副蓁蓁做的画给来找墨绮先生。
洛王也不说他的来意,只让他看画,看了画才知道,这是要让他收徒啊。
这画虽然稚嫩,却灵气十足,比之他年少时的作品,都多几分灵气,除了这画的主人,一看就是个懒怠的,许多笔都没勾勒出来。
知道这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画的,惊讶的拿着画反复观赏,这孩子在画上的天赋不可估量啊。
天赋这样好的苗子,他不想错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洛王的要求。
这是洛王一早料到的结果,蓁蓁的画,他初见时就惊叹不已,不敢相信画出自小表妹之手。
墨绮先生视画如命,看了蓁蓁的画,必定会答应他的请求,因为他的请求很简单。
每个月一封信指点蓁蓁的画技,三年后若是他觉得蓁蓁不适合,他可以不教了。
若是这三年里他认为蓁蓁是个可造之材,再收蓁蓁为徒。
这个要求可是让墨绮先生有了不少选择的余地,自然马上答应了。
他也怕怀阳县主是个只有天赋,却没有耐性的孩子,一幅画只能看出她的天赋,画画不是只要天赋的。
这三年,他也能好好考察一下怀阳县主的其他方面,这个方法也是正中他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