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理解“家”的概念,如今,孟黎觉得有一个温馨舒适的“家”太重要了,在外奔波忙碌,回到家里可以放松和休息,晚上钻进无比柔软的被子里安然入睡,一夜无梦,真是美好。
孟黎想到表姐陈维敏的婚房快要装修好了,不久以后又将有一对新人成立家庭,开启人生的崭新阶段。还记得大三时候,5、6月份的周末时常被表姐拉着,陪着她四处看房子。成家立业是人生大事,当时表姐和男友罗澍谈婚论嫁,对未来的生活满怀期待。为了提高效率,表姐和男友分头行动,这样可以多看一些楼盘。
当时,由于事不关己,孟黎纯粹作陪,只是凑热闹。每到一处,表姐都认认真真地了解详情,听售楼员计算贷款和月供。孟黎就坐在一旁,四处张望。表姐选的都是刚需楼盘,到售楼处看房、咨询的也多是平民百姓。
有一次,一位售楼员带着一对母子坐到她和表姐旁边的座位。那位母亲身材较胖,但是脊背挺得很直,斜挎着一个帆布包,双手紧抓那个比较旧的包,包承受着强大的力道,扭曲变形,那双手粗壮有力——将包使劲地压在腿上,应该是个精于算计的主妇。这位母亲虽然烫的卷发,但是有段时间没有染发打理,前额的发梢露出不少白发。母子俩的衣服、容貌都极其普通,儿子的年龄大概跟表姐差不多,低头不语,双手十指交握,只顾着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孟黎大胆推测,估计是这母亲在家中当家主事吧。
三人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全神贯注,都没有发现孟黎用不易被人察觉的余光观察着他们。那位始终静默的儿子看模样就是性格内向,老实巴交,不善言辞,一直都是母亲在跟售楼员小姐姐互动交流,各种提问,购买意向是两室一厅那种标准户型。售楼员耐心解答,在计算房贷的环节,售楼员报了总价,询问计划贷款多少。
“母亲大人”再次用双手抓紧挎包,略微思索,随即昂首挺胸,用饱含着自豪和骄傲的语气宣布——“我们贷5万!”
“啊!好嘞,阿姨,我这就给您算一下。”售楼员小姐姐仿佛也是松了悬着的一口气,瞬间态度转变,并非之前态度不好,而是好上加好、更进一步;虽然不能直视其面部,但是她的声音愈发甜美可人,浸透着源自内心的欢喜和愉悦。
孟黎不禁再一次感叹成人世界的现实,又提醒自己——“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早就不是小孩子,别自我安慰地装嫩啦!”又对那位母亲充满敬佩之情,太会过日子了,一定是夫妻两人辛勤忙碌又精打细算攒下的辛苦钱;尤其是那种坦荡的底气,应该是没有跟亲友借钱。孟黎还推测这是那位阿姨给儿子准备的婚房,算是婚前财产,或者压根就不会写儿子的名吧。听这位阿姨的谈吐,应该是性格要强且蛮厉害的角色,面对这样的婆婆,儿媳妇可不好当啊……
随后,孟黎在心里对自己十分中肯地夸赞了一番——“本姑娘推测得很有道理嘛!”
见那位阿姨又跟售楼员谈了一会,又跟着去交定金,只剩下儿子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孟黎觉得那位“小哥”的内心一定很复杂——对父母辛苦付出的感激和压力,对未来婚姻家庭的迷茫,可能对那些曾经感觉遥不可及如今却又近在咫尺的各种沉重责任的些许恐惧。
孟黎感慨——“成家、安家都不容易啊,男人、女人也都不容易啊!”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小妹,你发什么呆呀,走吧,下一站,出发!”表姐轻轻掐了一下孟黎的脸颊催促道。
孟黎抗议——“大姐,我饿了,要吃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