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闲回到浮云峰天还未亮。
但是,一回到浮云阁小院,张闲就感觉心神不宁。
环境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今晚发生的事,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这次的事情搞得确实有些大,若只是挨几棍子或者关个禁闭啥的倒也无所谓,但凡宗门弟子,入宗第一天便会领到一篇宗门简述。
宗门简述中那句‘同门相残必诛之’的警言,犹如一颗惊雷,时刻在其耳边响起。
关乎性命,张闲自然无法淡定。
“看来得乘早离开。”
张闲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离开。
不过走之前,需要与梁昔茹告别。此时此举虽显得有些兀突,甚至会引起怀疑,但张闲有自己的考虑。
司马荀和王婵都是宗门重要弟子,死亡的消息绝对瞒不了多久,届时再想走势必更加引人怀疑,甚至无法脱身。
仔细整理一番衣衫,张闲便出了小院。
“拜见师父!”
张闲没想到,一进浮云阁便见到了师父梁昔茹。
梁昔茹正立于崖边一颗树下,一袭皎白裙纱,衣袂随风舞动,目光平静直视峰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张闲接近瞬间。
梁昔茹秀眉微皱,不经意间嗅了嗅鼻子,只是这个动作很小,张闲很难注意到。
“回来了!”
梁昔茹转身面对张闲,神念微探,顿觉到一丝异样,“你气息不宁,且身上杀气很重”
听了师父的话语,张闲心中咯噔一声,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也许是弟子方才外出击杀妖兽,所以……”
话一出口张闲便感觉到不妥。
如今的张闲已非刚入宗门之时,区区几个妖兽,杀起来还不是摘瓜切菜一般,哪里需要动用杀气。
“如此便好!”
梁昔茹虽然诧异,却也没有深究的必要,细细打量张闲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略显暗淡的轻叹道:“我浮云峰的境遇你也知晓,崛起的重任终须你和琪儿来扛,修炼上切莫懈怠。”
说道这里,梁昔茹犹豫了数息,继续道:“倘若你不习惯峰内氛围,可以不在峰内修炼,只要你心在浮云峰,行事上无需太过拘泥。”
“弟子……多谢师父!”
听闻梁昔茹一番话语,张闲想要解释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抱拳行礼道:“弟子想回去看看母亲,特来向师父辞行。”
“回去看看也好,倒也不必急于回来,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多谢师父!”
辞别梁昔茹,张闲连夜下了浮云峰,朝着七庙寨方向御剑而去。
浮云峰上。
梁昔茹目视张闲消失在视线中,久久未曾离开,不知在想些什么。
雾云宗距离七庙寨不过百里。
以张闲的御剑飞行速度,即便不动用御风符,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若是平常,张闲决然不会半夜回家,打扰休息中的母亲。
然而,如今正直非常时期,反倒不宜高调,自己回乡的消息只有师父一人知晓,行踪上尽量隐秘一些。
万一发生变故,也方便自己应对。
张闲飞飞停停,终于在黎明前进了七庙寨,这么做的目的是避人耳目的前提下,尽量不打扰到母亲休息。
站在小院中,放眼四顾一切如故。
一年前的种种变故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谁在院中,是……是闲儿吗?”
或许是母子连心,张闲站在院中不过一刻钟,屋内突然传来母亲刘月娥的声音,话语之中明显听出颤抖。
“母亲,是孩儿回来了!”
说话之际,张闲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紧接着,便听到屋内有物件碰撞的声响,甚至来不及点灯,刘月娥便冲出门来,看到跪在院中的张闲,竟有些不敢相信的掩面低泣。
刘月娥身后,还矗立着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正是与张闲从小一起长大的月儿。
月儿身上穿着一件单衣,有些簌簌发抖,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却不好上前打扰,只能一脸期盼的看着张闲。
因为曾经答应过张闲,要照顾刘月娥,出现在这里倒也不足为奇。
“回来就好,起来进屋说话!”
刘月娥抱着张闲的手臂,生怕这是一场梦,招呼张闲和月儿进屋。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嘘长道短。
张闲将那日离开后的种种一一告知二人,当然,其中哪些苦难经历都隐瞒了去。只是,这又岂能瞒过刘月娥的眼睛。
听着张闲的叙说,刘月娥一脸疼爱的听着却不点破。
得知张闲如今也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刘月娥二人心中自然是欣慰莫名。
一直料到天亮,三人皆是没有丝毫睡意。
期间,张闲偷偷为二人输入些许灵气,虽然只是些许灵气,但对于刘月娥和月儿凡人之躯来说,好处自然自然不言而喻。
第二天,张闲提出要去坟前祭拜父亲张全。
出于保密,张闲只身一人前往,还有一个原因,有些话张闲想单独说与父亲听。
以张闲如今的境界,若是有心隐匿,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树林中。
父亲的坟头孤立其中,明显经常有人清理,坟头上没有一根杂草。
“父亲,孩儿回来了!”
张闲拿出祭品摆放齐整,跪在坟前,轻声叙说着这一年来的种种。
良久之后,张闲捧了一把土敷在坟头道:“如今大仇已报,父亲你可以安息了!”
与此同时。
张闲并不知道,此刻,整个雾云宗正发生着巨大震荡。
主峰大殿中,雾云宗众高层皆聚于此,得知司马荀和王婵二人命牌碎裂,举宗震荡,继而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嘭!”
萧明一脸死寂,举掌轰碎了身下座椅,高手咆哮道:“必须查出凶手,老夫定要亲手将其挫骨扬灰!”
“此事当然要查,不过……”
邹云峰要显得镇定许多,但双眼之中难掩痛惜之色欲言又止道。
雾云宗的后备中坚力量以九子为最,司马荀的死亡足以影响到雾云宗的未来,况且还死了一个资质出众的王婵。
虽说王婵于在九子争夺战中惨败于张闲,但是,在整个雾云宗高层内,对于王婵的期望甚至高过张闲。
难怪萧明如此震怒。
毕竟,死去二人都是他的爱徒,天剑峰的骨干力量。
“莫非宗主要事从权宜?”
见邹云峰神情犹豫,萧明面色愤然,言语多有指责之意。
“师兄此言不妥,听宗主把话说完!”见萧明言语失当,一旁的二长老文海天提醒道。
“是啊,这件事无论是谁干的,相信宗主不会不管,师兄你稍安勿躁!”三长老孙江也在一旁劝道。
自始至终,唯有梁昔茹一言未发。
得知消息之时,梁昔茹便有种不好的预感,脑中第一个浮现的人便是张闲。
昨夜张闲匆匆辞行,身上的那股血腥杀气,种种行径都有着重大嫌疑。
只是有一点梁昔茹无法理解。
如果说,张闲可以力挫王婵,但是要对上司马荀这种经验丰富的弟子,胜算并不大。要知道,九子之中除了已晋升长老的萧添,就以司马荀实力最强。
虽同为炼气八级,但司马荀在炼气境浸淫已久,战力和经验绝非王婵可比。
何况还有一个王婵相助。
当然,没有人知道梁昔茹心中所想。
“此事定当查个水落石出,不过,这件事可能需要劳烦老祖,在此之前,先找到二人再说。”
邹云峰看向下方震怒中的萧明道。
“这事不难,只要提取命牌中残存的些许气息,我驮月峰的寻影蝶自然可以找到其二人所在!”一旁的孙江建议道。
“那便这么办,我去见老祖!”邹云峰神色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