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历3334年12月25日,颉府偏厅——
“你再说一遍,这件事是怎么暴露的?”颉广坤看着面前满脸大汗的沙天杰,皱眉问道。
现在的沙天杰哪还有身为西统领的那份英气,豆大的汗珠,颤抖的双手,都可以证明他内心的恐慌。
早上的时候自己还是身份显赫的西统领,在西统领府搂着一位有夫之妇睡觉,结果突然就接到了这个可怕的消息,要不是自己在元帅府有内线,这会恐怕已经在大牢里搂着草席睡觉了。
“听说是夹在一份求婚贴里面的,正好被元帅看到了。”沙天杰不确定的回答。
“求婚贴?”颉广坤重复一遍,他觉得问题出在那份求婚贴里。
“恩,是白子君向我家小可求婚的求婚贴,”沙天杰说完,又气愤的补充道:“难道是白子君那个白痴在搞鬼?”
“现在谁搞鬼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颉广坤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问:“风飞扬呢,你派人扣下他没?”
元帅手中只是风飞扬和沙天杰合伙的证据,而风飞扬手中却有三人合伙的契约,其中包括了分成、管理等重要信息。
“已经派人过去了,这会应该秘密扣押了,”沙天杰回答,后又可怜巴巴的对颉广坤说:“颉大哥,您可一定要帮帮兄弟啊。”
颉广坤闻言,只是拍了拍沙天杰的肩膀,并没有说话,说实话,自己能在云露城站稳脚跟,沙天杰功不可没,可是,这个事情太大了,关联到元帅,和他斗就是找死…
“香山开采玄灵矿颉大哥也是参了股的,我们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见颉广坤不说话,沙天杰又说。
威胁我?
颉广坤闻言,忽的抬起头,看向沙天杰,皱眉问:“沙统领,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沙天杰见颉广坤面色不善,赶紧陪着笑脸,续道:“是小弟失言,请颉大哥见谅。”
“沙统领刚才的话倒也提醒了我,有你在,我就仿佛走在悬崖边,说不定何时风大,我可就跌下去了。”颉广坤依旧看着沙天杰,严肃的说。
“颉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沙天杰一改之前卑微的态度,站直腰看着颉广坤,沉声说:“我来贵府可是有好几双眼睛盯着,若我有闪失,颉大人也难辞其咎。”
沙天杰毕竟是做过统领的人,即便当前吓破了胆,真硬气起来,也是气势十足的。
“我自然不会对沙统领做什么,毕竟,私采玄灵矿的罪名,还需要人顶上去。”颉广坤看着沙天杰,冷笑着说。
“哼,让我顶罪?你也跑不了。”双方已经撕破脸皮,沙天杰也就没什么顾忌,他必须继续给颉广坤施压,逼他想办法拯救自己。
“是吗?”颉广坤说完,看着门外,续道:“都这个时间了,也该回来了。”
随着颉广坤话毕,门外两位年轻人同步走进偏厅,只听一声女声吃惊的问:“爹,你怎么在这儿?”
是颉凡和沙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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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颉广坤让颉凡邀请沙妙可来颉府的,他还让沈茹霜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因为他不死心,还想撮合颉宇和沙妙可,毕竟,拦在两人中间的诸丽叶已经不在了…
沙妙可见颉凡邀请自己回家,心里很高兴,她知道现在颉宇在侍从学院,这也就避免了二人相见的尴尬。
颉凡是带着沙妙可从小门进来的,他怕别人见到二人引起误会,他的目标可不是沙妙可,甚至不是花莺,而是梦超幽,那位神秘的炎阳公主。
沙妙可没想到会在颉府看到自己的父亲,这让她很惊讶,随即脸颊绯红,难道是两家家长正式见面?
“小可?”沙天杰见到沙妙可也很惊讶,而后是愤怒,他看着颉广坤,用吃人的语气说:“颉广坤,你是想用我的女儿来逼我就范吗?你的手段真够卑鄙的。”
“手段卑鄙?和你这偷采国家矿源的奸臣比,什么手段都是光明的。”颉广坤一脸正气的说。
“你,”沙天杰气的喘了几口气,而后转身一把拉住沙妙可,边朝外走边说:“小可,我们走。”
“你自己走就可以了,小可还要在我府上小住几日。”颉广坤分开沙家父女的手,然后拽住了沙妙可。
“颉伯伯,我看我还是不打扰您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来两家谈的不太愉快,沙妙可打了退堂鼓。
“不打扰,怎么会打扰,”颉广坤对沙妙可和蔼的说完,看向颉凡,续道:“小凡,带你小可姐上楼小住几日。”
然后,不明所以的沙妙可被同样不明所以的颉凡拉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沙妙可的内心还是有一丝窃喜的,终于有机会和颉凡共处一室了…
“颉广坤,你好样的,我们走着瞧。”看到女儿暂时没有危险,沙天杰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出府而去,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看着沙天杰离开,颉广坤拍了拍额头,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来人啊。”颉广坤朝门外喊道。
“老爷有何吩咐?”因办事得体而破格提升为护卫的柳莫声来到颉广坤身边,恭敬的问。
“差人去风员外府上,把他提过来,”颉广坤吩咐完,想到沙妙可,又交代道:“你亲自带人去一趟侍从学院,把风员外的儿子抓来,记着,别惊动了大公子。”
“是。”柳莫声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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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刚躺下,院外就有人找,只好穿好衣服,出了院门,看到风飞扬正拎着一个大包袱,一脸焦急的等待着。
“爹,这么晚你怎么来了?”风起好奇的问。
“别问了,快和我走。”风飞扬一把拽住风起,抬步欲走。
“去哪?”风起拉住父亲,疑惑的问。
“先离开云露城再说。”风飞扬回答。
“好吧,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顺便和导师请个假。”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父亲焦急的样子肯定有大事发生,风起只好先妥协。
“哎呀,来不及了,赶紧走。”风飞扬大声喊道。
“柳护卫,是风员外的声音。”不远处传来吵杂的人声。
“他们要跑,赶紧拦住他们。”不远处传来命令声,随即是多人跑动的声音。
“快跑。”风飞扬说着,一把拽住不明所以的风起,朝香樟林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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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在跑,没命的跑…
身上被树枝划破一条条伤口,脚底磨起一个个水泡,火辣辣的疼,但身上的痛相对于心里的痛并不算什么。
他永远忘不了,父亲将一份契约交到自己手中,眼中流露的父爱;忘不了父亲为了拦住对方而毅然停住脚步,眼中流露的绝望。
“别管我,快跑。”这是父亲对他喊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他看到前面出现一个破旧的伐木小屋,便一闪身跌了进去。
“谁?”里屋传来男人警惕的声音。
“救,救命,求求您,救,救救我。”风起艰难的爬起身,跪在里屋出来男人的面前,求救着。
“那边有个屋子,快。”屋外不远处响起人声,越来越近。
“救救我,救救我。”虽然不知道追踪者是谁,但看他们抓到父亲那恶狠狠的面容,就知道自己被抓到肯定没好。
“这里有个地窖,快躲进去。”那男人掀起一个地窖口,催促着风起。
“嘭”地窖门关闭的声音,这是风起听到的最后一声,然后是令人窒息的寂静,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
也不知等了多久,地窖门缓缓打开,出现一张男人的面孔,他看上去四十多岁,黝黑的脸上写满沧桑。
“小伙子,出来吧。”男人朝风起伸出手,将他从地窖中拽了出来。
“多谢救命之恩,不知大叔如何称呼,日后我风起一定报答您。”风起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污,感激的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什么好报答的,”那男人无所谓的说,见风起依然一脸坚毅的看着自己,便知这是个倔强的少年,赶紧面色一整,续道:“我叫云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