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审完了,但却没多少收获。无名是来判阴阳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那鬼的事情。但现在看来想弄明白这鬼的事情,还是得从这件案子入手,帮元子羡洗刷了冤屈才行。可偏偏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案子也查不了。
“哎呀,照这样,那个元子羡,岂不是要这样一直在大牢里蹲着,直到找到尸体不成?”杳杳跟着摇头晃脑,她觉得元子羡应该不是会害人性命的人啊。
“恐怕蹲不成了。”素和燚黑着脸迈了进来,“刚才我收到消息,去了趟宫里。赵员外闹到宫里去了,父皇知道后,觉得这钦点的新科状元害他人性命,让他面上无光,隐有怒意。勒令谢尚书三日之内查清,如若没有新的证据证明他无罪,便要问斩了。”
杳杳一惊,“怎么会?父皇不是很喜欢元子羡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帝王的心思怎么好猜呢?当务之急还是先打听一下这几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当夜发生的事情吧。”无名在一旁揪着帷帐的穗儿,从刑部回来大半天了,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干等素和燚半天。
“那先去找谁?侍女?小厮?还是那个尚书儿子啊?不然咱们去看看那个井吧,昨天你们都不让我进去,真是气死我了!”杳杳跺着脚表达她的不满,可惜那两人看都没看她,径直走人,“喂!你们不回答就算了,也是等等我啊!”
“公子可是想奴家了?”绥绥见到无名从门口出现,立刻抛了个眉眼,若似无骨似的就要靠上去了。
“走开!我们是来办正事的!”杳杳小身板儿一挡,差点被顶出去。
“咳,绥绥姑娘,我们此来,是为了调查昨夜的事情。”跟着三人一起来的,还有西京军都虞候郁归,刑部虽然允许素和燚插手,但还没到放权的地步。派了郁归来,那是为了做两手准备。
“昨夜?我走的时候那赵公子还活得好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没能贴上无名,绥绥的脸就冷下来了。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就连不耐烦的表情都是风情万种的。
“昨夜你大概何时走的,走前发生了什么事?”
绥绥眼睛一瞥,见是无名问话,才清了清嗓子,带着笑道:“大致在亥时刚到的时候吧,似乎听到外面的打更声了。临走前……那位赵公子似乎对我有些欣赏,欲请我到他家做客,我没答应。”
无名想到元子羡的话,便问道:“他纠缠你,然后元子羡来帮你?”
“也说不上纠缠吧,态度还算好,就是长得太丑了,我不喜欢。元公子的确来劝他,不过似乎起了反作用,两人差点打起来。”绥绥点着眉角想了一会儿,顺便表达了一下她对赵谦礼那张面容的不屑。“哦,对了,在元公子来之前,赵公子那位朋友也来劝过他,不过闹得不太开心。”
“朋友?谢长约?!”素和燚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虽不太在乎于帝京富家子弟的关系,却也有耳闻。谢长约和赵谦礼几乎是黏在一起的,关系非凡。但绥绥却说二人闹得不愉快,这是否证明,谢长约也有杀了赵谦礼的动机?
无名瞧了素和燚一眼,自然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因为这种小事就想到害人,那未免太小肚鸡肠。可若是两人早心存芥蒂、貌合神离,那可就不一定了。“看来,还需要再调查一下他们二人的关系了。”
“据证人说,赵谦礼与小厮到院中赏月,然而小厮去拿外衫的间歇,元子羡去了院子找赵谦礼,随后谢长约为了和元子羡告别,也去了院子,你可看到了?”无名想着那小厮与谢长约的证词,打算问一问绥绥。
绥绥皱着眉埋怨地看了无名一眼,“奴家走的时候,赵公子还活得好好的呢,我怎么可能看到啊。不过……自从那位谢公子闹得不愉快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我还以为他早早就走了呢。”
“嗯……那绥绥,你有没有让一个小侍女帮你拿手帕?”无名想起那个侍女春桃的证词,当天宴会上,请来的女子只有杳杳、宋琬、绥绥以及那个舞姬。宋琬是最先离开的,然后杳杳和他们一起走的,只剩下绥绥和那个舞姬,到底谁能证明侍女春桃的证词?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位谢公子和赵公子发生不愉快的时候,酒水洒在我裙下了,我就叫她拿个帕子来,可最后也没等到人。见天色太晚,我便同娆儿回来了。”绥绥将屋内那位名为娆儿的姑娘叫出来,正是昨夜那位舞姬。
如此,无名就明白了,“春桃在说谎。绥绥临走前见到赵谦礼分别与谢、元二人发生冲突,然后她要了手帕,等到亥时也没来,她便离开了。而咱们走的时候,是戌时四刻,再回来的时候,是亥时四刻。春桃说她去给一位姑娘拿手帕,也应是在亥时四刻前,可那时候宴会中一个女宾都没有,她是给谁拿的帕子?”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元子羡?”素和燚也明白过来,可元子羡才到京城没多久,而且人品不错,朋友很多。唯一和他有过节的,也只有死了的那个赵谦礼。“看来还得再调查一下元子羡的仇家……可……这凶手到底是和赵谦礼有过节要害死他,还是和元子羡有过节要陷害他?”
“也有可能是,二者皆是。”无名摸着下巴,狐狸眼一瞥,停在了郁归身上。这人是谢尚书派来的,指不定与谢长约也有关联,或许可以借他引蛇出洞?
夜色一深,无名就无心顾正事了,往宋楼里一钻,一是奔着吃,二是奔着宋琬。
只可惜,无人能让他遂愿。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是看我有钱吗?”无名指着一桌子菜,面色不愉地看着桌上其他人。
素和燚一抬酒杯,“劳烦无名……真人了。”
“无名哥哥!我是为了你好呀!没有我和我哥一边一个守着你,那女狐狸精指不定怎么粘着你呢!”杳杳扑上无名的胳膊,筷子都让她扑掉了。也不知道在座有没有人知道,她一言道破了绥绥真身。
“哼,无聊!娆儿,咱们吃饭。”绥绥不屑地看了身旁的杳杳一眼,一筷子就把两只鸡腿夹进自己碗中,末了还不满地看了无名两眼。
“呵呵……那个……我就不客气了……无名真人……”郁归跟着来实属碰巧,不过能得一顿好饭菜,谁不乐意呢?紧接着,把两个鸡翅膀夹到了自己碗里。
无名忍着头上青筋,将半只鸡都夹碗里去了。
“真人……你……你怎么吃荤啊?”
瞪了叼着自己鸡翅膀的郁归,吃了他的鸡,还好意思问。无名白牙一呲,连皮带肉狠狠撕咬下一块,“贫道在为它超度。”
这厢还没吃上几筷子,无名身边便多了为白衣侍女,待无名抬头,她那双含着不解的眼神才看向他,“无名公子,我家小姐请您到楼上一叙。”
无名眼睛一弯,“好啊。”
语罢,就丢下一桌子人径直走了上去。绥绥埋怨地瞅了那小侍女一眼,眼睛却跟着不移开,她倒要看看,自己看上的肉是怎么被别人盯上的!
绥绥隐约猜到了无名是她的同族,所以对他非常上心。此次来帝京,也是听闻他在此,才接受了元子羡的邀约的。现在他却特别在意另外一个女人,为了她连鸡都不吃了?哼!绥绥生气地瞥了一眼无名的碗——那半只鸡早吃完了,还真是鱼与熊掌兼得!
“宋姑娘。”无名盈盈一笑,颇有些风流公子的模样,只可惜腰间别的是把伞,而非风流扇。
宋婉却无意与他客套,直言道:“元子羡元公子与我有些交情,此次他被冤入狱,还希望你能够帮忙。”
无名坐在她对面,手臂压在桌上,微微向前倾斜,小声问道:“元公子之事,全权交由刑部处理,我这等草民怎能帮得上忙呢?再说有六王爷在,你要相求,不应该找他吗?”
“我虽不知道什么青丘子真人是何方神圣,但无名……真人的名号,可是在帝京权贵圈中人尽皆知。况且那日夜中,我也见到了你与六王爷和郁大人进了院子。若你真是一般人,似乎没有能力进去吧?”宋婉似乎也是不信那所谓真人的身份,嘴上一顿,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口。
“宋姑娘消息灵通啊。”无名笑了笑。
“这帝京之中的消息,没有宋楼不知道的。”那凤眸轻轻一瞥,带着些轻蔑,却又似欲擒故纵一般,让人更想接近。
宋婉显然对这一切了若指掌,但越是这样,就会让人越好奇,她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又是出于什么理由去帮元子羡。若说两人真的交情深厚,无名是不信的。
一位是在帝京之中叱咤风云的宋楼背后人,一位是脚跟还未站稳的帝京新秀,若说要提前接触奉承、锦上添花还是可能的。但若是说是雪中送炭?那情谊固然了得,但背后所需要付出的,可远比前者来得多,对于宋楼这般商人做派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宋婉的目的是什么,无名是不在意的,毕竟他非这凡世之人,又何必太多在意这里的一切呢?只是他一直有个疑惑,宋婉是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条小白蛇,只可惜他现在没有妖力,凭借的不过是那相似的面容,可这世间相似的人又何止百千?
“元公子也是我的朋友,若能出力,自当尽力。”无名答应得不错,一副信誓旦旦模样,可转嘴又道,“若是我能帮到忙,还希望宋姑娘能应我一事。”
宋婉眯了眯眼睛,似是对此不满,“何事?”
“没想好,总之不会危害到姑娘。”
“小姐……”那小侍女看着无名走下楼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
“无碍,完成任务后,直接离开帝京。目的只有一个,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我也不好下手。等无名解决这件事情,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宋婉嘱咐一番后,也出了厢房,径直向宋楼后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