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三人呆呆地看着李玄机迤迤然的走出院子,有点儿不知所措,正茫然的时候,耳畔传来李玄机的传音:“云扬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
秦李二人躬身向外,云扬身子动不了,只好眨了眨眼睛。
李玄机走后,秦李二人留下来看着云扬,云扬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一会儿眼珠子转转侧过头看着二位师兄。屋内的空气有些凝重,落针可闻。
“咳咳,师兄……”
云扬有些受不了这该死的安静,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做得不对,秦中业和李中恒二位师兄可以说是云扬在玄真观中除了师傅之外对他照顾最多的人了,瞒着他们总归心下还是有些虚,
云扬的话没有说出口,秦中业打断了他想说的话:“小师弟不必介怀,师傅只是随口一说,不要担心。你现在身体虚弱,还是先好好恢复下再说。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
云扬这才检视自身,除了浑身酸楚无力之外,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自从晕过去之后醒过来,那种灵气精灵涌入身体的情况没有了,耳畔互相的热闹之音也不复存在。如果让他自己感受,他觉得他可以立即行动才是,另外腹中空空,应该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将自己的感觉说了,惹得二位师兄一阵莞尔。看云扬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二人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师弟你还没吃完饭,我去给你拿点吃食。”李中恒说着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秦中业和云扬二人。
“抬起手来。”秦中业说道。
云扬听话的用力将自己的右臂伸出来——休息了这么一会儿,感觉自己的气力逐渐有所恢复,只是抬手依然有些艰难。
秦中业将手搭在他的腕上,自己感受了一会儿才放下来道:“脉搏有力,血液流动无异常,体内经脉有些受损,不过不是大事。不过你刚刚应该是突破了的,怎么完全感受不到灵气存在?”
云扬也有些奇怪,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已经修行入门了才对。
“可能是刚刚突破,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吧?”云扬猜测。
秦中业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知道自己的小师弟也是不甚明了。小师弟经常泡在藏书阁,要论道修行之途的疑难杂症,没准他了解的要比自己多不少,也没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下回切不可再如此莽撞。
不大功夫,李中恒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米稀,那这两个酥软的馒头,馒头雪白,还在冒着热气。
“你身体还未回复,先用点米稀。”李中恒笑眯眯地,似乎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瞅着云扬,他对这个无法修行却强行破关的小师弟有些好奇。玄真观弟子中,秦中业持重,李中恒洒脱,是出了名的。
用过米稀,又吃了一个馒头,腹中空荡荡的感觉消失,云扬感觉自己的气力又好转不少。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已经不同了。
脑海中一阵清明,之前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终于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舒泰,天地灵气进入体内,冲刷着他的经脉和每一处神经。那种感觉之美妙,让他沉沦。
“这就是修行的感觉吗?”云扬心道:“嘶,好痛!”
在他觉得通体舒泰的时候,舌尖的痛感却愈发的强烈了。
舌尖的疼痛让云扬从那种舒泰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云扬感觉有点不一样了,那些天地灵气里的小精灵变得安静下来,他对外界的感知觉似乎更加的敏锐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院门口的两位师兄都清清楚楚的反映在他的感知中,亲切、自然,毫无违和感。
“呃。”云扬心里一惊:“师兄!”
“你小子,总是这么乱来。”秦中业走了过来,将一件白色长衫披在了他的身上,这是玄真观核心弟子的衣衫。往日里,云扬很少穿这样象征着身份地位的衣衫,因为没有必要,因为他不能修炼。
不能修行,还穿着白色衣衫,在云扬看来太过没有自知之明,也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反感,反而得不偿失。再说其他的衣服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遮体避寒,余者无益。十二岁的年纪,到还没有形成攀比的习惯。只是偶尔看到穿着白色衣衫的师兄在那里修行练功,衣袂飘飘,内心里有些羡慕罢了。
“师兄,”云扬咧嘴一笑,将那长衫胡乱一披,如释重负一般的说道:“我可以修行了。我终于可以修行了。”
说着说着,眼角忽然就有泪水滚落了下来。
两位师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些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虽然不知道云扬是怎么做到的,但总之就是很开心,很为云扬感到高兴。特别是秦中业,云扬的第一次修行引气就是他教导的,但那次失败了。他至今仍然记得当时只有五岁多的云扬,仰这一张小脸,强自忍住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小大人一般的拍着自己的手背安慰自己。
“师兄不要伤心,云扬不疼的。”
这是云扬那次引气失败吐血之后给秦中业说的第一句话。秦中业也自那时起暗暗发誓,即使云扬不能修行,也要护着这位弟弟一样的小家伙一生周全。
如今云扬可以修行了,秦中业也不禁有点哽咽,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一旁的李中恒理解地看着秦中业,他知道这些年来秦中业对云扬的照顾,也替云扬感到开心。
“师兄,小羊羊现在这状态,还是得先休息,别再因此落下毛病,受个风寒什么的。如果传扬出去,我们玄真观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引气成功染了风寒的弟子大概就跑不掉了。”李中恒忽然有点忍不住道:“到时候小师弟估计真就千古留名了。”
“一边儿去,你家屋内才会染风寒。”秦中业脸上有了笑容。
“你如今引气成功了,明日我就传授你修行的法门。”秦中业从一边的水盆中摆了毛巾,给他擦着脸,一遍又道:“只是师尊要你恢复了之后去他那儿一趟,你这一通竹笋炒肉怕是跑不掉了。”
云扬的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竹笋炒肉这个说法,还是云扬自己叫开的。那一回从藏书阁偷偷看了一本引气的书,就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练,差点出事。掌教知道后,将他的诸位师兄很是一通收拾,在云扬恢复之后又赏了他屁股十几板子。打班子的时候,云扬一边挨着板子忍着疼,一边大叫竹笋炒肉竹笋炒肉,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词。其实那板子也不痛,他体弱,掌教也舍不得真的打他。
云扬这才笑了,忽又想起什么,拉住秦中业的衣袖愁眉苦脸道:“师兄,那把拂尘……”
李中恒知道他的心思,在他额头一点:“你也有怕的啊?拿了掌教的浮尘,也不知道说一声,你师兄还替你挨说了。这事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替你扛的,总得你自己去,别想着我们替你瞒啊。”
云扬放开手,疲惫已经像是潮水一般涌来,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两位师兄无奈,替他掖好了被子,走了出去。
“小师弟这睡觉的功夫倒是一流啊,”李中恒笑道:“还想着要他洗个澡呢。”
“折腾了一宿,想是累了。”秦中业也笑道:“如今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小师弟也真是胡闹,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两人说着,一同回了休息的地方,又在心中盘算着明日该给小师弟教哪门的练气之术,又该如何面对师尊的反应,竟是一夜未能安眠。
不过这些对于云扬来说是全然不知的,他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起来的时候有点恍惚,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投射到他的书桌上,看一看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衫,想了想,还是穿上自己以前的衣服。
冷水刨脸,终于清醒过来。云扬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迷茫的双眼终于聚焦,变得明亮起来。
“我可以修行了,真好。”
云扬喃喃道,跳下床来,胡乱洗了把脸,就向着问道宫走过去,那是掌教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