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勖笑着，并不急着答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自己的胡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莫倪卿亦是不慌，淡然回视。两人的目光似是在空中交锋着，漂浮着的尘埃都乱了步调，变得紊乱起来。
良久，张勖方才缓缓收回视线，轻笑道：“是呢，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呢？老朽也好奇的紧，姑娘可知？。”
莫倪卿转了转眸子，带着困惑。
“陛下乃天子，所为秉承天意。卿儿何能，得以揣度天意呢？可卿儿似是知晓，殿下的意思。”
张勖挑了挑眉，也不接话，只看着莫倪卿缓缓道来。
“殿下，想要的，不仅是敖国的江山，更是天下罢。也是，自古君王何人不想一统天下。可是，这掌控江山之主的秘密，当真只有虞老将军一人知晓么？殿下心中亦是不安罢。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或者当秘密不再属于虞氏之时。这敖国的天，只怕是要变了。然，守得住秘密的，只有死人啊。”
张勖眉头一蹙，张口呵斥。
“哪儿来的混妮子，竟是打着虞老将军的主意。虞氏若倒，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莫倪卿缓缓勾起唇角，娇笑一声，道：“殿下心中装着天下，孰轻孰重，如何取舍，殿下自会定夺。”
不待张勖开口，莫倪卿微微侧身，屈膝施礼，便转身向外走去。
“简直混账！”张勖望着莫倪卿离去的背影，怒道。随即忿忿地一甩袖袍，朝屏风方向拱手道：“殿下，你可瞧见，这妮子不知礼数，胡言乱语，殿下可快些将她打出去罢。”
唉。
一声悠悠的叹息从屏风后传来，赫离翎从屏风后走出，面上尽是无奈之色。
“张老，何须如此呢。”
张勖冷哼一声，怒道：“那妮子这般年纪，便口出妄言。还擅自揣测殿下心思，竟是打着虞老将军的主意。虞老将军乃三朝重臣，又疼爱殿下，这秘密自是不可能传出去。即便传出去了，虞老将军手中的兵权怎会让陛下随意惩处呢。”
闻言，赫离翎面上的无奈之色愈浓。眼神略带责怪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张老，本殿知道你的意思。你担忧虞氏成为我日后最大的障碍，只是，外祖待我恩重如山啊。”
张勖眉头微蹙，朝赫离翎拱手道：“老朽知晓，您打小便在虞老将军身边长大，这份养育之恩，难以为报。可殿下，正是这份养育之恩，让您有了篡位的嫌疑呀。陛下正是疑心于此，担忧虞氏扶幼立帝，谋夺天下，才让大皇子有机可乘，得了太子之位。日子益久，陛下疑心益重。殿下，可得早做打算。”
赫离翎无奈叹气，望着门外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道：“张老讲的这些，本殿都知，又何须伙着那姑娘来劝我。”
张勖眯了眯眼，笑道：“老朽的话，殿下听多了，只怕早便腻了。这妮子老朽瞧着殿下钟爱，想必是听得进去一二的。这妮子聪慧，确实是可塑之才。老朽并未多言，她便知道我这是在求着她开口劝您呢。”
赫离翎轻笑一声，眸中划过一丝精光，出声道：“卿儿姑娘确实聪慧，只是身份成疑，又是神力者，可得小心着些。张老，多言了。”
张勖轻咳两声，笑道：“老朽活了这把年纪，还是能看的清些的。这妮子，虽是心眼儿多了些，可本性不坏。”
赫离翎微微勾唇，并不回应，似是不置可否。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落下，撒落一地红霞。微风拂过，树叶摩挲，轻轻摇曳，一副岁月宁静，盛世太平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