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莫愉便是知晓如何也改不了这妮子的心思，狭长的眸子瞬时失了光彩，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儿不停的落。
莫倪卿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轻轻的为莫愉拭去脸上的眼泪。余光瞥见莫愉鬓角渐生的白发，喉间微哽，眸中划过一丝悲意。
“愉姨放心，卿儿定会无事的。”
莫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声音透着疲惫与无力。
“愉姨记得清楚。当年战事刚结束，街上人来人往的，乱的很。你就在洛神楼对面，衣衫褴褛的，面上全是灰，唯有那一双眸子，亮的吓人。愉姨呀，也就一眼看见了你。”
“那会儿，我刚失了孩子，你的到来，着实让我欢喜。愉姨想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不想让你与我一般，沦为风尘女子。于是愉姨便请了夫子，教你识字。那时啊，你聪慧过人，夫子都夸。又生的可人，众人都喜。”
“可愉姨知道，你不似一般女娃。你虽聪慧懂事，野心却大。在当年那场战事里，愉姨或许不知晓你经历了些什么，却也明白定不是些好的回忆。可愉姨不想，你因此踏上这条不归路。这条路，你一旦走上，便是再也回不得头了啊。”
莫倪卿心中划过一丝悲意，垂下眼帘，两行清泪流下。泪眼朦胧间，似是望见一场妖艳异常的大火，狞笑着吞噬一切。
莫倪卿缓缓的闭上双眸，伸手用力的抹去面上的泪痕，睁开眼时，已是一片清亮。
“卿儿并非不想留在愉姨身边。可是，这乱世让卿儿没有选择。我若不争，我若退却，对不起的，是当年那场战事，夺去的两百条人命，那些我的至亲家属，如何原谅我。”
莫愉心中微动，眸底划过一丝不忍，无奈的叹道：“那你，便去罢。”
“愉姨知道拦不住你的，十几年了，你也长大了。确实该飞出去，看看这世间了。是愉姨糊涂了，你都是大姑娘了，自是有自己的决断，那你便去罢。愉姨只是老了，看不得离别罢了。”
莫倪卿望着莫愉风华不再的面庞，咬了咬唇，缓缓起身。玉手提起裙摆，双膝微屈，重重的跪在地上。双手交叠，额头轻触手背，朝莫愉磕了个头。
见莫倪卿跪拜的身影，莫愉鼻子微酸，顿时泣不成声。
这是，跪拜父母之礼。
莫倪卿跪了许久，终是起身离去，别了这养育她十多年的女子。
莫愉怔怔的看着莫倪卿远去的背影，眸中泪水不断，独自喃喃道：“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