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思雨创业的第三年,那时候我早已经换了住处,俺也单独有了自己的小蜗居,虽然,只是租来的。
思雨偶尔会来我这里,和我蹭顿饭。她总说,吃够了外面买的,还是自己做的好。
我俩会在某个周末停顿下来,去趟菜市场买点菜回来做。重拾人间烟火的感觉很好,在人流如潮的市场中穿梭,那么接地气,才能知道,自己正活着,生活着。
我喜欢离市场不远的一家甜品店的各种小糕点,买完了菜都顺带去买一些。
这家小店的生意很火,几乎每次去,都得排队等待。几乎每次去,都是我排队等待,思雨站在树荫凉里歇着。
那天也赶巧了,我前面站了一位奶奶。她颤巍巍地接过蛋糕,再次把手深入兜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转头说:“这是我的100块,你干嘛拿我的?”
噌,把我手里的钱抢了过去。
我很生气,光天白日下明着抢钱啊,您老岁数大也不行啊!
“哎,这位奶奶,那是我的钱啊!”
“我的,明明就是我的,你干嘛拿着?”
“我可没拿您的钱,您从我手里抢去的……”我还在分辨,别人可都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了,好像做错事儿的就是我,还在狡辩一样。
我去,这还没有王法了呢,我心里只叫屈!
思雨赶上前,得知此事,客气地说:“奶奶,您走好,蛋糕我送您了,别客气!”说着,又掏出一百元给了我。
“喏,拿着买吧,刚刚那一百,就当您日行一善了!”
“我可以行善,但我没拿她老人家的钱!”我心有不甘!
“我知道不就完了么,该你了该你了!”思雨笑着朝我说。
我刚转过头,挑选我喜欢的吃食。
“谢谢您了,这是老人家的100元,还您!”一个声音响起。
我抬头一看,你猜都猜不到:广仔!
依然斯文的广仔,带着绅士风度走到了我俩眼前。
我们震惊着唏嘘了片刻,得知广仔研究生毕业后留在了这座城市,在一家文化创作公司任职,而且自己办了间音乐教室,教孩子们学琴。他解释说,刚才的奶奶是他姥姥,老人家年纪大了,偶尔记忆力不太好,刚刚下来买蛋糕,忘记带钱了。
你知道吗,这就是上天的恩赐。兜兜转转,有缘人总会在天涯海角相聚。
思雨嫁给了广仔,在让广仔伤了无数次心,在广仔听了无尽的思雨数落的话,没有边际的耍无赖后;在思雨终于回归自己,终于意识到广仔的好后……
广仔终于娶到了思雨。
他俩结婚那天,我和广仔说:我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太胡搅蛮缠,终于有人肯要了,我谢天谢地感激涕零!你不知道我心里多舒畅!从此以后这副担子,交给你了!
那是让我开心到死的一天!我一点都没喝酒,就是个高兴!
不久之后,我和豆瓣也定好了结婚的日期。
有一天,孟爸突然把我叫到他公司。
坐在他跟前,看着他精神矍铄的脸,仿佛又回到了,和他谈思雨病情的那次谈话。
人相同,事已非。
“孩子,听说你要结婚了?你和刘忻东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这个不太常见的名字乍一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愣了愣的。叫惯了豆瓣、大刘的,这个正式的称谓,几乎是被遗弃在角落里的。
“这个孩子,我从老家把他带来的,踏实,有韧劲儿。不像现在有些年轻人,有点成绩就傲气的不得了。这一点,和思雨你俩还挺像的。这孩子,我看着不错。
你这丫头呢,和我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多年,你处处为思雨着想,重感情。思雨你俩做的事情,无论成败,你都不怨天尤人,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把你带出来,是我的想法,虽然最终是你做的决定。事实证明,我这个想法没错!”
……
最后,孟爸送了我一辆车作为结婚礼物,让我有了代步工具。
从孟爸公司回家的路上,我反复的想他说的话。这些话里饱含的期待,充满的真情,让我感动一路。然而更重要的——成全,却让我享受一生。
思雨的女儿早我女儿一年出生。
我俩约定好的,她先要的宝宝,我后面要,让她积攒经验,多照顾照顾我。
我的月子是妈妈陪着做的。父母早已经原谅了我的冲动和忤逆:来这里后的第二个春节,我借着回家参加妹妹婚礼的几乎,给他们赠送了无数糖衣炮弹,攻破了他们心里的壁垒。
……
秋风乍起,树叶一改往日的妆容,红黄绿的交相错杂,染的漫山色彩斑斓。
两个三四岁的女娃儿,跟在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娃后面,不住地喊着“哥哥,哥哥,等等我!哥哥,我也要……”
他们仨穿梭在成行的白桦树间,踏着铺满地面的黄叶,躲猫猫,笑着闹着。
我和思雨远远的坐在落叶上,看着孩子们戏耍。
思雨问我,如果说有下辈子,你想怎么过?
我想,投胎做一个比孟思雨还漂亮的美女,掠尽世间芳草一样的帅哥,然后再抛弃他们,最终嫁给一个浪子,随他浪迹天涯!
真会做梦!思雨撇撇嘴。
你呢?我问。
我呀,脱胎成为一男儿,一定要帅气英俊,娶你为妻!我是认真的,她一脸正式地说。
我看像思雨,她眼眸深邃,像我看过的丝丝的眼睛。
她眨眨眼睛,幽幽地说,一辈子其实很短,你不觉得吗?
是的,一辈子很短,此刻,这瞬间却很长很长,就让这瞬间,成为永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