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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重逢

跨出了电梯,楚思南将衣领高高竖起,遮住下半边脸。长臂有节奏地甩动,他大踏步向大厦门口走去。玻璃感应大门越来越近,“叮啉啉”的手机音乐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他豁然止住了脚步,抿着嘴,神色若有所思。

一辆红色出租车停在了靖晚冰身侧,下来了一位打扮得娇媚艳丽的女子。

“嗨,Rechel,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电话彼端传来安妮欢快而又妩媚的笑语。

“你在哪儿?”楚思南神色从容,加快了脚步。

“等你出来了,我再告诉你!”媚光流转,对方有点故弄玄虚。

晚冰侧过身,迷蒙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擦身而过的欢声高侃的女子身上。

就在这时!!!

玻璃大门缓缓向两侧退去,楚思南俊朗的身影出现在敞开的大门正中央。

“思南,我好想你!”安妮一个箭步上前,娇嗔着抱住了他。神色讶异,楚思南咧开嘴笑了笑,抬手抱紧了她,“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他欣慰地抿了抿嘴,直到下一刻,他注意到了安妮身后的女子。

目光陡增,脸色刷得惨白。

透过她的泪眼,安妮的身体,靖晚冰怔怔地望着他。

大脑一片惨白,此刻的小天王惊呆了,根本无法思考什么。

晚冰微张着嘴唇,翕动着艰难地呼吸一口,转身飞奔而去。

不!不!!不!!!

楚思南悠然推开了怀里的人,急步追了上去。安妮呆住了,过了片刻,她转过身望去,诧异地意识到一个事实:楚思南推开了她,去追另一个陌生的女子!

大脑一片空白,横闯马路时,刺耳的车鸣声深深叫醒着穿堂而过的两个人。

箭步如飞,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楚思南紧跟着她。

市中心广场的喷泉前,她想都没想,“扑通”一声跨了进去。清冷的水花醍醐灌顶瞬间浸没了她的身子。剧喘着,她开始发声地抽泣。

我必须冷静下来!我必须让自己清醒过来!

清冷的水花狠狠地拍打着她娇弱的身体,靖晚冰抱住自己的肩膀,缓缓蹲了下去。

广场上惊呼的游人很快围住了步履匆匆的楚思南,他一时挣脱不开。签名的笔在手下微微颤抖,他心急火燎的目光却死死地望向这一边。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追过来?

圈子越来越大,她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消逝。他开始感到烦躁和不安,强行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快步跑到了水池边。他站定了,口中无法呼吸,向下望去。

喷泉中的水花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一漾漾的凌波,可是却没有了那个人。

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他失魂落魄地剧烈喘息,然后颓然地蹲了下去。目光怔怔地盯着水面,再无丝毫生气。

人群挤拥在距他一米远的地方,没有靠近。

他在做什么?他哭了吗?......

安妮带着柯理司急匆匆地追了过来,直到确保他没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Rechel,你怎么了?刚才那个女子是谁啊?”安妮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着,有些好奇与不解。

水池边静默的男子眉心紧锁,缓缓站起身来。垂下了眼帘,他的神色有些颓然。

前一刻,他怀疑自己看到的只是一道捉弄他的幻影,撕开了他胸口至今仍在渗血的伤痕——

不过此刻,相对于安妮的认真,于是,楚思南终于明白。今夜,让他发了疯狂追的,确实不是一抹不存在的幻影,而是真有其人。

亲昵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Rechel,你认识那个女子吗?”安妮追问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茫然地环顾四周,他苦笑着。“我不知道!”楚思南低沉的语调,夹杂着压抑过后的嘶哑。安妮扁着嘴,点了点头。“那我们回去吧!”

柯理司静静地站在旁边,微微侧了侧头,若有所思,却并无言语。

——

双手抱着肩膀,浑身湿透的靖晚冰沿着夜色阑珊的马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头发上冰凉的水滴顺着她的脖颈往下窜,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浑身冷得轻如蝉翼,仿佛一阵夜风袭来,就能将步履散乱的她迎面击倒。

他不是楚思南,她心底的那个脚踩落地山脚踏车,穿梭在林荫道上的男孩早已随着若冰的死,随着岁月的流逝在她的心底积淀成一个遥远的噩梦。

她明白,他不是以前的他,而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他们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即使再次相见,也只不过是命运弄人所开的玩笑.......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永远不可能再来。

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与光明的碰撞中,沉溺于过去,自甘堕落倒下的人是弱者,而迎刃而上,不再抱怨的人才是强者。

她不允许自己再软弱......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坚定,她倔强而又执着地仰起头微笑。

回去写一些报道!这是你的工作!靖晚冰加油!

——

银色宝马车一路尾随着白衣女子,直到确定她绝没有回头的可能,于是便加速绕到了她的前方。

一阵响亮的汽鸣声使靖晚冰回过神来,看着前方横略在道的银色汽车。那一瞬间,她想到了羽子凌!!!

嘴唇微微翕动,她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她的神色越发透明,像水晶一般,容易受伤破碎。

缓缓摇下了车窗,“上车!”宇文枫语气冷淡,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侧头看她。

他的冷傲激起了她莫名的排斥。微微摇头苦笑,晚冰提了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他没有权力这样命令她......

下一刻,孤寂的眼底闪过一道绝亮的宏光,宇文枫紧抿着嘴,推门下了车。闭了一下眼睛,他心底无比确定!

“站住,我有话要跟你说!”他两三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语气急促而清晰。

这一次,她没有挣脱,怔怔的任由他掌控。晚冰并没有回头,仿佛他的任何情绪都与自己无关。

心中似有巨石沉沉地压住,垂下了眼帘,他却放开了她湿漉漉的手臂。绕到了她的面前,宇文枫深深地凝视着面容惨白而清莹的晚冰。

许久的沉默之后,他叹息一口,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裹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我们之间本不应该闹到如此僵硬的局面!”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他的语音里有无限的悲凉与冷意,有如怒海上平息的夜风......

自他身上近距离散发出来的热气一点一点瓦解着她紧绷的神经,睫毛无力而轻盈地张翕,晚冰抬起头来望着他,有些茫然。

她微弱的反应不禁让他感到欣喜,宇文枫淡淡微笑,拥着她向身后的车子走去。

壁橱里的火烧得很旺,换上了一套干净清爽的衣物,靖晚冰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宇文枫站在旁边,用纯白的棉毛巾擦拭着她湿漉漉的长发,动作很温柔,很认真。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有时会觉得你很陌生,很可怕?”她喃喃地开口问。但是她心里很清楚,也只有在他身边,她的心才会莫名的安定下来。这算不算是一种无意识的依赖。

手下的动作停止了片刻,然后继续揉搓着她的秀发。

“你见到楚思南了,对吗?”他答非所问,深沉的眼底浮上一抹清冷的寒雾。

“我见到了另一个他!”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心一疼一疼的。宇文枫闭了闭眼睛,将毛巾扔在了沙发边缘上。

“你从来没有忘记他,是不是?”他皱着眉头,低沉地问,目光灼灼,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在他的眼眸中燃烧。

心中一阵酸涩,她摇头苦笑。“我们回不去了,从一开始,我和他之间就是注定不可能的!”晚冰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有无可奈何的惆怅,更多的是颓然清醒的坦诚。

她的回答让他心底掀浪,掌心里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他感到无比的茫然和脆弱。

缓缓站了起来,她看着他微笑,满目清美:“其实你不用暗地里调查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大可以当面问我?”嘴角堆笑,眼底含冰,她委婉而又客气地说出了斥责他的话。

宇文枫愣在了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许久,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紧皱着眉头,她开始无助的颤抖……

突然间,宇文枫快步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动作很轻柔,胳膊似乎是架空的。“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和隐忍。

感受到了他痛苦的气息,眼泪忽然急速流出了她的眼眶,晚冰抿着嘴深呼吸一口。

她该怎样去面对他?

宇文枫的呼吸怔怔的。

他轻柔地转过她的身子,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胳膊,用深邃迷离的眸子锁定了她。

晚冰睁大了泪眸,失神地凝望着他的眼睛,有些不确定。

宇文枫的手指指尖冰凉。

慢慢地。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闭下眼睛,温柔地吻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润唇。

瞳孔骤然瞪大,靖晚冰的身子惊颤一下,眼前变成一片模糊的水雾。

手指掠过她的秀发,他抬起手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他的吻越来越猛烈,手臂越收越紧,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泪水在他和她的唇下泛滥成灾,有些苦涩,有些冰凉。

她的柔顺激起了他的怜惜与狂热,“晚冰,你是我的!”推开了她少许,他凛冽地宣布,“我不管你心底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楚思南还是羽子凌?但是我都要将他们从你的心底彻底赶走,我要你的心,你的人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

说完,他猛地弯腰横抱起了她,快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他疯狂的举动,犹如醍醐灌顶般将靖晚冰从意乱情迷的迷雾中清醒地拔了出来。

“不!不要啊?”她开始挣扎,无助地哭喊。

将她放在温暖的大床上,他倾身下来,疯狂地吻着她,双手霸道地控制她的身子,由不得她反抗自己。

靖晚冰的呼吸紊乱而急促,拼命地反抗着。

手指疯狂撕扯着她的衣衫,他的吻越来越迷乱,仿佛要将她吻得晕厥过去。

意乱情迷中。

“啪——!”迎面而来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宇文枫彻底打醒了。

看着身下衣衫凌乱,满目泪水的人。

我在做什么?大脑轰然一片惨白。

宇文澈神色一震,压抑地剧喘一声,然后绝望而惊恐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目光空洞如死,神色慌乱而脆弱,他试着解释。“我不想伤害你的,真的?”他后退了两步,低下了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晚冰一边哭,一边拉拢着凌乱的衣物,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放浪形骸,她感到羞愧万分。对于他的道歉,她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宇文枫,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纤指一伸指向他,她绝望而痛苦地呼喊,然后拉开门跑了出去。

午夜12点,一场暴风雨如约而至,雷声阵阵,骤雨倾盆而下。水淋淋的马路上反射出一片片金黄色的光芒,刺眼地夺人耳目。来来往往的车辆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

跑到了马路边,她伸出手想要拦住一辆出租车,然而眼下这光景,急于归家的人们已经没有了赚钱的兴致。靖晚冰抬起手将散乱的长发拂向脑后,泪水和着雨水慌乱地滑下脸颊,她心急如焚地站着。

宇文枫东顾西盼地追了过来,手中紧握着一个银色的链子。

“晚冰!”

听到了背后的呼喊声,她心中一阵惊慌,拔步向对面跑去。

就在这时——

一阵尖锐的汽鸣声将他和她推到了生与死的边缘。

长发微甩,侧过脸来不及呼喊……

她的身子被撞得飞上了车头.......然后滚落下去重重地跌在湿淋淋的夜路上。血花混着雨水和她的眼泪流淌成一条细细的小河。

手中的项链颓然落地——

车里的司机被吓得懵住了,双手颤抖着捂住嘴,他愣愣地看着车前玻璃窗上的大片血污。

“晚冰!”宇文枫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地上躺着的人浑身被鲜血覆盖,没有丝毫生气。“晚冰!”他惊得像一头受了惊吓的困兽,“你不要吓我,你醒过来啊?”将她揽入怀里,他的手在她蔷薇般的脸庞上摩挲着。

身上的黑色长袖衬衫很快被血水浸漫,他凄厉地仰天叫喊:“救护车,救护车!”

漫天的大雨,无情地迎头灌下,吞噬着血泊当中的两个人。

生命之弦嘎然一声全断了!!!

网球场馆内,一片安详地寂静。

“晚冰——!”惊叫了一声,宇文枫陡然从地板上坐了起来。抬起手擦试着额头的汗珠,他艰难地大口呼吸。

网球拍安逸地躺在他的身侧,茫然地,惊惶地环视四周,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不远处坐椅上昏沉睡去的人被他给惊醒了。助理Paul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他看到宇文枫坐在场内的地板上,表情惊恐而软弱,似乎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

“枫少爷,你没事吧?”拍了拍宇文枫的肩膀,他关切地问道。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他渐渐平静了下来。压抑着心头翻滚的海浪,宇文枫开始摇头傻笑。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梦而已——

看着表情戏剧化变化的少爷,助理Paul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也跟着傻笑,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宇文枫单手扶地,站了起来,双手抱肘笑得合不拢嘴,他怎么可能会对她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梦而已!!!

少爷刚才叫喊的是晚冰小姐的名字,应该是做了一个与她密切有关的美梦吧!助理Paul皱着眉头,暗暗地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了一番。

深吸一口气,宇文枫敛住笑意侧头望向大时钟,已经过了午夜12点了!她是否一切安好?

——

昏黄的灯光下,靖晚冰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她无比坚信,自己的第一份娱乐报导应该能够顺利交稿。手畔放着好友为她熬好的御寒姜汤,她感到无比的充实与满足。

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写稿子,寒冷让她裹紧了身上的毛巾被。

身后的大床上,孙程程早已疲惫地蒙头大睡,为自己的偶像喊了一个晚上,能不累吗?窗外,月光柔和,繁星点点,静谧而美好。

第二天早上,空气清醒宜人,明媚的日光一缕缕地洒向大地,为万物披上了一层华美的金装。

天羽传媒大厦大门外,人头攒动,喧嚣一片。

早上八点的新闻快报中,对于昨夜小天王Rechel在市体育馆举办的魅力无敌个人演唱会进行了综合的评述,引发了忠实歌迷的再一次狂热风暴。更有传闻说小天王在演唱会结束后,突然现身于市中心广场,对着维也纳喷泉沉声低吟。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美艳的女子,这一点足以调动所有粉丝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楚思南的车子缓缓驶了过来,看着前方涌动的人潮,他忽然开口吩咐道:“返回,今天不去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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