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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华北王朝腰眼

(上)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燕国建国七百多年来的惨痛历史证明,除了易水以南的诸夏各国内斗之外,燕山北部的蛮夷部族的入侵同样可能导致灭国。春秋初期,要不是齐桓公、管仲发扬伟大的大夏国际主义,燕国就被山戎部族灭国了。

而山戎部族则主要在燕山以北、大辽河一带大草原上游牧、大森林里游猎、在河流边种植冬葱和戎菽(胡豆、蚕豆),成年男子几乎都是天生的马上战士、林中猎手,战斗力杠杠的。

山戎被齐军攻灭之后,这片地区逐渐成为东胡部落联盟中的一支名为乌桓部落的游牧地区,濊貊(hui mo)部落的游猎之地;辽河下游则是箕子朝鲜游耕领土。

秦开几年前的北击东胡,便主要打击的是乌桓部落和濊貊部落,但只是推进到燕山以北山区的险要地带便不再继续向北进攻;而是开始沿着燕山北麓修建绵延2千多里的长城。

秦开是沙雕?港督?老燕王、乐毅、剧辛、邹衍君臣都是笨蛋?糊涂虫?

显然他们都不是蠢货,那为何燕军不继续向北进攻夺取这片土地呢?为何不率军夺取富饶的东北黑土地呢?

燕太子也曾问过武成君秦开为何放着辽河流域不去攻占,而是耗费巨量的钱财、动用十几万民夫修那中看不太中用的长墙?

在东胡为奴十载的秦开解释道,那几百里的地带,看着有河有水,其实非常干旱,大部分是沙地,土地贫瘠,只能长点草,无法种植庄稼。

即使不顾伤亡攻占了,燕国百姓在那里无法扎根生存,过段时间还是得退回来,那里依旧是蛮夷游牧部落的地盘。

而对居无定所,逐水草而不断迁徙中的牧民,官府又是无法收税的,除非你也变成游牧官员。并且这些牧民及其穷苦,一个破旧毛毡房、几十头牛马羊便是一家人的全部财产,没有多余的“民脂民膏”可供榨取。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燕国百姓种不了庄稼,燕国官吏征收不着税赋,便没有钱粮支撑官府的开支。燕国军队、官吏如果想呆下去,就必须从蓟都出发,翻越重重山岭、沟壑,几百里的山地险途运送粮草、补给。

而这个时代的道路、车马运送效率及其低下,向500里以外燕北运送10升粟米,可能只能送达一二升,其他全在路上消耗、损失了。

短期作战还能凑合,长期这么干,再土豪的国家也经不起如此长期的“失血”。

所以,大燕国众君臣只能对着这片方圆几百里的大沙地大草原望而兴叹,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来自后世丰衣足食、交通便捷状态下的太子是难以理解富饶的东北地区还存在这样一个干旱穷苦塌缩地带的。在翻阅脑海中的一些陈旧记忆之后,才完全明白,燕山北部这片半草原半沙地的地带,在二三千年的华夏文明史中,一直都是统治华北平原王朝的软肋、腰眼、致命之地。

华北平原主要威胁来自三个方向。

西北方向,坝上草原游牧部族势力强大;但有野狐岭长城、鸡鸣堡要塞、关沟居庸关要塞三道山岭、关隘的阻挡,只要不是像明英宗那样被王振一个太监玩弄于鼓掌造成“土木堡之变”,西北防线一般不会成为致命的威胁。

东北方向,燕山渤海交接,碣石山、山海关辽西走廊一线。战国时代,气温比后世偏高一两度,渤海海面高涨,辽西走廊地带基本被淹没在海水之下,或是大片的沼泽,人马很难正常通行。直到南宋时期,渤海海面下降,辽西走廊才显露出来,成为至为重要的傍海通道。

北部方向,便是庞大巍峨的燕山山脉。但燕山山系中存在着几十条的大小通道;最著名的便是平岗道、卢龙道、无终道三条,但可走人、马的远不止这三条。

所以貌似雄伟无比的燕山其实存在着先天性的防御缺陷。

要是东北地区农耕、游猎、游牧分别属于不同的部族,那华北王朝可分而化之,没有多大威胁。

但凡出现英明一些的首领,统一了东北地区,就会对华北王朝造成致命威胁。先天不足、处处是漏洞的燕山防线很难抵挡的住。

燕山一丢,冀北平原也就丢了,然后马背上的蛮族便毫无阻挡的直奔黄河沿岸、华夏民族的腹心地带。

鲜卑、乌桓、五胡乱华、契丹、女真、蒙古、满清几乎都是这般突破燕山防线的,给诸夏民族造成了深重的灾难。

所以燕山一直是诸夏农耕与游牧蛮族争夺的核心地带。哪怕后世朱明王朝在强盛时,又加修了一道内长城,修建了上百座的要塞、军堡,10几万的将士驻守,依旧无法抗住东北强悍起来的蛮族入侵。

(下)

秦开不继续往北进攻,不继续开拓,还有一个原因是,大辽河以北,对这时候的诸夏民族来说,那里是未知之地,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遍布的草地、沼泽,苦寒之地。

只有半原始、半奴隶状态得蛮夷部落在那里狩猎、打鱼。无人知晓森林、草甸之下便是最为肥沃的黑土地。

太子此次发起攻伐东北部族的战役,便是为了夺取这片表面苦寒,实则肥沃的黑土地,变成粮仓、马场、矿场。意义完全不亚于秦国司马错论战张仪之后,带兵攻灭巴国、蜀国,变成都平原为大秦粮仓,奠定了秦国统一诸夏各国的基础。

司马错攻占巴蜀也只有短短三十几年时间(公元前316年),也还没有修建都江堰,并且巴人、蜀人还经常叛乱。本为蜀人的李冰的父辈便是参与叛乱被杀,李冰对秦国没有多少忠诚,作为墨家子弟便跑来了燕国,现在正忙着带人修建“冀北运河”。

是秦国先变巴蜀为粮仓,还是燕国先开发东北为粮仓,犹未可知。太子现在是后发急追。

此时占据了燕北半沙地半草原地带的东胡乌桓部落,虽然有五六万之众,但处于游牧状态,分成了数十个小部落,星星点点的分布在方圆几百里的空旷大草原上,完全没有城邑固守。

在赵奢所指挥的神武军、神牧军强大骑兵全力进攻之下,乌桓部落很快便崩溃。乌桓部落的首领、巫师统领的数千名悍勇不肯投降的乌桓战士统统被杀;太子也没再手软,干净利落下令杀光了乌桓部落的奴隶主们,把五万多的乌桓牧民,全都变成了夫人金铃公主的牧民奴隶。

同时按照五比一的比例,抽取1万名强壮成年牧民加入了神牧军,组成了后军,派羽林军亲信胡非担任了后军主将。

太子、赵奢、金铃公主的大军只用十日时间,就扫灭了乌桓部落。乌桓从此成为历史的尘埃。

渔阳郡守卿秦命令郡丞胖子公孙珍带领1万郡兵、夫役在金阿林与燕山交界的主要通道处(七老图山与大兴安岭),动工修建两座城堡,作为防御或出击东胡部落联盟的第一线。太子分别命名为平胡城(克什克腾旗位置)、镇胡城(林西县位置)。

而卿秦自己则带另外1万多郡兵、夫役在大辽河中游适合引辽河水农耕的平原地带(通辽、开鲁一带),新建造一座大城,太子命名为神牧城,作为大辽河中上游地区的统治中心,也是金铃公主神牧军的主要驻地。

太子让赵奢率领大军开始向东北方向的濊貊部落进攻,与剧辛、秦朗北进的大军会师。近20万大军,统一由亚卿剧辛指挥,攻灭此时颇为强大的獩貊国和更为强大的肃慎国。

獩貊,本来是居住在黑水(黑龙江)一带肃慎人南下的两个小部族。獩,水波的声音,獩人以渔猎为生。貊,原指是一种野兽,貊人以狩猎为主,生活在那水(松花江)流域一带。后来,这两个民族走到了一起,融合成为一个大型的部族。

在西周时代,獩貊族属于周王朝的臣属小国。春秋时代,齐桓公攻打山戎之时,也曾经顺手打击过濊貊人。

獩貊人从纯狩猎、打鱼,逐渐进化成了半农耕、半渔猎的生活,开始了城镇、村落的定居时代,而不是像东胡人那样四处游荡。生产能力比乌桓部族更高一些,食物更加充足,部族更加团结,抵抗能力也就更强。

獩貊人此时占据的是后世吉林、长白山北部、朝鲜北部一带。肃慎国则是占据了松花江嫩江流域、小兴安岭、黑龙江、乌苏里江一带。

亚卿剧辛统领全部神武军、神牧军、镇夷军、各郡郡兵近20万大军之后,太子没有跟随前往,剧辛、赵奢、骑布、秦朗、黑虎、独孤熊、赵进、骑越、胡非、栗腹、拓跋圭、金休哥、独孤豹、商成这些能臣武将足以攻灭濊貊国、肃慎国。

太子和新婚如胶似漆的新夫人金铃公主一起,带着盖聂、柱耕的1千多人的羽林军,进了燕国北长城,直奔辽西郡内非常重要的两座大山。

医巫闾山(微闾、无虑山)在五帝时代便被舜帝封为十二名山之一,后被称为“五岳五镇”之一的北镇山。

大黑山(努鲁尔虎山)比医巫闾山更高、山系更大,无数座的峰岭。两座大山都是西南、东北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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