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太子、国师、剧辛、赵奢正跟着骑布,往石工学系的一处秘密陶窑前行。
“国师,能给我们讲讲远古大神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故事吗?”太子乖巧的像个总角之龄的孩子。
国师邹衍捋了一把花白长须,太子搔中了他爱谈天说地的痒处,便侃侃而谈,“远古之时,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是故,女娲大神为我华夏始祖也。”
“女娲娘娘炼五色石补天,哪五种颜色呢?”太子今天变成了小问号童鞋。
“青、赤、黄、白、黑,五行之色也。”这个问题对阴阳五行大师自然是小菜一碟。
“可天是什么颜色啊?苍天啊。颜色对不上哦。”太子狡黠的笑了笑,剧辛、赵奢、骑布也乐呵呵的等着看国师笑话。
邹衍意识到这小子在给自己出难题,“阴阳五行一体,天为阳,苍天之色,变幻无穷,自然能从五行之色炼化而成。”
貌似说的通啊,太子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坚硬的石头怎么能拿去补天呢?”
“阴阳五行,聚之成物,散之成气;显之成阳,隐之成阴。五色神石自然能补天。”
呵,这老先生果然有一套,已经形成了朴素的元素理论。太子面带万千神往,“女娲娘娘不会把世间的五色神石都炼光了吧?你说有没可能找得到呢?”
剧辛、赵奢听了,怕太子变得和老燕王一样,一心修仙得道,不理朝政,频频向国师眨眼摇头。
国师秒懂,“世间的五色神石都用光了,还不够,女娲大神把自己的一部分精血也炼补进去才把天堵上。”故事里也如此。
“我们要好好敬奉女娲娘娘才行。”太子很是敬神,众人自然点头认同。
“和氏之璧,得自玉璞;千年炼铜,均是铜精出,铜渣也出。昨日我们炼钢,铁精出,铁渣也出。那你们说,女娲娘娘炼制五色神石,是不是也会有石屑、石渣洒落在世间呢?”太子继续扯类比逻辑。古人认为,玉乃石精,铜乃矿精,钢乃铁精。
太子说得好有道理,剧辛、赵奢、骑布都点头称是,掉点废料石渣、石屑很正常的吧。
邹衍抽搐了几下长眉,太子这小子今天在作妖,不过貌似讲得有点道理,闷声回答,“或许有。”
太子终于露出了自己得意的小尾巴,从袖中伸出手来,“对大神而言是石屑,但洒向人间都是宝物啊。你们看看这些是不是?“随手捏捏黄泥都成了人类,掉落的石屑不是宝贝才怪。
摊开手掌,白里透明的、青的、黑的、黄的、红的,一大把五彩斑斓的琉璃石。
剧辛哈哈大笑,“太子,这些都是孩童玩耍之物罢了,怎么可能是神石!耍我们这些老头子呢。”
太子面带神秘之色,摇摇头,“孤昨晚做了个梦,恍惚中学会了点东西。一会给你们看。”
(下)
太师家的老陶工,也是现在的石工学系祭酒郭嘉,正等在陶窑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半大孩子。
骑布问,“老郭,东西都准备好了?不是带儿子嘛,怎么把女儿带来了?”
郭嘉面带尴尬,“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不瞒贵人,犬子技艺不精,小女反而得了老汉的技艺,是个好帮手。小玉,快来拜见太子和各位贵人。”
身穿男装便于劳作的女孩大概十五六岁,面带红晕,动作却是落落大方,“民女郭玉拜见太子,拜见各位贵人。”
太子对男孩女孩没啥偏见,手艺高超就好。
窑洞内已经摆满了几大筐各种颜色的琉璃石,边上放着碾碎的琉璃石粉,纯净的石英砂,重晶石已碾成碎粉、以及碱面等原材料。
“可会制石蜡模具?”太子问女孩小玉。
“会的。”
“做几个一尺高的模型,一个葫芦,一只仙鹤,一个寿桃,一把如意,一块螭龙玉壁,”太子看了看表弟骑布,还缺他一个,“还有一匹独角兽。”
太子对邹衍道,“请国师帮助在石蜡模具上雕刻刚才所说花纹。”
太子在五个炉子中放入了不同颜色的琉璃石,以及石英砂、重晶石、碱面等。
又吩咐骑布,“你带着亚卿、赵将军、郭祭酒同时烧5个炉子,等到熔化之后,就像上次那样不停的搅拌。”好嘛,丞相、大将都成了烧火工。
待到全部烧熔,搅拌去除杂质。说来话短,其实众人耗费了一两个时辰。
太子便向已经雕制好的石蜡模具里分别浇铸不同颜色的黏稠熔液。
琉璃模型降温成型很快,一一取出,葫芦、仙鹤、寿桃、如意、螭龙玉壁、独角兽都已初具神形。
太子把仙鹤雏形拿给国师,指指旁边还在熊熊燃烧地火炉,“您想炼制个什么样的仙鹤,自己烧,可以在上面添加不同颜色,最好用真气、神识控制细微之处。”
还是有真气的时代好啊,完全可以做到机床般的细致入微,但又没有斧凿工笔之痕迹,自然而然,顺其自然。
众人里,国师神识之力最为雄厚,所以太子请他先开始示范。
国师基本明白是如何炼制了,驱动真气、神识开始了对仙鹤的微操,慢慢的,一只姿态优美,脖颈曲长,长足挺直纤细,羽毛洁白,翅翼墨黑,头顶鲜艳夺目的红色肉冠的仙鹤,翩然、轻盈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啧啧惊叹,实在是太美了,形神并具,神意相融,这是一只隐隐有灵识的琉璃仙鹤。
太子对国师道,“在炉子上烘烤一下,感谢女娲娘娘,同时注入一丝神识生魂。”
国师却摇摇头,伸手递给太子,“虽经我手,却是太子你首创。还是你来吧。”
太子不再客气,把仙鹤在炉子上烘烤,最后融合成天然一体,同时念念有词,“敬谢女娲娘娘,天佑大燕!敕!”分出一毫神识印入仙鹤体内。
“轰”地一下,炉子的焰火猛然放出一团五彩霞光,隐约听闻一声清脆鹤鸣。
“这是神物啊!老臣确信这是女娲娘娘补天遗留下的神石。”剧辛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微操他那个宝葫芦了。
一番操作不再啰嗦,最后形成了一个青翠欲滴的宝葫芦,葫芦嘴上还生有葫芦藤和三片叶子,栩栩如生。
剧辛同样想把葫芦递给太子,太子说,“你自己试试看,成不成。”
剧辛在火炉上烘烤青葫芦,同样感谢女娲娘娘,天佑大燕,打入神识。可是,炉火依旧,没有方才仙鹤那般神异变化。
太子接过,发现已不能再向葫芦身上打入神识,看着委屈得不行的老臣,只能让剧辛另外再做一个。
国师用神识包裹住自己的仙鹤感应,的确感觉到一丝神圣之意。赵奢、骑布自然要拉住太子举行那最后五彩之光的加持。
如此这般,给老燕王的螭龙玉壁、太师的寿桃、赵奢的如意、骑布的独角兽,剧辛重做的青葫芦都先后在神异五彩光芒里诞生了,光华莹莹,流光溢彩,瑰丽非凡。
太子又给妹妹小曦、两个义子小赵括、小李牧,分别烧制了小巧可爱的熊猫、飞虎、天马。
在陶窑之中,感觉不到时间的匆匆流逝。等到九件大大小小的琉璃宝器完全制成,已是两天之后了。
太子问邹衍,“国师以为,此物以何名为好?”
国师沉吟片刻,“诸位亲手烧制,亲眼目睹五彩神光,此乃神圣之物,非大德之人不能居之,必须诚心供奉。既然是女娲娘娘遗留世间之宝物,还是同样名为五色神石,以让华夏族人世代永念女娲娘娘补天之圣德。”
剧辛感慨道,“青色,平安顺遂;白色,祛病避邪;黄色,聚福纳财;黑色,静心凝气;红色,吉祥如意。”
众人皆以为然。
太子问郭嘉、郭玉父女俩,“前后十件宝器,你们都看到了,是否都学会了?”
郭嘉答道,“过程都会了,属下和小女也修炼了真气,可以控制细微。只是会像亚卿大人之前那个葫芦一样,没有五彩神韵。”
太子拍了拍老汉郭嘉的肩头,“你们烧制的,也会自有神韵,琉璃宝器,世间没有一件是相同的。尽管去做就是了,所有烧制成功的,单独交给卫尉骑布。“
”孤现在任命你为宫廷大匠师,此技艺,世代家传,子、女均可,让你家人一起参与制作吧。非经孤允许,不得外传。”琉璃自古就是宫廷技艺。
“叩谢太子。”郭嘉、郭玉跪倒拜谢,子孙后代自此抱上金饭碗了。
郭氏父女烧制的琉璃宝器将主要用于出口到其他诸侯国。
燕国可供出口的物品主要是枣子、板栗、少量食盐,而要买进大宗的粮食、铜铁、布帛。对赵魏韩秦楚,包括齐地,都处于严重的“入超“状态。这也是燕国虽然经过了七百多年,但一直很贫弱的原因之一。
古人不懂“国际贸易”,但太子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燕国钱财外流。而平衡贸易最快、最重要的物品,便是奢侈品、高技术产品。
钢铁自然不能外卖,人参仙草、五色神石,便是太子准备打入诸侯各国市场的重要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