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顿箭雨的匈奴人重新乱哄哄的聚集到那面狼王旗下,看上去几个领头的正在和首领争执,有一个大胡子在哇哇叫,估计刚才他手下的人死的最多。
匈奴首领看到燕军难啃,没有再次一窝蜂上抢,而是换了一波手下,大概100多号人,学着秦朗刚才那样,骑马绕着大车屏障,拉弓放箭,看来是希望给秦朗他们造成点死伤,准备依仗人多马多,耗死他们。
车队仆役们早就躲在大车后面了,胆子大点的,从缝隙里回射。秦朗、骑越的200名骑兵则是在阵前竖起了盾牌遮挡。
匈奴人的箭支射到盾牌上“噼噼啪啪”作响,秦朗捡起几支,发现都是木杆箭支,箭头多数是骨簇,甚至还有石头磨制的,秦朗不由得骂了一句,“这帮穷鬼”。
一圈射完,匈奴人偶有几个摔下马的,燕军这里有几个胳膊腿没藏好,露在外面被射中的,正在哇哇叫,边上的伙计赶紧帮助止血包扎。好在匈奴人是穷鬼,这要是青铜箭支的话,死伤就大了。
燕军这边也不富裕,箭头虽然都是青铜制作的,但箭杆也是木制的。没办法,诸侯各国青铜、铁产量这时候都不高。青铜货币、近身劈砍的青铜剑已经用掉了大部分金属,戈、矛、戟、斧、钺、箭簇等都只能用金属头,木头杆了,盾牌也只是用金属片镶在木板外层而已。
如果像老谋子的电影里那样,战场上青铜箭数十万支齐发,几十万士兵们武器铠甲全金属装备,那即便把秦王卖给六国估计也凑不齐。这时代打仗攻城,少则几个月,多则两三年,一仗打下来就能让你粮仓里饿死老鼠,武库里没有百斤铜,耗光家底。
奴隶主家里也没多少余粮,一个字,“穷”。
这时,匈奴人队伍里,跑出来一个单骑,冲到阵前喊话,“我们王子说了,你们燕国人,留下一半货物和车辆,就放你们走。”
秦朗示意骑越,骑越也来到大车前,高喊,“你们匈奴人想要货物可以,要拿牛马来换。要是还想抢劫的话,那你们就拿命来换。”
匈奴单骑折返,狼王旗帜下几人在嘀嘀咕咕商议。不一会,便见又有百多名匈奴人在阵前集结。看来匈奴人不舍得牛马,还是觉得抢一把合算。
秦朗看到匈奴人在组队集结,便吩咐200名骑兵们全都戴好头盔,穿好铠甲、皮甲,换上长矛、长剑。
骑越也想出击,秦朗拦住道,“我先带队冲杀,如果杀退匈奴人,兄长就带人一起冲上。要是杀不退,你就扔下货物,带大家逃命,我带骑兵断后。”
骑越知道,两人必定有一人留下带那100多号的仆役们,否则估计将全死在这里,于是用力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仆役们扔下身上的负重,拿起武器,准备好牲口。
一百多号匈奴人再次“吆吆吆吆吆吆”呼喝着骑马冲了上来,排成了一长遛,靠近大车屏障放箭。
此时骑马用的弓,都是小弓,要想射准还有点力度,距离一般在三四十步。再远了,要么射飞,要么力量不足不能破甲。
秦朗没有在匈奴人刚冲上来时就马上出击,而是在匈奴人前部快要绕圈完毕,准备折马回返时,率领所有骑兵突然冲出,端起长矛,在腋窝里夹住,冲向正在转向的匈奴人。
匈奴骑士们手里还拿着弓,根本来不及换刀,只得仓促射出零星一些箭支,便被燕军骑兵们一捅而入。
匈奴人可没铁甲、皮甲,羊皮袍子被轻易捅穿,鲜血飞溅,身体横飞,几个呼吸之间,100多名匈奴人便大半被捅落马下,或死或残,离得稍远的匈奴骑士赶紧勒马逃跑。
秦朗没有减速,而是夹紧上次来草原时,舅舅送他的枣红宝马,直冲狼王旗而去。
燕国骑兵们同样毫不停留,捅进匈奴人身体里一时拨不出的,或是折断了长矛的骑士,则是从腰间抽出青铜长剑,紧跟秦朗向匈奴人杀去。
匈奴小王子看到战场形势突然大变,马上让侍卫吹响牛角号,命令全体出击。匈奴人前三次的进攻已经损失了近150名骑士,剩余的400多骑仗着人多势众,在狼王旗的指挥下,也向燕军冲去。
车阵里的骑越没有带仆役们逃走,在这荒凉的大草原上又能逃到哪里去,而是让100多人骑上拉车的马、骆驼,和车阵外死伤匈奴人的马匹,不管不顾,全体向匈奴人杀去。
转眼间,400多号匈奴人、300多名燕国人便在河边这块草甸上杀了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
秦朗自小跟随秦开、东胡公主在草原上生活,后又随军征战辽东,骑术精湛,膂力过人,武艺高强。此时他挥舞着青铜长戟,向左砍掉一个匈奴骑士的脑袋,挥手向右劈掉一个匈奴少年的臂膀,向前撩飞一个大胡子头领的长刀,转手刺死,全无一合之敌。
秦朗身后又有辽东骑兵拼死护卫,所以战力强悍,匈奴人虽人多,但无法阻挡秦开的锐利锋失,很快便被杀到狼王旗帜下面,匈奴小王子见势不妙骑马逃走,狼王旗护卫被秦朗一戟砍死。
骑兵们大喊,“匈奴小王子死了,匈奴小王子死了。”
战场上一片混乱,骑在马上正在“乒乓”对砍的,掉下马来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的,最惨的是仆役们,武艺不精,全靠一时之勇,拿刀砍,拿盾牌砸,抱着匈奴人撕咬翻滚.......
此时骑着骆驼的骑越,发现匈奴人的战马一见到高出半个身子骆驼,闻到一身骚味,便纷纷受惊转向,骑越大喜,连忙把骆驼们汇集到一起,追着匈奴人砍。
听到“匈奴小王子死了”的喊声,匈奴人抬头找不到狼王旗,一下子慌了,纷纷打马脱离战场,不辨方向的逃去。来不及逃走的,被燕军一拥而上砍死。
秦朗带骑兵追出几里地,把匈奴人彻底打跑,便带兵返回。
骑越正在带人包扎伤员,抬战死的同胞,抓回匈奴人的马匹。
看到秦朗回来,所有人齐声高喊,“秦将军威武!燕国万胜!秦将军威武!燕国万胜!”
激战仅仅半个时辰,燕军以200骑兵、100多仆役的队伍,击破了600人的匈奴强盗,匈奴人留下了200多具死尸,以及130多匹还能骑乘的战马。
燕军也战死了20多名骑兵,40多名仆役,伤者数十。
秦朗、骑越担心匈奴小王子集结人马回来报仇,匆匆忙忙摘下死去战友的遗物,劈掉木料大车,点燃木柴火化了战友,带上骨灰。用缴获的马匹一起驮上食盐等货物,迅速撤离,沿着河流向东而去。
扔掉笨重的大车,全体骑马之后,速度顿时提高了很多。
此后两天都没再遭遇草原部落的袭击,伤员们也逐渐恢复,队伍的气势在经历过恶战之后,反而熊熊高涨起来了。
终于抵达了东胡王庭所在的“大泽”(现在的内蒙古锡林郭勒达里诺尔湖周边)。
草原上的胡人,逐水草而居,小部落一般沿着大小河流游牧,而部落联盟首领东胡王则主要是在高原上最大的湖泊旁边设立“王庭”。
这个时候的达里诺尔湖,十来条河流注入,水量充沛,水草丰美,湖泊面积要大得多,是东胡人的圣地。后世环境恶劣,很多河流断流,直接变成了苦涩的咸碱湖。
“草原上的草绿了,林子里的熊出窝了,天上的金鹰在歌唱,原来是本王的小马驹来了。”胡王哈哈大笑着张开双臂,在王庭大帐篷门口迎接外孙秦朗。
秦朗上前和外祖父拥抱,撒娇装嫩,道,“母亲让我来给王祖父请安。”
胡王吹胡子瞪眼睛,“那我的小叮当怎么自己不来看我?跟着野汉子跑了,连老子都不要了。”
秦朗吐了吐舌头,向跟在胡王身后的东胡丞相、王子舅舅见礼。此时,只剩胡王最疼爱的小儿子跟在身边,其他王子们都被老胡王赶出去,带领各个部族边放牧,边抢劫去了。
胡王六十有余,虽有意传位给小儿子,但另外几个兄长不甘心,或结盟打击竞争对手,或暗中下黑脚使绊子。胡王的接班人问题,这几年一直在暗流涌动。
此时的东胡虽然巅峰势力已经过了,但仍然是东部草原的霸主,号称“控弦二十万”,意味着拥有部族人口近乎100万人。
而燕国如果不算齐地人口,只算原来燕地、新开拓的辽东的话,人口大概在150万至200万之间。
七雄之中,燕国跟韩国人口差不多,两个弱鸡,齐齐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