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水浸湿衣裳,也浸湿了他伤口上的白布,晕开一片血色,浅淡的忘川水都深了几分颜色。
秋尘莲妩不由皱眉。
他没事吗?
即便是没有被使用过的忘川河,到底还是忘川,他这样不顾自己的伤势浸在水里,没有影响吗?
魂葬撇开头,冷声道:“你回去吧。”
“哦。”
秋尘莲妩转身就走。
既然是死水,那便有尽头,离开很方便。
才走两步,身后便响起急促的水声,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又被按回水里。
眼前人的脸很模糊,感觉却非常深刻。
秋尘莲妩伸出手,反而被他顺势握住,压到身后。
过了许久,秋尘莲妩才被魂葬拉出水面。
身上的血色晕得更厉害了。
秋尘莲妩凝视片刻,最后还是没管。
他自己作死。
魂葬按着秋尘莲妩,脑袋在颈间轻蹭,颇像正在准备吸血的血族。
而魂葬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咬了她一口。
力气不大,没有出血,仿佛只是舔了一口。
秋尘莲妩没有被钳制的那只手撑着石壁,防止自己不小心滑进水里。
“魂葬,不要放肆。”
魂葬顿了一下,继而贴紧她。
“我们更放肆的事情都做过,你现在要跟我矜持吗?”
秋尘莲妩没那么矫情,只是,在忘川河里做这种事,感觉很奇妙。
“你是不要命了吗?”
秋尘莲妩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
受这么重的伤还要做这种事,要是伤重“身亡”,秋尘莲妩感觉会更奇妙。
这特么是正常人会干的事情吗?
秋尘莲妩看不见魂葬的表情,也不敢乱动。
在这里,她根本对付不了他。
魂葬没说话,就这么贴着她。
除了按着肩膀的手转移到腰间,倒也没再有其他举动。
周边的忘川水,颜色越发浓厚。
秋尘莲妩犹豫了半晌,还是屈膝推了推他。
“你起来一下。”
“干什么?现在连让我抱一下都不肯吗?”
魂葬声音闷闷的,有点像赌气。
秋尘莲妩恍惚了一下,还是解释一句:“你的伤……还是先吃点药吧。”
否则,就算不因为那种事“死掉”,迟早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魂葬稍稍起身,偏头看她,似乎是在估量她会不会骗他。
过了好一会儿,魂葬才退开一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那种目光,极致压抑。
秋尘莲妩摸出一瓶丹药,想了想,又换成复生丹,给魂葬倒了一粒。
她不想在自己身上添一笔这种奇怪的污点。
忘川河就忘川河吧,大不了让它永远没有启用的机会就是了。
——
“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魂葬抱着秋尘莲妩坐在石台上,突然发出这么一句感叹。
“玩归玩,其他事情,你不要奢望。”
“到现在,你还不愿意告诉我,我错在哪里吗?”
魂葬咬住她的耳垂,语气有些发狠:“我现在真想将你溺死在水里!”
秋尘莲妩推开他的脑袋,有些烦躁:“你够了!”
“你明明很想要我,这么压抑自己做什么?还是说,我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明明是他要她来的好吗?
刚才、也是他先动的手!
秋尘莲妩拿开他搭在腰间的手,淡声道:“送我回去吧。”
魂葬一把将她推下去,好在秋尘莲妩有所防备,没有摔得很难看。
抬手将浸湿的头发梳向脑后,秋尘莲妩抬头看他。
魂葬姿态有些懒散地坐在石台上,外袍松松垮垮,完美的身材全然映入眼中。
可惜,那颇具美感的身体,横陈着数道狰狞的疤痕,将原本的美好毁灭殆尽。
秋尘莲妩造成的这些伤,复生丹并不能完全治好。
魂葬察觉到秋尘莲妩的目光,低笑一声,不知是何意味。
他的手指从那些疤痕上拂过,一边对秋尘莲妩道:“落落,看清楚,这些可都是你干的。”
“很疼吧?”秋尘莲妩双手环胸,“那你怎么不杀我?”
手指顿在腹间,旋即挪开。
魂葬拢紧外袍,声音有些发涩。
“原本是想杀你的。”
但是,推她下来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看见这条河对她不会产生伤害,他宛若劫后余生,再之后,就更下不了手。
“不过……”魂葬扬起笑颜,“就这么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你不是不想冥域赢吗?那我就让你看着,我是如何占尽这个世界!”
“这一次,是我太天真,中了你的套,下一次,我不会再顾忌你。”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秋尘莲妩拍拍他的手,转身欲走。
魂葬弯腰拉住她:“下一次,你不要出手。”
“怎么?怕我坏你大业?”秋尘莲妩偏头看他,声色间极尽嚣张。
“我不想误伤你。”魂葬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的底牌……你远远地看着就好。”
秋尘莲妩冷了脸,双手握拳。
这小子……
罢了,这次不打他,下次一起算!
——
秋尘莲妩刚回到营帐,便发现信棠已经等着了。
看样子,似乎等了许久。
“这一晚上,你去哪儿了?”信棠皱着眉质问道。
“君阁管的太宽了。”秋尘莲妩越过她。
“安落,希望你认清自己的站位,如果你还和魂葬纠缠不清,本尊只能请你离开。”
秋尘莲妩顿住脚步,侧身看她。
“南涯的魂魄,可还好?”
信棠神色一僵,颇为窘迫。
她撇开头,强撑镇定:“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否则,就算我信你,其他人可不信你。”
“孤不需要你们那些没有任何价值的信任,别把自己太当回事。”秋尘莲妩低笑一声,“还有啊信棠君阁,毕竟是有求于人,这种态度可太难看了,很不好啊。”
说完,秋尘莲妩便掀开帘子进了里面,同时扔下逐客令:“信棠君阁,孤乏了,烦请离开。”
信棠握紧双拳,甩袖离开。
真是,太嚣张了!
这毕竟是神界的军营,她一个人孤身在此,竟然还不知道收敛。
甚至还私下幽会敌军首领!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究竟说了什么,又干了什么?
信棠思虑许久,招了一个人进来。
“君阁有何吩咐?”
“派人看好安落,记得隐蔽一点,别让她发觉。”
这将领一愣,有些迟疑:“这……安城主刚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如此作为,不太好吧?”
这要是传出去,得叫多少将领心寒呐?
尤其是这位安城主……神界的丹药供给可是由她把控的。
虽说她的所作所为与苍虚城不可相提并论,但她毕竟是城主,若是惹怒她,难保她不会下什么针对神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