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什么呢这是?”三兰杏眼圆睁。
“你是盈泰昌的东家吧,我是龙王沟的叫赵普生,拿了家里祖传的玉鱼,到铺子里当点钱,他看了说能当十块钱,刚好我姨从外面经过,我就打了个招呼,回来他就不认了,说是根本没见什么东西?和他理论,死活不承认,旁人说你是东家,我们就扯到这儿了,您可得给做主啊,那是家传物件,本来指着当些钱做本,做买卖挣了钱再赎回来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东家,我来咱柜上好几年了,莫不说您对我恩重如山,就是年年的分红我也不少啊,怎么会黑他这十来块钱的东西呢,他这是讹人啊,您可看清楚了,这叫我以后咋在这街上走动呢。”
这掌柜的是王日成,前几年雇的,也是本城人,读过些书,跟着一家当铺的掌柜学了几年,出徒后当铺生意不景气他就出来自谋饭碗了,来来回回在几家当铺、银号做过,那年三兰开当铺招人,见他有经验就留了下来,平时办事倒也稳重。
这叫什么事,无凭无证的咋处理,送到警察那不管是不是王日成的手脚,敲锣打鼓一嚷嚷,当铺的信誉可就完了,三兰皱起眉头,竟是没了主意。
凤儿坐的那一直看着这两人,知道这事麻烦,那赵普生还在抽泣,王日成也在那生气埋怨,看三兰也不做声,知道她难办,忽然计上心来,对三兰说:“姐,你信我不,我知道咋回事儿。”
地上站这么多人等她拿主意,三兰正心乱如麻呢,听凤儿说知道咋办,挥了挥手说:“有劳妹子,你看着处理吧。”
凤儿站起身来朝三兰点了点头,走到赵普生跟前,玉葱指着他的脑袋,呵斥道:“自个儿东西看不好,跑的这儿来讹人,也不看看是啥地方,等会儿把你送警察那,看你贼心似铁能不能经得起官法如炉!先把他捆起来一会儿送警察署去。”
赵普生一听哗哗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们这就是个贼窝,黑我东西还要送我坐牢,你们会遭报应的!”
三兰子示意,家丁哪管他胡乱瞎喊,一根绳子捆了起来拖的外面去了。
凤儿转过王日成这,笑眯眯的说:“王掌柜,东家知道你的品行,放心吧,自会为你做主。”
“谢谢这位姑娘,这事可要弄清楚啊,要不让他这一闹我还咋往大街上走啊!”
“那玉鱼儿你确实没见过?”凤儿看着他问道。
“没,没,千真万确,他这就是讹人呢。”
“那这样,他既然说玉鱼不见了,我们也想知道要是真有怎么会凭空消失呢?你去院子那个缸那背对着我们,里面有五条金鱼,要是真能跑了一条,那这事儿就是你做的了,我会让东家扣你工资和分红,再送的警察那儿。”凤儿指着院子里一口水缸,闪着睫毛温柔的说。
“好好,要有咋能凭白不见了呢?”说着朝院子走去,真真儿背对着屋子站着。
“姐,你叫人把王日成他老婆叫来,啥也不要说悄悄的带到屋子里。”凤儿走近三兰低声说道。
三兰不知道她做什么,走到这一步了先随她吧,招手叫过一个家丁,低声安顿了几句,家丁就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连衣裙的妇女随着家丁走了进来,也还有几分姿色,见地上站着一众家丁,略有不满问三兰道:“东家,这么多人在这儿,不知道叫我啥事儿,一个妇道人家这么抛头露面的可不好啊!”
“没啥大事儿,这是在东家家你怕啥,”凤儿没等三兰说话迎了上去。
“这位姑娘是?”妇女看着漂亮的凤儿不知所以。
“这位姑娘找你问点事儿,你仔细回答就好。”三兰指了指凤儿说。
“嫂嫂,也没啥大事儿,大哥他拿了我的玉鱼不给了,本来我要到警察那里说事儿的,东家说都是自己人,不要闹得面子上不好看,没准儿你知道在哪,这不就把你请过来了,“玉儿拉着妇人的手软声细语的说着。
”把玉鱼儿还了我,咱就不到警察那了,那不是大哥么,正在那儿罚站的呢,”玉儿把妇人转过来看着院里的王日成。
“什么玉鱼儿,不知道啊,家里的东西都是他掌管呢,我没见过,他拿你东西你找我做啥。”妇人摇着头说。
“嫂嫂,我知道大哥他是个顾家的人,有啥也都拿回家了,要不我们问问他?”玉儿转过身来对虎虎挤挤眼说:“你大点声问他,鱼儿还在不在?”
虎虎站的门口大喊道:“王掌柜,鱼儿还在不在?”
王日成以为问缸里的鱼,大声回着:“在,在,好好的在呢。”
凤儿看着妇人,把手抱在胸前:“嫂嫂要是喜欢那个玉鱼儿你留着,我和我哥就去警察署了,让警察陪哥聊吧,反正也不远。”
妇人听见刚才王日成的话,也怕把男人送的警察署,赶紧说:“那正儿他给了我个玉鱼,让放好不要对别人说,我这不就没敢说么,你看这大妹子,我这就给你回家取去,你等着,咱自家人别去警察那了就。”
三兰使个眼色让家丁跟着过去,欣赏的看着凤儿,小小年纪长的水灵灵的,脑子也这么好使,王日成这个祸害,真是不给人长脸!
“去,把那家伙叫进来!”三兰怒目圆睁,真想下去亲自搧他几个耳光。
“东家。”王日成不明所以,微微弯腰站的那等侯发话。
三兰没理他,直勾勾瞪着他,眼里好似能喷出火来,屋里所有人都看着他,王日成抬眼看了一圈,只有凤儿依旧笑眯眯,心想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
这时,妇人手里拿着玉鱼进了屋,一见到她,王日成知道事情败露,睁眼骂道:“败家娘们,你来做什么?”。
妇人被他吓得不管做声,三兰早按不住火了,出口骂道:“王日成,你个见钱眼开的东西!枉我这么信任你,做的好事!”
王日成‘扑通‘跪下,“东家,小人一时糊涂啊,求您饶了我这回,小的后半生给您做牛做马,扣我工资,分红我也不要了,求您别把我送给警察啊!“
妇人这时才明白过什么事来了,知道是自己把男人害了,赶紧也跪下求饶。
“要哭回家哭去,少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把王日成给我捆的柴房,一会儿我再处理他,把刚那小伙叫进来。“三兰大声喝道。
家丁把玉鱼拿过来给了三兰,带着王日成下去了,妇人也羞愧的退出了屋子,一会儿赵普生进来,看着桌上的玉鱼,大叫道:“那不是么,那就是我家的玉鱼!“
“知道是你的,我们也不要,这事儿呢我查明白了,王日成是财迷心窍不假,但你也有错,自己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放下就走呢?我这本来一个好好的掌柜,让你一个破鱼闹得成了贼了,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三兰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东西自然是要还给他的,但吓哄一下也能减少一些负面影响。
“是,是,是我不小心,还是东家正直公道,谢谢东家了!“赵普生怕不还他忙做着揖。
“好了,东西你要是当,去前边柜台办手续吧,我给你二十个大洋,一年不算你利息,挣了钱拿本金来赎,不当,你现在就可以拿走。“三兰缓和了语气说。
“谢谢东家,真的不要利息?“赵普生诧异的问。
“去吧,你和他去办手续,就按我说的,“三兰对身边的丫环说道。
“谢谢东家,您的大恩大德我终身铭记!盈泰昌真是良心商铺啊!“赵普生感恩待德的随着丫环去了。
看着三兰把一件毁誉赔礼的事儿做成了一件歌功颂德的好事,凤儿也不由的心里竖起大姆指,暗叹其手段高明。
下人们也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三兰和凤儿三人,三兰笑着说:“谢谢妹子了,要不是你我可真不知道咋办了。“
“我这是班门弄斧了,姐姐才好手段呢。“凤儿情真意切的说。
“不说这事了,刚才你说我家老爷要娶亲?娶的不会是你吧?“刚说的时候三兰就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是刚见面没好意思问而已。
凤儿羞红了脸,没有说话。
“不愿意?老爷现在也小有财产,好几个地方做着事儿,过来后穿金戴银自是少不了的,你还年轻肯定比我要强上好多呀。“三兰反而归劝道。
“怎么可能呢,我姐才多大,马万春和我爹岁数都差不多!“虎虎瞪着眼珠子说。
“有心上人了?“三兰没理虎虎继续问。
“没,姐姐不要问了,反正我是不会嫁给马万春的。“凤儿抓着辫尾红着脸说,经刚才一事,俩人也没那么生份了。
“好,你不想嫁,那等他回来我劝劝他,不过不见得顶事儿。“三兰和蔼的说。
“你不能说是我来找过,我爹还在他那关着呢,他知道我来过肯定不会放过我爹的?“凤儿急道。
“怎么回事?他关着你爹?给姐说说。“三兰这才知道事情不简单。
凤儿把事情大致和她说了一遍,自然没说老刘头那一茬。听得三兰直跺脚,气呼呼的骂道:“真是丢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凤儿还在那儿轻声抽泣着,三兰又说:“行,事儿我知道了,他回来我就以这么多年不扶我做正房和他理论,顶不顶点儿事姐也说不好。“
“谢谢姐姐了,可怜我们父女。“
“既然你们不方便,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早点回吧,万一这儿再碰着个认识的,事情就不好说了,等这事儿了结了你再来找姐说话。“三兰放下手中的茶碗说。
“嗯,那我们走了,拜托姐了。“凤儿用手绢擦着眼直身说道。
出了三兰家已是中午,事儿也基本完成,为了讨好凤儿虎虎提议去吃凉粉,凤儿自是愿意,二人牵着马来到了一家凉粉店,要了两碗凉粉,五张馅饼,凤儿边吃边问:“你啥时候发现玉儿和二娃的?“
“就这次去杨树坡,头天晚上二娃晕过去了,玉儿把我一个人扔那愣是没管,二娃一醒,玉儿就拿着饭菜来了,回村时,玉儿专门烙好饼子在村口等着,那都半夜了,我和宁叔喝酒那次,他和玉儿在玉米地待了一上午,谁知道做啥呢,还有……“虎虎没琢磨凤儿为什么问,以为就是姐姐关心弟弟,说了半天,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劲,见凤儿小脸微变,粉红粉红的明显是在生气。
“姐,你怎么了?“虎虎看着凤儿。
“没事,继续说。“凤儿俏脸阴沉。
这时虎虎也明白过来了,又拿过一个饼子大口咬着:“再就没了,我也是猜的。”
再往下他可不敢说了,心想,难不成凤儿喜欢弟弟?这事儿可麻烦大了,看来有二娃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