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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今天又是背锅侠

这边南宫哲交代完避难所的事后,急匆匆赶往济仁庵,虽然来不及与母亲一起过小年,身为儿子这份孝心还是要有,若是爹也在,一家三口,多好。

香苑里两只小脑袋好奇向济仁庵张望:“听说那位大人是皇帝派来查苍云寺的流民。”

“流民?”喜芋挠挠小脑袋:“苦竹的同族?”

“嗯,皇帝要把他们送回古南,不过……”

“什么?”

“那些人来头不小,想赶走,难。”以渚陶在“暗鸽”听到的消息,这群人来这绝非偶然。

“苦竹同族长辈能有什么大来头?”喜芋嘲笑出声:“依我看他们就是一群蛮人,有吃有喝赖着不想走。”

渚陶不回话,有些事外人不必知道。

苍云寺的这群流民真如渚陶所说赶都赶不走,不光赶不走,态度还挺横。

“大人,我们一群人可都是主持同意才留下的,凭什么赶我们走。”

“就是,凭什么?”

二十五个人穿一身素袍,没有剃头,没有名号,算是俗家弟子。

一群人气势汹汹,反观南宫哲则淡定太多:“圣上有令,凡不是桑榆流民,皆要遣返,古南如今已有新君,形势趋于稳定,各位,还怕什么呢?”

这个借口在动荡的几个月还算说得过去,现在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我们……”为首男子有些心虚:“我们就想留在这,当桑榆人。”

“对,我们是桑榆人,我们不走。”

这个借口实在太假,你们自己能信吗,反正南宫哲不信。

霸道,蛮不讲理,还喜欢骗自己,这样的人不是毒瘤是什么。

“入我桑榆也不是不可以。”南宫哲以退为进。

叫嚣的一群人顿时安静下来。

“凡满足下列之一者,皆可入我桑榆,一,每年赋税一百两白银,二,每年种地五百亩,三,娶一位桑榆本地女子为正妻,久住桑榆,且孩子都为桑榆人。”看看脸色难看的一群人:“三个条件,你们一个也不符合,所以,还请跟我们走吧。”

“正哥,咱们怎么办?”离为首男子最近的人小声开口询问。

钱,没有,地,没有,不过女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听说济仁庵旁边的香苑可是有几个长得好看的女子,抢来做娘子就是。

一个黑暗的种子悄悄埋下。

老主持羞愧低头不敢与主簿大人对视,出家人慈悲为怀,可他确确实实违抗旨意,这个错从他开始就从他结束吧。

“阿弥陀佛,佛说,众生平等,老衲才留各位苦主,此事是老衲考虑不周,惊扰圣上,如今苦主已过苦海,本就不是佛门中人,赶紧回去与家人团聚才是,老衲自知有错,恳请圣上从重处罚。”

这一下让众人可不干了:“老和尚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我们可是跪过大佛念过几天经的,怎么也得算半个佛门中人吧。”

“就是,几个月每天鸡鸣起,打扫寺庙,吃斋念佛,不过就是没剃头没赐号,这跟和尚有什么两样?”

“还有抄经书,手都抄酸了。”

主持自知理亏,这群人江湖气太重,他不过想让他们静静心,到他们口里就成修行了。

南宫哲看出主持的无奈,替他解围:“主持心善才留你们一命,追根溯源你们终究不是桑榆人,坦白说,圣上对你们很是提防。”

“是不是我们不是桑榆人你就赶,是桑榆人你就不赶?”为首男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他自己的兄弟都有些懵。

南宫哲点点头。

“那简单啊,你明天来,就知道我们是不是。”

“为何要明天?”

“你赶人走总得让人收拾一下吧。”为首男子完全无惧。

南宫哲轻笑:“合理。”

很爽快的领人下山。

老主持长叹一口气,摇摇头独自去禅房打坐。

“正哥,咱们真要走啊?”兄弟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万一让那位知道咱们还有钱挣吗。

那位叫正哥的男子,避开庙里的和尚,把二十五人聚到一处,小声说自己的计划。

“咱们要想继续留在这儿,那就必须成为桑榆人,三个条件,前两个咱们不行,第三个还不行吗?”嘴巴一咧,一脸猥琐样。

“可是正哥,这样不就犯色戒了吗?”这群人里还是有明白人。

“你还真把自己当和尚啊?”

“就是。”剩下的人顺势指责。

那个人还不死心:“那……正嫂怎么办?”

“哎,我说你这小子。”有兄弟替正哥开口:“你是不是喜欢嫂子啊,啊?那是你能惦记的吗?”

“我没有。”被针对的人脸颊通红:“就是想着正嫂一个人生孩子带孩子够可怜……”

正哥听不下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再可怜那也是我的娘子,跟你有什么关系。”脖子青筋暴起,十分愤怒。

众人见形势不对,赶紧拉架。

“算了算了正哥,没必要跟一个孩子计较。”

“是啊,才刚二十,懂什么啊他。”

“快给正哥道歉啊。”旁边人悄悄提示。

那个孩子,皮肤麦色,不是太高,有点壮,眉眼间看出来还有单纯,低头半天不开口,旁边人怎么劝都没用。

正哥压下怒火:“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别睡,跟着我去济仁庵旁边的香苑,咱们,把她们给办了,记住,动作要麻利,最好让她们都醒着,知道是谁。”

“这太冒险了,万一她们报官怎么办?而且那个大人应该没有走远。”

“成,我们就都能留在灵郁山,等着那位发钱,败,大不了反抗,趁着夜色咱们人多,总能逃出去,成败在此没有退路不如试一试,某人愿意当老鼠,可以跟他们回去,”

山上的雪很厚,踩在上面吱吱喳喳,一群人尽量减轻脚步,悄悄伏于香苑墙角,而旁边济仁庵未知的黑暗里,眨巴着几双大眼睛,紧紧盯住门口。

喜芋害怕,发出一声轻响,渚陶立马将她嘴巴捂住,落霜坐在静心师太禅床上瑟瑟发抖,夜里很深,未点蜡烛未燃火盆,着实冷,静心师太悄悄给她披了件外衣,落霜一阵激灵,还好不是歹人。

又顺势牵过落霜凉手一点一点温暖,这一刻,对落霜来说,真的很安心,有种说不上的熟悉感,可静心师太毕竟是尼姑,过分亲近让落霜有些不知所措。

一群人熟练翻墙,分开摸索,屋子里灯已熄,噼里啪啦,火盆还残存底火,门外人又等了片刻悄悄开门,嗯……少女的屋子就是香啊,再一看床上果然躺着一个人用被子从头盖到脚,看起来睡得还挺熟。

等得迫不及待,一把掀开棉被,迎面而来的哪是什么女人,一把明晃晃的官刀霎时架在脖子上,与他一同进门的其他人一瞧不对见势要跑,却是被柜子里床底下房梁上钻出的军爷抓个正着。

二十四人毫无意外,全部当场抓获,正哥心里憋着一团气,想方设法如何逃,路过火盆迅速抬腿一踢,未熄的碳火全部砸在一名侍卫身上,火焰瞬间变大大有吞人的气势,其他侍卫见势不妙纷纷丢下人质向屋子里的火人砸雪。

可惜火越烧越大,竟然点燃整个屋子,一屋接一屋,很快整个香苑都浸在火海里,侍卫一下慌了神,手上人质跑了不少,立马分两路,一路灭火,一路擒拿。

他们太低估这群人的武功,一对一完全不逊色,可惜侍卫太少,纵使有刀也难敌。

香苑门口打得难解难分,眼见大火向济仁庵飘来,里面的人个个吓得抱在一起,待不得又出不得。

“快把衣服打湿。”新荷还算冷静,冬天的棉衣服最容易引火,打湿还有活命的机会。

话音刚落,大火已吞噬济仁庵一间屋子,里面早已相互搀扶跑出两个人,一个尼姑,另一个还留着长发。

新荷时刻留意门口,准备随时冲出去,可是门外的人越打越多,那位大人原是领着救兵赶到,人数反压,那群人顿时被擒了不少,这里面数正哥武功最高,一看形势不对,立马闪进旁边的济仁庵,顿时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新荷和刘姨尽量护住喜芋和渚陶先跑,而静心师太同样保护落霜,让她先走。

正哥此时早已杀红眼,随手操起一个烛台,用烛台上的尖钉对一群手无寸铁逃跑的女人胡乱捅刺,身后侍卫立马跟上展开追杀,正哥此时已伤一只胳膊,完全不是对手,顺势抓住离他最近的女子,用尖钉死死抵住她的脖子。

“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在侍卫保护下,新荷一群人安全退到济仁庵门外,庵里一个疯狂的男子挟持一个尼姑,站在大火前,时刻要被吞噬一样。

新荷想喊,却是不得不捂住嘴,因为她看到她对自己暗自摇头。

南宫哲立马命人把她们带下去,可她们死活就是不走,香苑没了,还能去哪。

“冷静,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

“好啊,你把我的兄弟都放了。”眼睛瞪大说得好不狂妄。

“好,我答应把他们送回古南,你放了她。”

正哥被激怒,尖钉扎进人质脖子小半截:“现在,放人。”

“啊……”几个女孩哪见过这么血腥。

南宫哲左右为难:“我以我的性命担保绝对不会伤害他们,我保证,我也会放了你。”

“少骗我,你们当官的就没一句真话,当着我的面放人,不然……。”尖钉又扎进些许,静心师太的袍子面前早已染红。

大火突然烘燃,把两人生生撞在地上,正哥也开始害怕挣扎要跑,小腿却是一滞挪不动半分,静心师太拼尽最后力气死死抱住歹人的腿,大火很快袭来,门外的人来不及搭救,眼睁睁看着两人葬于火海,正哥死前都还妄想往门外爬,可惜一切太迟。

落霜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上割掉,说不出,就是难受,想哭。

新荷痛苦跪在地上,这声“娘娘”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初见时,你已是大齐高高在上的皇后,把自己从泥泞里拉出。

“你叫什么名字?”语气温柔,没有看起来那么凶。

“我叫丫头,师傅取得名。”那年,我十岁。

“丫头?”你摇摇头:“这个名太普通。”旁边荷塘开得正盛:“不如我给你取个名,新荷,新叶夏初荷,怎么样?”

那时我并不能理解,只觉得这个名好好听,说这个名的人好好看。

你举过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这个是银子,可以买好多吃的,以后可不能到河里摘莲蓬。”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双手捧着它却不知所措。

你本已走远却又返回:“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没有家,我有一个师傅,可是他不见了。”

你肯定以为我口中的师傅,是某个玩具。

“没关系,你跟我走,我给你好多好多师傅怎么样?”

我想都没想便跟你上了那辆马车,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华丽之地,躲在你身后,只敢怯懦张望。

“不要害怕。”你温柔浅笑,给这美丽的牢笼添了丝温度。

可是再完美的人总有伤心事,怀胎十月的太子去邻国做质子,从此你再没开心笑过,那些人借势欺你、压你、软禁你,你总说,只要太子无恙什么都愿意承受。

你一忍再忍,尽量做一位大度的皇后,谁想大齐内外勾结毁于一旦,你亲眼看见齐王拉着心爱的女人越走越远,轻抚肚子,那里有一条生命,你跟我说你想把她生下来。

颠沛流离,我们终于来到这里,你拼尽全力生下一个女孩,你说今日的霜花格外好看,那就叫落霜吧。

你爱怜拂过孩子稚嫩的脸颊:“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无忧无虑当一个普通人。”你递给我一个盒子,里面是你的凤簪:“你先替我保管,找个恰当的时机再给她,至少落魄时她能有些盘缠。”

到最后……

你还是没有认她。

娘娘,你何时能为自己活一场。

大火无情,几乎烧光整座灵郁山,连苍云寺都未能得佛祖庇佑,残垣遍地。温家本已在长宁购置好房产,听闻香苑着火,连忙派人来寻人,好在所有人都平安无事,而那些和尚、尼姑被南宫哲暂时安排在专门客栈。

“落霜姐,我为什么觉得师傅最近不爱说话了?”虽然温欢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师傅确实有很大变化,独自在屋里甚少出门,与以往完全不同。

不知怎的,静心师太走后,落霜经常恍神:“哦,可能……香苑没了一时无法接受吧。”

庙祝爷爷奶奶忙完城隍庙的事特地赶来温家看望几个孩子,还好,人没事。

远在帝都,收到消息的汀兰瞳孔震了三颤,连忙收拾东西就往长宁赶。

“娘娘,这个时候咱不能离宫啊。”小雅试图阻止:“娘娘您就听奴婢的吧,现在皇宫不太平,娘娘。”

“我跟你一起回去。”门外苦竹病恹恹的小脸同样添了三分焦急。

小雅一个拦不住,两个就别谈了,完了,全完了。

官道加修庇护所,一路上颇多人马,苦竹当机立断从小路穿过,两人共骑一匹白马向长宁飞奔而去。

“苦竹,后面是什么人。”怎么一路跟到现在。

“有你熟悉的。”其余未做解释。

熟悉?汀兰好奇往后张望,果然看见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小莲?

突破禁制又到重阳谷,汀兰瞬间头皮发麻:“苦竹,咱们能不能换条路?”

“没事。”放心,苦竹说没事,那就是没事。她走这儿,一是人少路近,二嘛,自然是要甩掉其他人独留小莲,毕竟那根簪子她什么都还没解释。

虽然苦竹这么说,汀兰还是畏缩在她身后,只希望白马马不停蹄赶快离开这儿,苦竹没见识过厉害,可不能把她吓着。

前面两人走得无比顺利,可是后面……

马匹仰天长啸原地打转,无论怎么使唤都不见移动半分,小莲知道如何安慰马匹,可惜现在情况紧急,只得打马独自跟上。

明明是白天,可是重阳谷阴风阵阵,所有人都不自觉裹紧身上衣物,大概因为冬天吧。

“二掌柜,咱们换条路吧,这里有点玄乎。”

“整个镇子都没人,确实蹊跷。”

“马这么灵性都不敢走,估计是感应到什么。”

这一群人胆子比绿豆大一点,她桃夭嫌丢人,可马不愿向前又追赶无望只好领人退出小路,重走官道,慢就慢,总能找到,这个鬼尸之主当真耍人有一套。

白马跑跑停停,既不让小莲跟不上又不让小莲跟得近。

“小莲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吗?为什么她……”不愿意搭理自己。

远处小莲装作若无其事在驿站挑选新马,眼睛藏不住往这边瞟。

苦竹没说话,她能说什么,说小莲是来追踪自己,还是说她偷了簪子心虚?

短暂休息,三人一前一后匆忙赶路,不知疲倦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达,往常正常马速要走两三月,可见二人的心有多急迫。

这边快马加鞭不分白天黑夜匆匆往回赶,那边一个人影先她们一步悄悄溜进温家。

“咚咚咚。”

许是丫头又来送饭:“我不饿。”

几天不见,新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拿着刻刀的手有些吃力。

“咚咚咚。”

一般新荷说这句话,丫头就会默默离开,可今天不一样,新荷略一迟钝。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不急不大却怎么让人都忽视不了。

新荷心里奇怪,放下手中雕刻一半的灵牌,打开门,只见一位身着紫白相间,修身挺拔,面带紫色面具的男子,新荷认得他,在重阳谷。

“少侠,有事?”新荷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这,或者说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哦,请进。”

屋子不算大,一进门往左看有一个小小的灵堂,正中间木头灵牌上刻:“先师蒲柳先生之灵位。”还未着墨,微微转眼矮几上木屑四溢,有一块未刻完的灵牌:大齐皇后……

新荷不着痕迹看着他,好奇他怎么不开口。

柳文宣盯着柳虞的灵牌看了又看,不是檀木,雕刻粗糙,还不着墨,显得小气,不满意。

“少侠认识家师?”新荷疑惑出声,这个小兄弟的举止着实让人奇怪。

“认识,不光认识还很熟,忘了说,在下柳文宣,蒲柳先生也就是柳虞,是我的太公,我也算太公半个徒弟,计较起来,我们应该算师姐弟。”

当真?新荷欣喜,露出连日来久违的笑容,没有深究其中真假。

“师傅他……有没有……”挂?毕竟刻了灵牌,万一人家没有,岂不尴尬,可是掰指算算应该差不多了吧。

“老实说,我不知道太公去哪,也不知是死是活。”

新荷心里莫名其妙松一口气,这样的话,这块灵牌便显得没有那么不肖。

“但是太公跟我说过,他的香绝不可以用来害人,师姐可还记得这句话?”

“啊,记得。”新荷心虚,自从被师傅捡到后就一直不停的背制香之法,或许应该是讲过吧。

“可惜,师姐的一个徒弟却没有牢牢记住,甚至……大开杀戒。”

新荷一阵手脚发凉,已经猜出是谁:“不,不会的,她很善良,绝对不会杀人。”

“看来师姐心中早就猜到她会这么做。”

新荷语塞,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她的变化最大,新荷很难让自己不相信。

“身为她的朋友,我也曾劝她,可她任然一意孤行,用大火烧毁整个古南皇城,只为报复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新荷震惊捂嘴,古南覆国真的因为她。

“可是师姐,你知道吗?她这一把火烧了坏人也烧了不少好人,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那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夫妻二人活生生烧死在大火里。”

又是烧死,如此相像,新荷对这对可怜的夫妻心生同情。

柳文宣拿捏好悲伤:“后来,我给他们收尸,你知道吗?他居然是大齐未亡人,太子齐彻。”

“什么?”新荷瞬时愣在原地:“太子不是应该在兰斯当人质吗,怎么会……”

“师姐,你认识?”

“我……”

柳文宣突然的探究让新荷有口难开,同为未亡人,她却帮不上忙,更不敢声张,显然柳文宣并不打算放过,继续添油加醋。

“若她灭掉自己的族群情有可原,可是从古南一路杀到桑榆,其中又有多少无辜人。”

“她……”她怎么敢?

“师傅,汀兰和苦竹回来了,还有小莲。”落霜在门外急切出声。

新荷想都没想急忙开门,再转头,那抹紫白色身影早已不知所踪,新荷心里明白,那个人的话只能信两分,却不知该信哪两分。

本是汀兰与苦竹一同进门,新荷只淡淡看一眼苦竹,转身笑脸将汀兰搀进屋,显然那个人的话新荷是在意的,尤其关于大齐。

同样焦急的心面对截然不同的态度,失落已经无法描述苦竹的内心,她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这样差别对待自己。

小莲其实并不想进门,刚跟到长宁就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果不其然,左一个渚陶右一个喜芋,两人把自己夹在中间,想逃都逃不掉。

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灵郁山发生这么大事,怪不得苦竹会带上汀兰走得那么急,小莲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讨好新主人忘顾家事,该打。

师傅这次明晃晃偏心,落霜心里别提多高兴,凭什么苦竹你要被器重被倚靠被捧,怎么?看汀兰与师傅的关系更好,不开心吗?呵呵,你也有今天,让你也尝尝什么叫冷落和嫉妒。

新荷收起对汀兰的喜悦,看向苦竹,一脸严肃:“你,跟我来。”刚走两步:“小莲,你也来。”

师傅突然变脸把小丫头们着实吓一跳,喜芋小声询问渚陶:“师傅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是不开心啊。”

渚陶砸吧嘴,师傅的反应确实奇怪。

“跪下。”

一进屋新荷要求两人面对蒲柳先生的灵位下跪,小莲心虚跪得毫不犹豫,心里慌得不行,这人可是苦竹的敌人,苦竹哪愿意跪他,犹豫再三终究看在师傅的面子缓缓屈膝。

“你们有什么想交代的现在就可以交代。”新荷说得干脆,娘娘走后,她觉得活着好累。

小莲一直低头不敢正眼看师傅,旁边一同跪着的苦竹淡定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老旧木盒,双手举到头顶,新荷略一诧异,颤抖着手接过,是那个盒子,是那只凤簪。

“我就说是她偷的吧。”落霜气愤推门,汀兰和刘姨拉都拉不住。

一想起自己当初受那么大委屈没有人相信,这下好了,人证物证都在,看你小莲还怎么抵赖。

“当初我就怀疑你,你倒是机灵,小莲,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有什么不服?”

“就是,还说我们欺负哑巴,谁想就是哑巴偷的。”虽然平常喜芋和落霜两人不对付,可是非上,喜芋还能分得清。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小莲,我讨厌你。”

“手脚不干净能被华浓缃看上,该不会也是偷的吧。”

小莲始终低头,不敢反抗,默认自己偷簪子的罪行,但是她不敢点头承认,怕师傅不喜欢自己。

“小莲,这个簪子,是你偷的吗?还是有人强迫你?”

所有人都没想到新荷会说后面这句话,这分明有意针对苦竹。

“新荷。”刘姨看不过去,责备出声,新荷一向沉着冷静,怎么会说不负责任的话。

“是不是有人强迫你?”新荷对小莲步步紧逼,小莲摇头一个劲躲,这样的师傅她害怕。

刘姨心疼得将小莲护在怀里:“新荷,不要吓着孩子。”

“是我。”旁边苦竹幽幽出声,师傅的态度应该是知道什么,既然已经把对自己的失望和猜忌写在脸上,何必费力解释呢:“是我让她偷……”

“啪……”

话没说完,一个巴掌拍在苦竹脸上,又响又脆,本就苍白的小脸瞬间映出五个红指,火辣辣的疼。

所有人皆是一惊。

“新荷,你怎么能打孩子?”刘姨一万个舍不得,新荷最近到底怎么了。

汀兰立马掏出帕子给苦竹抹眼泪,巴掌她挨过,明白被打有多痛,尤其是被最亲近的人有意伤害,那根本不是脸疼是心疼,是被抛弃,是无望,设身处地,这一巴掌落在汀兰自己脸上,她绝不会有苦竹这么能忍。

“你们都出去。”新荷颤抖的右手紧紧握拳,怒意未消:“小莲,你也出去。”

“新荷……”刘姨还想说什么。

“出去。”

两人沉默很长时间,只听见新荷一下又一下雕刻灵牌,每刻一次,眼泪往下掉一颗,新荷知道自己病了,可她管不住自己,疯狂逐渐蚕食理智。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为什么要担下莫须有的罪名,为什么要容忍自己的迁怒。

“罪有应得。”

“你应得什么罪?”

苦竹不说话,她的罪说伤天害理都不为过,偷一只凤簪对其他人来说会良心不安,对自己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既然说是自己偷的,那就认了吧,毕竟从没做过什么好事。

“有些事,敢做就要敢当,有些人,你不在乎总有人在乎,有些话……你应该懂,你走吧。”

什么意思?苦竹不能理解。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新荷的徒弟,不再是香苑的一员,你可以去其他任何地方做任何事,你开心就好,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重新取,都随你。”

“师傅,不……”师傅下定决心要把自己逐出师门:“不要,师傅。”

“我们师徒缘分浅,就走到这吧,天还亮,趁早赶路。”

“不要,师傅,徒儿求您,不要赶徒儿走,徒儿错了,师傅。”苦竹跪伏在新荷脚边,卑微又低贱。

她是鬼尸之主,可以杀人不眨眼,可以身处险境设法自救,可以面对刀枪剑戟脸色不改,唯独逐出师门,她不能承受,此生所活,一半为自己一半为师傅。

“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看到那些香谱,你要是看不到,就不会用它们去杀人,你的同族、古南皇宫、还有……那些无辜的人,他们都不会死,那些逃出来的同族就不会烧我们的香苑,所以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

“不是的,师傅,不是……”苦竹一个劲摇头,真真假假全堆到自己头上,她根本没法解释。

世上根本没有人与苦竹经历一样,根本没有人懂她,新荷也一样,她是凡人,她有自己的私心,唯一不同,就是苦竹在乎,在乎得越深伤得越深。

“我说了,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

“对不起,师傅,我错了,求您原谅我,不要赶我走,我错了……”苦苦哀求,只要不被赶出师门,什么脏水她都可以接。

“好啊,你能让他们都活过来吗?”新荷狠心故意刁难她:“不能,所以我也不能留一个杀手放在身边,我怕睡不安稳,我新荷好面子,师门不幸,你也别怪我,好聚好散,互相放过,成吗?”

师傅怕自己,因为那些谣言,流言蜚语,积毁销骨。

苦竹跪在地上,好希望师傅能看看她,可惜那个消瘦的背影告诉她不必苦留慢走不送,拒绝得决绝。

“咚……”苦竹无奈,郑重向师傅磕下此生最后一个头:“谢谢师傅不弃,将我从汜河救起,赐我以名,教我以习,徒儿不肖,有负师傅期望,今日徒儿出师门,望师傅多保重,无恙、无危,此生再不相见。”每说一个字她的心都在滴血。

苦竹一出门汀兰便追了上去,两人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你要是也怕我,就赶紧回宫。”

老实说,汀兰听完两人的话震惊多于心悸,师傅生气说的话并不能完全当真,可惜苦竹被逼做到这一步,退回去根本不可能。

“苦竹,你想哭、想喊、想叫都可以,别憋着。”苦竹一惯冷淡的气质,依现在的情况着实让人害怕,总感觉她在压着什么。

苦竹一声苦笑,她看起来很可怜吗:“我现在,一身轻。”

最大的负担放下了,谁还会威胁到自己,越是这么想苦竹眼里的失落越聚越多,放下了,没了牵挂,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到何处?

她,没有家了。

苦竹这样的状态,汀兰越看越担心:“我们一起回宫,你答应的事可千万不能忘了。”忽而小声:“桑榆可就交给你了。”

所以,汀兰你……相通了?还是说根本是在安慰我?

不管哪一种,华依蝶的存在终究是个威胁。

当天夜晚,新荷把落霜叫进自己的屋子,她左思右想,皇后与太子纷纷西去,齐王不知所踪,大齐被兰斯吞并,身为大齐人,落霜不应该被蒙在鼓里,她是大齐最后的希望。

“师傅。”落霜还在为新荷担心,逐弟子出门,师傅心里肯定十分舍不得,她讨厌苦竹,但不想师傅因她伤心憔悴。

新荷再次郑重把凤簪交到落霜手里,物归原主,新荷的心愿去了大半。

“这个簪子,师傅交给你,因为它是你娘的东西。”

“我娘?”这还是落霜头一次听说自己的亲人,有兴奋,有伤心,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抛弃自己,不知远比知道活得快乐,而且在落霜心里,早把师傅当成自己的亲娘,还有济仁庵的静心师太,她也很喜欢,至于娘亲,她想都不敢想。

新荷不说话,双膝一弯,直直跪在落霜面前。

“师傅您别这样,徒儿承受不起,您快起来。”落霜要拉却是怎么也拉不动。

“落霜,师傅求你一件事,你答应师傅好不好?”

“别说一件,一百件徒儿都答应,师傅您快起来,地上凉。”

新荷依旧没打算起身:“你先听师傅说。”生生憋住眼泪:“师傅求你,放过苦竹,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求你不要伤害她好不好?”

落霜怎么也没想到,师傅第一次求自己,竟是为了她,她凭什么能得师傅厚爱,自己比她差在哪。

“徒儿知道了。”有些心冷。

“你保证,你会放过她。”

保证?自己拿什么保证?有意义吗?

“好,我保证。”

新荷这才站起,告诉落霜她的身世:“你娘是大齐最后一位皇后,也是……”新荷不忍心:“也是济仁庵的静心师太。”

落霜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是大齐公主,有一个太子哥哥,可是太子殿下……”再次强忍眼泪:“殿下追随皇后而去,大齐覆国,公主你,是大齐未亡人。”

在落霜愣神之际,新荷朝着她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大齐礼。

“奴婢新荷,是皇后娘娘贴身丫鬟,受娘娘所托,照顾公主殿下二十余载,生死之际,奴婢没能救下娘娘,奴婢心里有愧,愧对公主、愧对大齐。”

“不,师傅,您不要这么说,您不是奴婢您是徒儿的师傅,徒儿不想做什么公主,徒儿只想要师傅。”

屋里哭成一片,屋外三人听完满脸震惊。

怪不得静心师太对她那么好,居然是她的亲娘,渚陶和喜芋想想又觉得嫉妒,落霜命真好,有娘又是公主,自己呢,连娘亲在哪都不知道,估计这辈子永远也见不到了吧。

新荷啊,你到底藏了多少事,这些年,你真的过得太累了。刘姨和新荷是一起走过二十多年的姐妹,她能帮她照顾好丫头,却读不懂她的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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