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伸手一捞,便将小瓶抓在手中。内里有小半瓶淡紫色膏状药物,闻上去并无多余气味。
瞧见血狼握着小瓶迟迟不喝,苗小米解释道:“这药是我一个朋友炼制的,能起到的不过是润喉效果,却会短时间附着在喉部阻碍声带的震动。只因我那朋友有个怪癖,有网瘾不说,还喜欢玩游戏时大声嘶吼,常常会伤了嗓子。”
血狼笑道:“这药效奇特,炼药之人更是奇特,就是不知道这味道如何。”说罢,血狼便将瓶内药物尽数倒入口中。
苗小米心道:还不知道血狼的深浅,切不可率先露出马脚。若是无法一击毙命,他逃入人群之中再想杀可难了。我便假意不敌,让他放松戒备再说。
苗小米左手握锤横在身前,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血狼双腿肌肉隆起,在擂台上猛蹬几步,瞬息之间已然到了苗小米身前。在苗小米眼中,就似是一头西北平原上的红狼疾驰而来。
如此速度,比全力施展出步法的陆瑶还要快了几分,这还是血狼不曾全力施为所能做到的。
利爪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抓至面前,苗小米不敢硬接,一锤子抡空后弃锤而逃。还一边叫嚷道:“义兄你真是不留手,明明看着我拿了一柄那么重的锤子,竟然要跟我以快打快。”
血狼微微一笑,想要说什么,却发觉自己已经说不出半句话。只得笑得更灿烂了些,而后四肢着地,用比之前更快了几分的速度疾冲而来。
苗小米未曾拜会名师学习拳脚,所有的功夫都在重锤和长剑上。血狼也是在初一交手时就看明了这一点,每次扑向苗小米看似势头劲猛,却都是一沾即走。不让苗小米有机会取到锤子的同事,还带着些许戏耍之意,势必要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堪堪闪过几次后,苗小米越发手忙脚乱。若是硬接自然接的下来,但苗小米并不想这么快就漏了底细。
血狼的利爪又一次袭至面前,苗小米几次退避已经到了擂台的边缘,这一击非得硬接不可,不然便是被推下擂台算输。
忽而苗小米嘴角上挑,右手在自己腰间摸了一下,振臂挥手的同时呼道:“义兄,小心暗器。”
血狼心道:这妹子倒是知道心疼人,我若直接抬手挡了为免扫了她面子,那便不识好歹了。
血狼心念一转,四肢同时在地面一拍,硬生生地调转了前冲的势头。转头一望,哪里有什么暗器。
苗小米掩面而笑:“义兄啊,你可是被我骗了,现在枪械都是那般普及,哪里还会有修仙者苦心钻研暗器的。”
血狼摇头苦笑,之前还因为不能娶了那没有血缘的妹妹耿耿于怀。许是老天开眼,又送了一个这般有趣的义妹给他,这回他可不能放手了。
血狼连做了几个手势,想要传达的意思便是他接下来会全力施为,让苗小米自己小心。
苗小米正色以对,本来是想要让血狼放松警惕才没一开始就亮出手段,不成想反而弄巧成拙。
再一交手时,苗小米立刻感受到了血狼的变化。血狼全身都似铜墙铁壁一般,苗小米连着几掌拍在血狼抓来的手臂上,力是勉强卸掉了,却拍得自己双手一阵生疼。这样的肌肉密度,想必三十路御风剑法施展尽了,也不能伤到血狼分毫。
苗小米闪身至血狼右侧,一脚抵住血狼的脚踝,同时上身前倾,右手横切向血狼腰间。
怎料得,血狼四肢看似大开大合,却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死死箍住了苗小米切来的手掌。
苗小米双脚齐踏在血狼的腿弯处,提气后一抽,也只将手抽出了一半。
“力气倒是不小,不过比起你丈夫我还是有些差距。”血狼自认胜负已分,改口以丈夫自居。
苗小米心中惊骇,倒不是因为血狼的力气出奇的大,而是……药效尚未过,怎么血狼就能开口说话了?
岂知血狼此时的身体构造已与常人大有不同,连同声带也是稍有移位,自然脱离了药物的附着。
“比试还没结束,你却又能说话了,若是因为被你吼声吓到输了,我可是不会心服口服的。”
话音刚落,趁着血狼稍有愣神之际,苗小米猛的一发力抽出右手。绕过血狼快跑几步,将重锤捞入手中。
血狼尚在愣神,刚才似乎有人在朝我笑?却一时间分不清是陆瑶还是面前这位义妹,或者二者皆有?
这自然是织梦术的功效了,说话让血狼分心之时,苗小米就在暗运织梦功法。故此血狼突生幻觉,苗小米才能挣脱束缚重夺法器。
血狼收敛心神,沉声道:“织梦术?你是风城陶家人,我血狼部族与陶家从没什么联系,也没什么恩仇。不过是当年家父与令尊同袍几日,不想令尊竟能记挂这么多年。妹子,你来此的目的,实则并非造访一番吧?”
虽然稍有差异,但血狼也是猜了个十之七八,苗小米也不打算继续圆谎攀亲戚。同样对血狼冷声道:“家父常说你血狼部族的秘法如何厉害,我陶小米偏偏不信。这次来西北,就是要让血狼部族的传人败在我手上。莫不是知道了我的来历,不敢跟我打了?”
血狼笑道:“怎么会,妹子有心讨教,愚兄自然是奉陪的。我只问妹子一句,我们的赌约还算不算数?”
苗小米还以微笑:“当然算数,既然是必胜的赌约,我何必顾忌左右?”
苗小米以锤作剑,用顶部的剑刃连刺向血狼。虽不似之前的束手束脚,奈何锤子的重量与长剑天差地别,出手的速度就难免慢了几分。十剑之中血狼能以灵巧的身法闪过九剑,闪避不过的也难以刺入血狼坚韧如铁的皮肤之中。
血狼接来不算轻松,却还是能腾出空子应付一两句:“没想到陶家和杨家在那日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妹子身为陶家后人,却身负杨家的剑法。”
“好眼力。”苗小米待得血狼闪过一刺后手腕上挑,迫使血狼跃至空中才能闪过这一下。
见血狼上当后,苗小米双手握锤向上一抡。这一锤虽被血狼双手交叉至胸前挡下,苗小米也听到一声细微的骨裂。
血狼落地后小幅度地活动着双臂,说道:“杨家的剑法,是前几任家主由祖上的枪法演变而来。兵刃变长为短,招式化繁为简,实是天下闻名。我如果连这都不认识,那实在是孤陋寡闻了。”
刚才几次交手,苗小米都已经使出了全力。刚才拿一下要是自己挨上,怕是手臂已经断了,没想到血狼这般皮糙肉厚,硬接下来双手依旧活动自如。
继续缠斗下去,恐怕就算能胜过血狼,自己也在没有体力逃出血狼部族的范围了。苗小米剑术精于锤法,当下重锤消失长剑入手。既然连锤子也无法对血狼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就凭借速度攻击他腰上的短处。
苗小米抽剑出鞘道:“杨家剑法,自然是要用剑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接下来可没那么好挡了。”
苗小米此时只寄希望于血狼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认不得他手中这柄剑的出处。同时手上动作不停,挽着剑花让血狼更加看之不清。
霎时间,血狼只看到三十道剑影同时刺在身前。虽知道其中二十九剑皆是虚招,分不清哪一剑会落在身上也是枉然。万全之策,便是将这三十道剑影悉数接下。然而三十道剑影几乎同时落在身前,又岂是那么好接的。情急之下,血狼只得双手护在腰间,任凭其他剑影落在身上。
苗小米心知如若不能刺在腰上,便是血狼挡不住也伤他不到。将剑舞得更快了几分,连点在血狼的肩头、大腿。
据之前对血狼的观察,这应当是个好胜心急切之人,决计不肯在他面前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苗小米但求快些激起他的怒火,让他放弃腰间的破绽正面较量一番。
哪知道连刺在血狼身上百余剑,血狼依旧死死护住腰间巍然不动。
苗小米道:“你还真是能忍,换了我被人这般羞辱,早就不顾一切跟人家拼命去了。”
血狼笑道:“妹子你也看得出,愚兄当真是个急性子。如果面对的是别人,我恨不得吃他的肉。不过心想着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这点委屈也算不了什么。妹子你若是累了就歇歇,我不动手就是了。”
苗小米微笑不语,他清晰地感觉到百剑之后血狼身上的皮肤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坚韧。利剑虽然依旧无法刺入其中,但几次都险些留下一道血痕。
此时的血狼只是在勉力支撑,苗小米又何尝不是。接连百剑都是全力施为,苗小米的体力已然消耗大半。若是擂台比试,想赢只是时间问题。但再拖延下去,难免血狼不会察觉他有生死相搏之意。到时血狼唤来一众帮手,他不仅杀不了血狼,自身也是难保。
此时还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苗小米挥手洒出一把粉末,同时持剑左手压腕上砍。
血狼低头看着胸前一道深深的伤口,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