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正四处寻找朱启铭,而他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边走边哼着小曲,快活极了。
佣人们见了他立即迎上来,急忙说到:“二少爷,老爷刚发了火,说要寻您呢!”
“何事?”朱启铭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哎!还不是少爷您和宋姑娘的事被捅到老爷那儿去了。少爷,您知道的,前段时间老爷在和秦府谈联姻,结果您……”
好不容易从书房走出来,这几天光顾着逍遥自在了,完全没在意其他事。
“那这件事如今影响如何?”
“回少爷的话,据说这事是张大公子派人透露给老爷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在人群中发酵,只要加以控制即可。”
“张程逸!那我倒是低估了他睚眦必报的小人之心了!”
“那你们就给我好好控制住,让知情人嘴闭紧点儿。至于家父,我去好好劝导他。”
“是!”
回府路上,他一直在想怎么应对父亲,又为这几天“不理智”的行为进行深思:追求自己所爱之人有错?
说好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
最后,他又将自己的青梅竹马——秦大小姐忘了。说起来,他虽与她一同长大,朝夕相伴,两小无猜,但也从未曾对她产生些许情愫。
回忆过往,脑海浮现的仅仅就是他端坐读诗,她苦练剑法的场景。
而这三天,可以称作是他多年来最快乐的三天。
可这次相遇,却触动了深沉海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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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沅溪将玉佩塞进衣服口袋,无奈摇摇头回去了。
今晚月色正浓,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夜晚的山林中,几户家中燃着星星烛光。
月光无暇,映射在纸糊窗户上,霎时,一道婀娜的影子浮现。
花香虫鸣,自然万物都氤氲在飘渺的雾气中。
细细听,仿佛传来水滴的清脆响声。
清水顺着白皙凝脂滑落,她宛如出水芙蓉,微微月光照在她脸上,使得水珠反射出微弱的光。此刻,她宛若天仙。
宋沅溪的母亲杨氏,名淑平,一名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农妇,而十七年前的交付,则改变了她平淡的人生。
杨淑平总是将赃活累活留给自己,待她比亲女儿都亲。
她走到门旁,默默拿起了宋沅溪搭在椅子上需换洗的衣物。
突然,一枚玉佩从口袋掉落,上面雕刻着“朱”字。她脸一沉,将衣物放回椅子上,缓缓捡起玉佩,坐在卧房的煤油灯下,仔细端详着。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好久没洗这么痛快了!”
她忽然瞥见搭在椅子上的衣物,猛然醒悟:
玉佩!
天呐!玉佩怎么不见了?这要是被娘知道了,她肯定会责骂我的。娘一向朴实,若是她见了这玉佩就麻烦了!
“沅溪,洗完了?娘有点事儿,快过来。”声音从卧房传来。
宋沅溪战战兢兢,心想玉佩肯定被母亲发现了,双手捏的紧紧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宋沅溪推开杨淑平的房门,她半低着头。果然,她瞥见了母亲手中握着那玉佩。
他支支吾吾开口:“娘……我……”
“沅溪,我的好女儿,你从不会对我说谎的,告诉娘,这玉佩,哪儿来的?”
“娘……这……是别人送的”宋沅溪支支吾吾道。
“送的?”
“从这玉佩上看得出,这户人家应该姓朱。整个京都,姓朱……”
“就城西的朱家,和……”
四大家族的朱家!
“沅溪,你告诉我,是不是京都四大家族的朱家!”
宋沅溪向来不会撒谎,她望着母亲,浑身颤抖,嘴角动了动:
“是……是的。”
杨淑平眼睛瞪得更大了,紧咬牙关。
“溪儿,你可闯了大祸啊!明日可一定要将这玉佩归还回去,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呀!”
“不……”
宋沅溪刚想说不会的。难道就凭这几天的相处,就能如此相信朱启铭吗?
对于如此反应,宋沅溪也有点吃惊。
“放心,娘,明日我定当将这玉佩归还给他。”
“好孩子。千万要记住啊,别和富人贵人走太近,我们就该过平淡的生活,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不然,一个不留神,就成了他们利益争斗的牺牲品。”
宋沅溪点点头,将玉佩攥在手中,走回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朱启铭,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你有你的阳关大道,我也有我的平淡生活,还请你放弃我,忘掉我吧!
杨淑平望着窗外如水的月亮,同样,翻来覆去,满是心事。
朱启铭回家后,自然受到朱永寿的责骂,他与朱永寿吵了一架,如今还在房间思索对策。
反正不管怎么做,他是不会放弃追求宋沅溪的。
第二天早晨,宋沅溪没有去集市,他是专门去归还玉佩的,顺便与朱启铭谈一谈。
“新一期的《京都趣闻》啦!穷酸贱妇勾引朱家二公子,朱秦两家联姻筹备中断!”
“快来看快来看,新一期的《京都趣闻》……”
就在今早,这件事就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朱秦两家的婚事自初就被世人看好的,而如今闹了这么场乌龙,真是有失颜面!大家也都在猜测传闻中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作为“肇事者”,宋沅溪却浑然不知,正走在去朱府的路上。
与此同时,朱启铭也刚被朱永寿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不用想,定然是那个张程逸搞得鬼。
朱启铭刚出府,准备去张府好好会会张程逸,就遇到了宋沅溪。
她走的很慢,愁眉苦脸的,仿佛满是心事。
“沅溪!”朱启铭迅速地跑过去,“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他拉着她的手快速跑到一个幽长小巷子里。
“我们去最里面的那家客栈!”
“……”
宋沅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一把拉过去。
点了一壶茶后,朱启铭看向宋沅溪:“你怎么出来了,难道你不知道今早发生的事么?”
宋沅溪哪知道什么惊天大事,她只不过来归还玉佩,刚到门前就被他拉过来了而已。
宋沅溪摇摇头:“什么事啊?”
朱启铭将今早发行的《京都趣闻》递给她。
宋沅溪满脸怒火,拳头窜得紧紧的,这什么跟什么!明明是朱启铭一厢情愿,却弄得像她是令人唾弃的小三似的。
宋沅溪看向他:“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谈谈这件事的,总之,我是不会接受的。我们可以当朋友,但绝非恋人。这是你的玉佩,还给你!”
“沅溪,为什么?我们完全可以等这场风波停息了再商量嘛。你千万别听这上面胡说八道,我真的只是把秦雪瑶当姐姐看,从来没想过要娶她的。”
“你不用再说了,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我母亲的意思,我们这些低贱平民不敢妄想成为什么王公贵族,只求生活踏实安稳。况且朱公子与秦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论是对个人对家族都是多多益善的。”
宋沅溪咽了一口口水:“放心,这件事不劳朱公子费心了”
宋沅溪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朱启铭转身就追过来。
“别过来,不然,朋友都没得做了。”
客栈老板拿着茶壶过来,拍拍朱启铭的肩膀:“朱少,她看起来不太好追啊,别太急了,不然适得其反。”
这老板与朱启铭关系匪浅,有事没事聚一聚,是他鲜有的朋友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朱启铭凝视着手中的玉佩,双目如潭。
宋沅溪咬着嘴唇,慢慢走到集市中央,她闭上眼,深呼一口气,感觉好受多了,有勇气开始了。
“耽误大家一会儿时间,在这里我要跟大家坦白一个事!”她扯着嗓子喊,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没错,前些天勾引朱公子的人就……”
她不太好意思讲出口。
“是……是我!”
说出来后,心里也好受多了,刚才不知放哪的双手也垂下来,真的是解脱了。
大众开始纷纷议论,都没想到这女的居然还直接出来承认了!
“果然就是你害的朱家,你毁了两家的婚事,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从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去勾引的朱公子,他当即就拒绝我了,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众人纷纷点头,同时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她虽敢作敢当,但做了龌龊事就要受罚。
人群中的张程逸自然是气得怒火中烧,没能把朱启铭一同拉下水。只见他小声嘀咕了些什么。
忽然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一起打死这不要脸的!”
众人捡起地上的土块、石子,就往宋沅溪身上扔。她万万没想到大家会反应如此激烈。她没有躲,只是用双手护着头,干净的衣裳沾满了尘土。
“停!我知道大家对我感到不满,但是……”
“哗啦——”
话还没说完,一名妇人就一桶水直接浇到她脑门上。顿时宋沅溪的头发散作一团,衣裳也湿透了,加上泥迹,就显得更脏了。
“宋沅溪!”
正巧朱启铭准备去找张程逸算账,途中,远远瞥见被淋成落汤鸡的宋沅溪。可惜隔得太远,又加之人多声杂,他们根本听见。朱启铭边跑边喊。
躲在人群中张程逸突然起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说词,除非你告诉大家你的名字,不然谁信呐!”
显然,张程逸就是要让她出丑,不然怎解他心中之恨呢!
朱启铭还在拼命冲过来:“千万不能!”
宋沅溪放下双手,一眼望见了张程逸,他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挺直胸膛,趾高气昂地望着她。
宋沅溪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叫……宋……”
与此同时,一支军队正追赶着三个黑衣人,那三人头戴笠帽,缠着黑纱,颇为神秘。
为首的黑衣人注意到了这边,看到了全身湿漉漉的宋沅溪。
“不能说!千万不能说!”朱启铭终于赶到。
就在众人回首探望之际,那个黑衣人从屋顶飞跃而下,一把抱起宋沅溪,一个轻功,再次飞上屋顶。
宋沅溪也是一惊,但她没有挣扎,不知为何,在他的怀中,竟感受到一种心安、踏实。
士兵们受到人群的阻碍,速度慢下来,经过几番催促,人群才稀稀拉拉地散开,此时那三个黑衣人包括宋沅溪都不见了踪迹。
“该死,居然让他们跑了,这次又给他们偷了十几袋果蔬种子!传令,让城门的士兵严格检查出城的人员,发现可疑者立即拿下!”将领命令道。
“是。”
“这么说刚才的是……魔族?魔族的人抓走了宋沅溪?”
朱启铭悲痛欲绝,不敢相信。自己心爱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传闻被魔族抓走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啊!这个小姑娘可惨了。”
“有什么可惨的,还不是她罪有应得!”
吃瓜群众开始议论起来。
“事情都这样了,你们还在嚼舌根子!哎,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一瞧是朱启铭,都懂得他的性格,都散了。
“沅溪啊沅溪,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朱启铭朝他们离去的方向奔去。
士兵们自然不会让朱启铭去送死:“朱公子,魔族阴险狡诈,精通邪门歪道,您万万不能去啊!”
朱启铭一身书生风气,怎挡得住几名士兵的拖拽,简直是被“扛”回了府。
此时的宋沅溪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你们是谁,赶快放开我!”
他不语。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左边的黑衣人开口:“我们老大话少,别介意。不过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不然你还真做出自报大名的事啊,到时候你就成了过街老鼠了!”
宋沅溪刚刚只想着赶紧帮朱启铭,然后和他撇清关系,完全没想到这点。
她点点头,忽然目光一瞥,透过面纱,隐约看到了他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
八成是个美男子!
他们在一个小客栈停了下来,也逃了这么久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追不上来。
“对了,你们还没说自己的身份呢!”宋沅溪转头面向他们,鼓着脸蛋,甚是可爱。
“你没有必要知道!”他终于开口了,但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低沉霸气的话。
还真是高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