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老板的一番关于美食爱情生活的言论,在我凌飒高丽这里,各自闻声,所处环境不同,心境不同,听到的内容亦是不同!
食物的味道色泽摆盘也都是无可挑剔的,嘴刁如我们三个,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清酒色泽亮黄,入口留香,亦是佳酿无疑了。记不清阿木为我们添了几壶了……
高丽豪饮,喝的是一份好兴致,想必一口一杯饮下去的,是她和林语林热恋期的活色生香吧!
凌飒小酌,一杯几口,抿着嘴下咽,眼神迷离的看着远方,想必喝下的是跟往事干杯的决绝和对未来的期许吧!
阿木老板,一人一壶,自斟自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表情复杂捉摸不透,恐怕他喝的是半世沧桑吧!
我,杯杯入口,所思所想,一半是沉迷一半是清醒,一口是热情热火,一口是冷咧若霜,我想我喝的是当下和远方!
若是此刻,此刻叔叔就坐在对面,和我对饮,该有多美好!无事常相见,是一句多奢侈的句子!我终是缺了一份邀约的勇气的,忙碌如叔叔,每天的行程都是计划好的,“无事常相见”于叔叔于我,都是奢望!
我曾设想过很多次跟叔叔对坐小酌或者是豪饮的场景,如我这般天马行空的性格,静坐的五分钟里恐怕已经写出了一部人生传记了!
想过,春日的傍晚,和叔叔静坐在他家乡水塘的堤坝上,喝点啤酒,聊聊他童年的糗事,让心心无旁骛的笑声伴着夕阳下沉的波光潋滟,在水面荡起涟漪和回响……
想过,仲夏的夜晚,和叔叔去个安静的露天酒吧,调二杯味道奇怪颜色鲜艳的冰酒,听叔叔讲讲生活的琐碎,一起看看萤火虫一样的夏日星空和城市灯火闪亮……
想过,秋天和叔叔去一趟西藏或者亚丁或者随便是什么地方,在旅途中随遇而安,有故事有酒有走心的分享,卸下疲惫和伪装,或者不用酒和分享,彼此凝视微笑就可以抵得过所有的时日漫长……
想过,冬天和叔叔去满族的发源地,白山黑水,女真人的故乡。看白雪皑皑的素裹银装,盘腿坐在最温暖的炕上喝一碗最烈的酒,用满语喊他一句“额其赫”……
想过很多有意思的场景和有意思的事情,当然也仅仅是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在发呆?还是在幻想?”
坐在我对面的阿木老板,突然的声音把灵魂出窍的我拉回了现场!
“发呆和幻想有区别吗?我通常都是在发呆的时候幻想!”
“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到了星星一闪而过,能分享给我们,你幻想了什么吗?”
“幻想和我喜欢的人,春夏秋冬,每个季节去做一件欢喜的事!”
“这么简单?就没幻想活色生香的画面?”
高丽插嘴着戏虐!
“为什么不幻想一辈子的相伴?既然是幻想,不妨贪心一点!”
阿木的问题我没思考过,总是告诫自己切莫贪心,就连遇见都觉得是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是的,就连幻想,我都小心翼翼的书写,诚惶诚恐,唯恐文字太优美引来妒忌,连本带利收走这份幸运……
“烟哥,可以讲讲你幻想的一年四季里四个场景吗?”
凌飒对具体的细节感兴趣。
“其实很简单,我和喜欢的人,在四季里的四个不同的场景,喝酒而已!”
“如此简单?”
“是的,如此简单!”
倘若,他们能懂,深深的爱只敢,浅浅喜欢!但愿,她们不懂,永远不懂,深深的眷念,也只能,远远的思念……
我咽下杯里最后的一滴酒跟阿木说:
“你们成熟男性眼里最好的情感,是怎样的?”
“姑娘,你这么问,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哦?那请你给我们,讲讲你的爱情吧!让我们这么年轻的姑娘,接受下情感课堂再教育!”
我一半戏虐一半认真的请求着阿木!
是的,听成熟的异性讲情感故事,这是我过往的人生经历里不曾有过的!而叔叔从来是缄默其口的!当然我很想很想听叔叔说叔叔的过往……
然而,每次短暂的相见,我都不舍得蹉跎时光,我把心用在记录叔叔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以及相处的每一个瞬间了……
光光是仰慕,就用尽了我的关注度,哪里还有余力来请求叔叔讲故事,一闪而过的都是小鹿乱撞的慌乱和一本正经的故作镇静……
“你们既然这么期待,等我再去拿一些酒,边喝边聊!”
阿木看我们三个女孩子,手托腮故作好奇的等待倾听的姿态,兴致大好!去取他的私人珍藏的陈酿了……
他刚转身走出隔间,我们三个相视而笑起来……百度果然诚不欺人,中年男性无法抗拒小姑娘的崇拜和求知欲……
“烟哥,说吧,你挖掘到了素材怎么谢谢我们的配合?”
“默契感又不是一天二天了!他若真有故事,我下周还请你们来这里用餐!”
“其实,来这里吃的不是饭,是环境和故事!”
我和高丽嬉笑间有问有答,凌飒笑而不语,安静的坐在那里宛若一幅画!
阿木再次落座,带了一大坛酒过来!
“清酒一坛,饮尽故人悲欢?”
我问阿木,是用酒来浸泡故事,还是用故事来佐酒……
“烟子小姐,你很爱读书吧?”
哈哈,阿木这么喊我,我直接被逗笑了!
“别闹,我不喜欢日本名字,你喊我陈烟可以的!”
我和凌飒高丽又恢复了刚刚单手托腮的姿态,一起看着阿木,期待着他的表演!
“认识我爱人那一年,我和你们不相上下的年纪,我和家里发生了一点矛盾,离家去了大阪的一个镇上的居酒屋,做了一名侍者,而她是光顾居酒屋有规律的客人,
她每个周末的下午过来,一本书,一壶清酒,一个人,一桌固定的食物,一个人一呆就是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时间!
我起初好奇她究竟是为了喝酒还是为了看书,总之我觉得她不是为了用餐!
后来,我听居酒屋的老板说,木子小姐的爱人去世了,而这里是她和爱人每周都来约会的地点!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却深深打动了少年情怀的我!
我想我是可以拯救木子小姐的,我当时就那么肯定,我跟老板太太学了那道刺身拼盘的菜,我试着给木子小姐上一盘不一样的餐品!”
“这就是那盘给你我的全世界?她一定感动极了!”
我期待的追问着!
“并没有,她咆哮起来,责备我为什么换了她的套餐!她呵斥我自作主张!我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的咆哮和歇斯底里吓到了!”
“后来呢?”
“后来,我还是年轻气盛,我也跟她吼了起来,告诉她只看到了自己的悲伤,又何曾抬眼看过别人的心意。
我让她看了我伤痕累累的双手,那是我学习开海胆的痕迹……”
“如果是我,我不会这样跟她对话的!我只会默默的把菜品撤走真诚的跟她道歉!”
我是真的这样想,也这样跟阿木说。
“木子小姐终归是有涵养的女士,她跟我道歉,并品尝了我做的那道菜!说味道很赞,让我起个名字!”
“那么,她因为菜名感知到了你的情意,然后,她爱上你了?”
“并没有,她听完菜名以后,给了我一个微笑,那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了!然后那天她邀请我和她一起喝酒聊天!整整让我陪伴了她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
“然后,你们就相爱了?”
阿木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的只剩下喝酒了……
“那么,后来的故事呢?”
“后来,我们在隔间里,拥抱,接吻,做了恋人之间的事情……!”
阿木说的一脸陶醉,我听不出是讲述过往还是在臆想……总之,我和凌飒高丽听的略微尴尬了!
“后来,她再也没有来过店里……我还是那个心里住着少年的侍者,她还是我心里那个美艳的少妇!”
那么,你的其他的菜品?都是你的臆想了?
“不是,我用了十年的时间,留守在那里,并最终接管了那个居酒屋,这些菜,都是老板夫妻传承给我的……他们教会我,单恋和暧昧,都不是爱情,他们希望我去找寻属于自己的相濡以沫,希望我把对木子的情愫,相忘于江湖!”
讲到这里的阿木一脸的落寞和不甘心……
“我以为,我可以拯救木子,事实上,沦陷了的人里,又多一个我!”
“那么,你为什么来到中国来到南城?”
“跟着我的母亲,落叶归根!”
“你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是的,陈烟,你很聪明!”
“你讲的是你的故事?还是你母亲的故事?还是你和母亲……”
“不予回答!”
我们三个是沉默着走出一如初见的……
阿木的故事和他的人一样,
有真有假,真真假假,
而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闪耀,
一如这生活……似梦似幻……如梦如幻……
我打开手机,
看到置顶的叔叔的微信头像,
一如既往的安静,
尚好,我珍视的,
还在,尚在,就好!
你给我一个微笑就够了,
如薄酒一杯,
如柔风一缕,
这就是最美的宣言,
仿佛春天,
温馨又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