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江逸之在座位上往后一靠，修长的双腿搭在一起，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疏懒和优雅。
“你这桃花债也忒多了”闻昔笑着揶揄他：“走哪都躲不过，要不你出门带个口罩算了。”
“阁下不遑多让。”江逸之墨眉一挑，勾唇戏谑道：“刚刚不是还有人担心我批评你？”
“……”被反将一军的闻昔选择乖乖闭嘴。
江逸之只觉得看一场演出下来真是……煎熬，闻昔看得专心。就是太好问了，会经常凑过来问一句看不懂的，认真的态度，疑问的语气，又不敢太大声，呼出的热气，停在耳尖……
他几乎想要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固定在他的肩上，不许再乱动。
结束的时候，收到了赵蒹葭短信，说一起来的朋友还要去聚餐，问能不能跟他们的车。
江逸之问闻昔急不急着回去。
闻昔静静看了江逸之那张清隽俊朗的脸半晌，忽然咧嘴笑了一下，这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怎么？”
见她不答，江逸之又问：“你不喜欢赵蒹葭？”
闻昔耸耸肩，侧身看远处的路灯：“我没什么喜不喜欢的，你喜欢就行。”
江逸之抬眸，薄唇微启，刚想说什么，就被闻昔轻快地截了话头：“快走吧，外头风大，别让她久等了。”
赵蒹葭在A5出口等他们开车过去。
走到那辆熟得不能再熟的SUV面前，闻昔又犯了难，她是继续钻上副驾呢还是退撤二排呢？
副驾多多少少也算半个主人位，就是不知道赵蒹葭跟江逸之熟到什么程度，他们什么关系，这决定了她坐哪里合适……
“发什么呆。”江逸之亲自给她打开副驾的车门：“上来。”
“好嘞！”这下省了纠结，闻昔再没犹豫地上了车。
“外面不冷？”江逸之让她自己挑音乐，又把空调调高：“你现在不能吹风。”
赵蒹葭在车外看到SUV副驾上隐约有个人影的时候，很快整理好表情。
“怎么样，演出好看吗？”赵蒹葭朝闻昔一笑：“今天的剧目有些生僻，看不懂的话……”
“挺好看的”闻昔转回头指指开车的江逸之：“看不懂的有江老师现场翻译。”
赵蒹葭点点头：“是吗，对了，逸之，我记得你读博的时候是不是还辅修了好几个语言学位，当时我们科组金融工程的导师还觉得你疯了呢。”
当时同一个学院里的师生都觉得这位门门功课第一的华裔留学生对自己太狠了。
“嗯。”江逸之修长的食指随意地点了点方向盘，不甚在意：“闲着也是闲着。”
闻昔：“……”
无形碾压，猝不及防。
坐井观天的青蛙永远不知道外面的海阔天空，还得意洋洋地沾沾自喜。
她不应该再抱怨自己的学习压力和功课，也不应该在江逸之那么耐心教她的时候各种耍赖皮。
唔，忽然想要发奋学习是怎么回事！
受伤的人不再竖着耳朵听车内的两人一口一个高级词汇的商业交谈，默默掏出手机刷微博。
果然，热搜是“流量女神薛梓茵现身Poseidon剧场”。
赵蒹葭的小区没一会儿就到。
“逸之，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脸上的笑容比往常都真实了几分：“还有，你跟我说的这些，对我近期的收购案很有帮助，下次一起有空吃个饭吧，看来我还有很多向你请教的地方。”
“不必客气。”江逸之微微颔首。
“闻昔，下次见。”
“好的，再见。”闻昔朝她挥挥手：“注意安全。”
车内终于又只剩他们，闻昔继续低头玩手机刷微博。
江逸之侧头看她一眼：“怎么不说话？”平时最是个嘴巴闲不住的。
特殊时期的小姑娘心情百变，现下他也拿不准她是单纯不想讲话还是情绪不对。
“不想和你说话。”
这年头，谁还不是小仙女了？！
闻昔一顿，回过神来，啊呸！她刚刚就是在放空，话就不么不经大脑跑了出来，这、这小仙女她还是先别当了吧。
“不是不是，我、我跟你开玩笑的！”干干扯出个笑容，找补。
江逸之乍一听还觉得新鲜，闻昔鲜少这么明朗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和情绪，可他还没来得及泛起的笑意又马上在嘴角凝住。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无端涌出一丝无力的恼意。
一句没头没脑的“我不想跟你说话”至少给了他一个可以询问的入口，可她后边立刻反应过来的粉饰太平，□□裸的不坦诚、不信任。
真是养不熟。
“又打算糊弄我？”男人嘴角一勾，笑意却未达眼底：“闻昔，收起你在外面那一套。”
闻昔一怔，被他薄凉的语气吓到，江逸之最近对她都是和风细雨的，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这样一副冷漠且陌生的口吻，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看着小朋友黑眸一缩，江逸之心中又是一阵懊恼，这些天好不容易才让她愿意在他面前放飞自我了一些，别回头又生分成八面玲珑的小大人了。
嘴边牵出一丝苦笑：“闻昔，你别怕我。”无奈的语气里夹着一丝宠溺，温柔得像轻轻扫过心尖的微风。
“我没有。”
江逸之心中微微叹了声气，不想把人逼得太紧。
一路无话。
车开到扶疏十五厢前，闻昔解开了安全带，坐在车上一动不动，有点烦躁地挠挠头发，看起来并没有马上下车的打算。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暖气很足，音乐放着，江逸之像是怕再吓着她，放轻了声音：“还有事跟我说？”
“快要开学了，明天就不过来了，这几天谢谢你噢。”
闻昔一脸认真道谢，身旁之人眉心却微皱了起来：“不用和我说谢谢。”想起闻光远还没回来，又问：“平时都是谁送你去学校？”
“顾伯母？钟叔叔？谁有空谁送。”
江逸之点点头：“哪天开学，我送你去。”
“啊？”闻昔眨眼：“还有行李什么的。”
“不想我送？”江逸之眼帘微垂，没看她，声线低低沉沉。
“想想想！”毫不客气的坦诚，又问了句：“你不忙？你现在怎么都不用上班？”
虽然春节还没正式散年，可这些天江逸之一直在扶疏陪她写作业，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空了？
江逸之勾唇，嗤笑一声：“怎么？难道这些天我在家里不是一直在工作？”
也是，这些天他虽然没有公司去，但是在书房看文件的时候比她都认真。
约好了来接她的时间，磨磨蹭蹭地，还是不想下车。
江逸之见她这个样子，心下不觉有些好笑，薄唇一勾，开玩笑道：“你这是做什么？舍不得我？”
闻昔特别耿直地点了点头：“是。”
养宠物都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他教了她那么多天数学。
出乎意料的回答，江逸之眸色转深，但看着她一脸认真，眸光清正，眼神纯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一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差点没忍住把她往怀里带。
“你不是有我的私人号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语调轻柔似羽，听着有点儿……像哄人，虽然不知她做什么忽然情绪这般低落。
“哦。”闻昔恹恹地笑笑，还是没什么下车的意思。
很少看到她这么……，望着闻昔白皙的侧脸，卷翘的羽睫，江逸之一颗向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心忽然软得不成样子，嘴边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真想把她就这么带在身边。
可再和她这么待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
“你以前离开钟家和顾家的时候，也都这么不开心？”
“有点儿吧。”认真想了想，但好像也没有这么……闻昔利索地打开了车门，笑着耸耸肩：“哎，江逸之你别管我发神经，我这个时候都有点不正常的。”
江逸之看着她的背影，神差鬼使就开了口：“闻昔。”
“嗯？”小姑娘连忙跑回车边。
“你想跟我去UK吗？”他确实得回公司了，但这几天天气出奇冷，她这个时候一个人，要么自己动手做饭，要么点外卖，两者他都不放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想就这么将她一直带在身边，要把人放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才行。
怕她嫌麻烦不愿意出门，又道：“你这几天不方便，要好好养着。”
闻昔特别不客气地使劲点点头，以前她真没觉得来例假多大事，顶多有些不舒服，不能大跑大跳，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
“心情好一点了吗？”
闻昔眨眨眼，还是笑，虎牙和梨涡，都甜。
江逸之脾气都被她磨没了，轻叹道：“回去吧，不许熬夜。”
回校前几天，闻昔几乎是一步不落地跟着江逸之，一开始公司上下还纷纷猜测这是哪家小姑娘，总裁这么宠着，后来知道她姓闻，大家明白了，便没了乱猜的心思。
两人站在一起……好看是极好看，可这……到底太小了些……啧啧、他们总裁这般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男人……还是外面那些名媛女星更有希望。
闻昔再次点亮交际花技能，跟不少小姐姐小哥哥都熟络起来。
“你这是连我公司也不放过？”江逸之刚刚还见她跟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小哥有说有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