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鬼故事里面的情节,林安儿的脚底下就好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往前冲的时候,也不觉得累,现在到家了,才觉得浑身上下都好像被人打了一样,骨头架子都疼得厉害。
也不知道县令和外面的流民怎么说的,往下流民和镇子里的才行做到了相安无事,百姓正常进出镇子,他们也没做什么过分的行为。
每天两顿浓浓的白粥,不说味道好不好,光是一点管够,就足以让别人羡慕了。
紧张了两三天以后,林安儿也放松了,镇子上做小买卖的人又出来了,不过大酒楼又或者一些金银首饰楼并没有开门,想来也不敢为了做眼下这点生意,拿铺子里所有的东西做赌注。
陆陆续续又买了点青菜,都是夏天时候新鲜的蔬菜,或是盐渍出来的,又或者是风干的,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林安儿不觉得有多好吃,却也不嫌弃,做好了配着饭也能吃下去两大碗米饭。
伙计过来问过林安儿,要不要把铺子开几天,不然生意一直这么扔着,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皮子底下都不拿,多可惜啊。
林安儿也觉得可惜,不过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店铺做赌注,也不敢为了眼下的蝇头小利,去做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情,外面的流民看上去是一番平静,可是实际上又是怎么回事?谁也不也不清楚,他们是不是做出来这副样子来麻痹镇上的百姓还有县令大人的。
如果流民真的这么好解决,也就不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这几年朝廷连续几年都不怎么太平,边境打仗耗费国力,年景也不怎么好,各地闹灾荒都是经常的事儿,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怪镇守一方的父母官,说不定他们也是没办法。
幸亏今年去年面膜的时候,镇边大将军打了胜仗,彻底把西边和北边的游牧民族给打服气了,不然今年恐怕受灾之后,流民会更多。
各地都有储备粮仓,就好像县令这次打开的税粮仓赈济流民,按理说他不能擅自动这些粮食的,能够调度这些粮食的,最起码是暮城知府,又或者是贺州知州,而且他们能够调用的并不是税粮,而是各地税粮送到一个地方,被称为储备粮的东西,他们在受灾之后,请示陛下才能够调用。
像县令大人这种,不声不响,税银税粮都用来赈济灾民了,老百姓是觉得他做的对,只可惜上面的人不一定高兴。
这些还是顾立萧告诉林安儿的,完全把林安儿想象的事情颠覆,特别是顾立萧不经意的一句话,更是让林安儿寝食难安。
“来镇子上的流民都是被暮城守军赶过来的。”
就这么一句话,林安儿无端生出来了一种恐惧感,镇子上的百姓,还有一心为民的县令大人,都是被抛弃的是么?信件晚了三天才送过来,恐怕这三天根本就是他们故意的吧。
林安儿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个阴谋论的信奉者,可是这会儿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能够解释的通,镇子上的百姓,和县令大人,都是被放弃的人,或许县令大人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动员镇子上的大户人家,捐钱赈济流民,恐怕也想的就是能拖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一个月,两个月,奏折总有送上去的时候,只要能拖着,总有活着的机会不是么,拖延的时间,足够城里面的百姓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或许去了别地方会很艰难,总好过留在这里,家破人亡。
自从明白这些以后,林安儿再也做不到无忧无虑,无时无刻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算不上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可是这一次她觉得县令如果死在这里,又或者因为这件事情,受到责罚,她的良心有愧,不管县令出于什么目的,最起码眼下是他留在这里,努力维持局面,努力维持百姓的正常生活。
“萧哥哥,你说如果朝廷派人过来,县令大人会不会被奖赏?”
林安儿不死心的问道,虽然很惊讶顾立萧为什么那么清楚朝廷中人的所作所为,不过她还是希望,顾立萧说的话不过是危言耸听而已。
原本都快睡着了,顾立萧又被林安儿给吵醒了,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是惦记县令,只能说县令不太聪敏,贪功冒进,光想着这次流民也是一件好事情,却忘记了现在流民猖獗,用不了多久,镇子周围就不止这些流民了,如果他现在组织百姓离开镇子,最后留给流民一个空壳子,说不定还能功过相抵,不然等周围的流民都凑过来,到时候县令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奖赏没有,不被抄家流放就是他祖上积德了,知府明显就是不安好心,如果流民本来就是个棘手的问题,他现在用一镇之力,看起来是安抚住了一大群流民,实际上是卖了朝中不少的官员。”
朝廷肯定不会对流民置之不理的,每年各地闹灾荒,最后都会有赈灾梁被调过来,赈灾粮调动,比县令小打小闹弄的这点粮食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流民不过三五万而已,却没有任何效果。
里面的原因谁不清楚呢?皇帝没有实质的证据,也不能把这些蛀虫怎么样,而这些蛀虫没被人揪出来,更加肆意妄为,不然流民也不会愈演愈烈。
但凡吃糠咽菜能活下去,也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变成不被欢迎的人。
林安儿还算是聪敏,一下子就明白了顾立萧的意思,县令大人做的太好了,以至于朝中不少人容不下他,所以就算是皇帝有意放他一马,找他秋后算账的人也会数不胜数。
只是不知道县令大人的乌纱帽能否保住,他所做的事情,最终和他的意愿背道相驰,他是否会后悔,想尽一切办法保住镇子上的百姓。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只希望县令大人能够坚定初心,不要被一时挫折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