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森也就没打算替他们省钱,身外之物,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延森在房介看了看贴出来的各种户型,觉得还是在他的住处附近找一处住所比较好,他过来方便些。
看好了几处,就着人带着过去,进行实地考察。
打着让温司长好好破费一把的念头,他选中的都是些比较大的房型,要求在两室一厅以上,而且厨房和洗澡间要大,这才是现代都市人的生活嘛。
在看的过程中,延森不免就产生了一种代入感,以为真的是自己在买房子。
说实在的,这儿的房价贵的惊人。京里的房价本来就高。而这儿虽然不是超级繁华地段,却是高校、研究所林立,很多高科技公司都选址在这附近,自然就跟着寸土尺金。
而相对闹市,这里的环境又要安静些,有钱人更愿意住到这儿,所以地价比之市中心也是不遑多让。
在家里,刘柏年半卖半送他的那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在当地已经是非常高档的住宅了,价格在五十万元开外。
延森已经觉得非常奢侈了,他老爸老妈也愣是没舍得过去住。
可是同样的钱摆在这里,也不过能买到一套房子中一个不大的房间,所以对多数人来说,想在这里买上一套房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些出租的房子,因为建成年代已久,所以价格才稍稍便宜一些,而能租住得起的,也算得上是有钱人。
穿插其间的,不乏有后来新建的高档住宅区,但多数人来说,也就是看看而已。
延森也算是个多金的在校大学生,可口袋里的现金都掏出来,也绝对买不起,除非所有的股份都变卖了还差不多。可那是他一只能下金蛋的鹅,又怎舍得轻易宰杀呢!
抱着这种想法,他一定要好好地替温赫挥霍上一把。最终选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距离他的住所也就隔了几幢楼。
洗澡间真的很大,延森也存了点私心,秋月既然付出了,就应该住得舒服点。
这也是他的做人原则,就是在公司内,包括原来的延森科贸和现在的公司,都这么干。“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千古真理,所以在一些小的花费上也从来不用计算。
天气渐渐凉了,而易小楚的伤又注定了她必须既要通风,又要保暖,所以装一台空调也就必不可少。他又赶紧跑到附近的电器行里订了一台空调,明天就能来装上了。
这边的事情搞定,他打电话通知温赫,他说出院的手续已经办好,很快就能过来。
林文菁先过来看了,显得非常满意,夸奖延森做得漂亮。末了,拿了一张卡递给他,说里面是十万元,小楚的母亲前天打过来的,让他先拿着把钱交了,必要的东西抓紧帮忙添置,不够的再说。
延森几乎晕倒,还以为花小官僚的钱呢,想不到最终还是落到了易小楚父母的头上,心里倒也有了一丝好奇。看来她家里还是蛮有钱的嘛,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的确如此,不光易小楚本人,就是温老爷子也很少提及长子和长媳的事儿。
林文菁办事也很有效率,来的时候已经把被褥这些生活必需品等等都准备妥当,并且很快就收拾好了房间内的一切。
听说她的工作比丈夫还忙,看不出来对家务还挺在行的。
到了傍晚时分,易小楚在救护车的护送下来了,除了温赫和余秋月,还跟了几个医护人员,烧伤科的主任也在张院长的委托下亲自登门,易小楚这个在校学生也算够风光的了。
防护措施比较严密,又有医生、护士在,也不需要插手帮忙,整个过程延森都没看到易小楚到底成了什么样子,就被抬进了那间大卧室里。
好在他俩势不两立,看不着也就看不着吧。
当晚林文菁和余秋月都住在了这里,延森就赶紧撤了回去,考虑着等安定下来,就该拿易小楚当他的“小白鼠”了。
温赫夫妇工作都比较忙,家里又有个不大的儿子,只怕这儿以后的照料工作还得落到延森和余秋月身上。
果然,第二天一早过去,林文菁已经离开了,余秋月正在里面跟易小楚说话。
事已至此,不管怎样以后都要面对,延森还是隔着门跟她先打声招呼吧。易小楚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余秋月出来说:“延森,你就不要进去了,不太方便。”
延森嘿嘿了两声,心想,还不是早晚的事儿,这伤他早晚会看到,无论你变得多么丑陋。
“我在这儿等装空调的来,然后还有事呢。”
想不到等了一个上午,装空调的还没来,倒是来了位大妈,据说退休前还是个护士,温赫专门请了她来做家务,必要时还可以帮着打个针什么的。
大妈人挺好,说她的工作已经谈好了,白天过来打扫一下卫生,家里没人的时候陪陪病人,然后负责做午饭和晚饭,等他们回来了就离开。
温赫考虑的还挺周到,易小楚在养病期间还能好好享受一下,当时伊莉在家抱病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这时突然产生了一个近乎龌龊的念头,他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过来混饭吃呢。
这一天,延森差不多也成了新房子雇佣的钟点工,唯一的区别是没人给薪水。
陪着师傅装空调,看人家把新买的冰箱搬进来,总之要在这一天内完成必要生活用品的添置。然后就是帮着秋月收拾东西。
余秋月显出她的领导风度来了,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指挥着搬这搬那,可惜兵马少了点,只有两个手下可用。大妈干起活来很认真。但延森一个大男人,大活、重活当然都得承担。
秋月看看缺什么,就列个清单出来,这跑腿的工作自然也非他莫属。
由于他现在同情心比较足,再看看余秋月的小体格,还有那已经发胖的大妈,再苦再累,也只有接受下来。
中间秋月也出去了两趟,分别把自己和易小楚的日用东西从商场里买了来。
延森想不到有这么一天,热心做“甩手掌柜”的自己也会做了打杂的,而且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相处并不融洽的易小楚。
林文菁交给他的那张卡,他转手给了余秋月,他可不愿替易小楚掌管财务,自己还都让别人打理呢。
一天的时间,除了易小楚的房间,他的足迹踏遍了其它每一寸土地。而她虽然活动不成问题,也一直没出来,甚至很少听到她的声音。
大妈做的饭味道不错,坚定了他蹭饭的信念,不管怎样明天就要开工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在哀叹住宅狭小之余,更多的是担心,为自己的“医术”——如果能当得起这两个字的话。
治疗易小楚的烫伤,是一项心里彻底没谱的工作,他真的想有个人能分担一下自己的心里压力。
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刘雨,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直还没来得及跟她讲呢。
“刘雨,该怎么做呢?”
易小楚受伤的经过都给她讲了,延森又把自己这些天做准备的情况,几乎所有的细节问题也一一说给她听。
草原上跟巴郎大叔学医的事儿,很早就汇报过了。藏医的神奇让她也叹为观止,只是她学的西医,对这些并不在行。
延森不知道说了多久:动手的经过,心底的彷徨,他都没有隐瞒,对刘雨没有什么是不能讲的。
因为他知道,刘雨永远是最好的听众。
他的苦闷,她当然感受得到,讲述的过程中,除了偶尔打断一下,没弄明白的地方问问,更多的是倾听。
“小森,决定的事情就勇敢去做吧。尽人事而听天命,治病就这样子的。”
等他说完,她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开了口说了这番话。
延森握住听筒,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心中的郁闷渐渐退却,躁动的心慢慢趋于了平和。
真恨不得她总在他身边,随时听到这温柔的声音。
“小森,像小楚这种情况,药石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但解除心理上的重负也非常关键。只有她自己树立了战胜疾病的信心,才有可能取得一个好的治疗效果。”
延森默默的点了点头,相信虽然看不到,但她一定能感觉出来。
“在这个治疗的过程中,你和秋月最艰巨的任务,就是努力让小楚快乐起来。失去了美貌,对一个女孩子来讲,甚至过于失去生命。她乐观了,才有可能取得应有的疗效。”
她的这些建议,完全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考虑,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开始时想的没有这么复杂,他的工作不过就是配配药物,苦恼的也仅是如何找到最好的配方。至于其他,像易小楚的情绪等等因素,他根本就没有去想过。
听刘雨这一说才明白:心理调理在疾病治疗过程中,作为一个辅助的步骤,也是不可或缺的。健康的心理,才有助于更快地恢复。
刘雨又对一些细节问题,一一说给了他听,只要她能想到的。到了这时他才明白,做一个好医生,也并不那么简单。
易小楚住院,不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了医生的对立位置上,事事从己方考虑,却没有想过要从一个医务工作者的角度,换位思考一下,的确是有些偏激了。只看到了阴暗面,而没有想积极的方面。
“好刘雨,谢谢你教了我这么多。”确实,从她的一番里,他学到的东西太多了,不仅是为人治病,也有一种对待生活和工作的态度。
刘雨轻轻的笑声从话筒那侧传来:“怎么,肯为了一个‘小魔女’向我致谢?我们小森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多愁善感啦?”
“刘雨,你也学会笑话我了?我跟易小楚同学一直都处于冷战状态,这次不过看她可怜,一片好心罢了。”
“是吗?你可得小心点,别惹太多的风流债。你每次做什么事情,总要惹上个姑娘才安心。”刘雨不笑了,以一种近乎严肃的声音进行批评。
延森苦笑,似乎确实如此。
在她面前他很少隐瞒,有什么事情也尽量讲给她听。但从一点细节,她似乎都能挖出重要的情报。
“我……”
轻轻的笑声传过来:“你什么你,用心去做吧,最后别让我给你出面收拾就行了。”
末了,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也不明白她所谓的收拾到底指的什么。
很快,延森就把那些瓶瓶罐罐和草草木木搬了过来,准备现场办公。
不可避免,他终于要见到易小楚伤后的样子了。
他的心里居然有那么一丝紧张,她会不会也如此呢?
搬到这里来住,易小楚嘱咐余秋月千万不要告诉班里的同学,就是不愿意更多的人知道她现在的样子。
除了这间屋子,公寓里所有的地方延森都熟悉了,包括余秋月的那间卧室,也是他帮着收拾好的。
那么,易小楚的房间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自己能活动,屋里的摆设自然就是她的风格。
余秋月在里面做好了准备,悄悄向他招了一下手。
易小楚的房间里干干净净,没有过多的饰物,色调也是简单的冷色,还是比较符合她“假小子”的风范。
用作梳妆台的桌子上,也就稀稀落落地摆了那么几瓶东西。
相比余秋月屋里那些个娃娃、饰物,两个女孩子房间的布置,有着天壤之别。
除了参加活动,余秋月在外面也极少涂脂抹粉,但女孩子该有的那些形态各异、高高低低的小瓶子,他叫得上名、叫不上名来的,还是一应俱全。
空调大开着,床前拉了一个布帘,正好挡住从门口过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