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楚一吐舌头,明显没被震住,拉着余秋月的胳膊又娇声笑了起来。
为了减少被盘问,延森故意伸了一下懒腰,嘴里说道:“今天真是太累了,这酒后劲真大。”
其实没觉得疲劳,今晚一通折腾,反倒感到精力充沛。
白天骑了半日的马,更受到了美丽大草原的陶冶,异能隐隐有复活的迹象。
余秋月对延森还是比较照顾:“那就早点回去休息,你的酒量本来不行嘛。”
后边的半截没说,自然跟先前易小楚说的一样,不行就别逞英雄。她忍住了没说出来,也没有就他今晚的“反常”表现质疑。
没了她的“引导”,那易小楚自然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
嘴里说累,延森却不想急着回去,而是缓步走在青青的草上。回头看看,感叹曾经温暖的帐篷已经成为了一具残骸。
周围的空气中,仍然弥散着一股烧焦东西后的味道,让人难以忘怀曾经发生的一切。
“你们先回吧,我一个人走走,顺便醒醒酒。”其实这不过是个托辞,经过了这一番折腾,酒意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一个人走在广袤的草原上,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些,真是什么都凑到一起了。奔腾的马匹,差点被其践踏的孩子,当然还有被烧伤孩子的无助哭泣声。
想了一圈,焦点还是集中在巴郎大叔的身上,对延森来说,他是个谜。
四下里望去,周围稀稀落落的还有几盏并不明亮的灯。闯了祸之后,风似乎也变小了
半轮弯月,显得格外高远。稀稀疏疏的星星,偷偷眨着眼睛。
草原夜色美,果然是不错。空阔的原野上,人的心胸也该变得格外开阔。
随着思考,延森又把这诗情画意放到了一边。一把意外的小火,就可以瞬间让一个幸福的家庭几乎毁于一旦。对大自然来说,这不过是偶尔的一个小恶作剧。
无比强大的它时而温情脉脉,比如现在的月冷风清;时而又残酷无情,可以瞬间毁灭人类苦苦经营的所有。相比之下,个人的那点喜怒哀乐,真的可以忽略不计了。
偶尔有睡梦中的牛羊,发出一两叫声。延森细细品味这一切,又觉得不该太悲观,连牲畜都知道发出自己的声音,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呢。
就算只是沧海一粟,既然活过了,就该留下自己的足迹。
延森有些讨厌这个静心赋了,如果没有他的意外出现,说不定他现在仍生活得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作自己的“无忧公子”。
是它,默默地改变了他的生活,让他尝到了生活的甜蜜,更领略了生存的艰辛。却又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没有它,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多愁善感,更不会有这么多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沉思。
可恶的家伙,既让他时时感到它的存在,又不停地折磨着他。为此而挣扎,而苦恼。现在它又在偷偷动了,可到了关键时刻,又在中途止住。
“由艰入奢易,由奢入艰难”,如果没有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了。可一旦拥有,这种吊在半空中的感觉,真的让人无奈和痛苦。
延森随意坐在地上运功,试着让无序的气息归于胸腹,可换来的仍是无尽的失望。真的想大唱一句歌词“你快回来!”
快走回到住的帐篷,延森突然看到了余秋月瘦弱的身影还孑立在帐外,她怎么也没睡?
“秋月,怎么不睡觉?”
“我睡不着。”声音中透出一丝无奈。
“易小楚呢?”延森又顺口问道。
“睡着了。”
余秋月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延森想不通女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善变,她这几天看起来还是很快乐的,难道跟他一样,也在为今晚的事情难过?她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他不由有了一丝感动。
“外面冷,天不早了,回去睡吧。”
“嗯。”她答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
“怎么,想家了?”女孩子就是麻烦,可是都离家那么长时间了,也该适应了吧。
“不是。”余秋月摇摇头。
“那就是还在害怕刚才发生的事情?”
余秋月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到底怎么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延森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让她烦恼。
“小楚她——”余秋月欲言又止。
“怎么,她欺负你了?”延森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理由,易小楚除了对他,对人还是说得过去,尤其是秋月。
“不是。”
延森真服了她:“到底什么事儿,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余秋月似乎下了决心:“我有点害怕小楚,她总是跟我睡在一起。”
延森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有什么?你们一路上本来就一直睡一起的嘛。”这个余秋月,怎么脑子里总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别笑,她……她前两天总要跟我挤到一张□□。”余秋月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
“秋月,你怎么了?两个女孩子睡一张床有什么奇怪的。也许她是怕你胆子小,想陪你吧。”
余秋月低下头没说话,延森只好又继续猜测:“难道是她,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实际上胆子很小?那你就安慰安慰她,这有什么!”延森简直想不出来这也有什么不妥。
沉默了半天,余秋月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睡觉时,她的手老是不老实,人家觉得好别扭,都不知道怎么好了。”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延森还是没往心里去,开玩笑道:“是不是她有夜游症呢,那你可得小心了,别她半夜起来把你当西瓜给‘喀嚓’了,不行你们就别睡一个屋了呗。”
余秋月有些恼了:“你别闹,人家是认真的,她就算醒着有时也会悄悄碰我的身子。”
延森大出意外,问题严重了,难道易小楚是……?虽然听说过有这样的同志存在,但真还从来没有“亲自”碰到过。易小楚虽然打扮比较中性,怎么说仍是个无可否认的美女,不可能会是这样吧?
在心里想了无数个可能,他还是觉得不太可信。对易小楚,他毕竟还是不熟悉,也不能妄下定论。
不过,凡事还是应多往好处想:“秋月,别胡思乱想了,也许她仅仅是喜欢你而已。”
余秋月只穿了件单衣,一阵风吹过来,单薄的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
延森把自己穿着的衬衣脱下来披在她肩上:“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秋月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虽说我喜欢很正常,但其他女孩子会羡慕,也没什么吧。”
他也没怎么细考虑,顺口就说了出来,之所以说这些,目的只是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劝她想开些。说完,不由就有些后悔了,话中的语病太多,他真是很不会劝女孩子!
果然,余秋月的脸“腾”地红了:“你这人没正经,人家不跟你说了。”转身就跑回了帐篷里。
虽说心里仍有些好奇,但女孩子的事情,又怎么是他能说清楚的呢?
好在习惯了放弃在琐事上纠缠,想不通就不想了,他很快放过了这件事情。
但听过余秋月讲的这个“故事”,却是彻彻底底清醒了,完全放松下来。
扯过毛毡盖在身上,他难以入眠。同一顶帐篷下面,跟两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睡在一起,虽然尽量隔着距离,但要想入睡还是有一定困难。
熟睡中的易小楚呼吸声匀称而香甜,不时还轻轻呓语,她倒真是随遇而安。余秋月不停地翻着身子,显然也想的很多。
跟二女一起出来,他开始时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不打算招惹余秋月,可不知为何,这个小眼眯眯的姑娘,总是让他难以释怀。而易小楚也正如他想象,在整个旅途中,会时不时搞点小插曲。
仔细想来,易小楚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女孩心性。而她,会是个有特别取向的女子吗?
被女孩子“折磨”,苦恼中也带点甜蜜,他努力不再想她们,因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今晚真的就睡不成了,脑子里还是想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次出来,最出乎意外的收获,就是遇到了巴郎大叔、柳阿姨夫妇。
距离开学的日子不远了,也不知道易小楚作的什么打算。延森希望能在此处多盘桓几日,多接受些新鲜东西。
明天干脆跟她们挑明了,要在这儿多逗留几天,不管易小楚是否同意,他留意已决。
易小楚爱上了骑马,所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强烈反对,看来此次出来她也没什么特别目的。
同为年龄不大的女孩子,余秋月自然也爱玩,经过他那晚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开导,她似乎认为了易小楚并不是有意那么跟她亲热,也想开了。
随便女孩子怎么嬉闹,延森一醒来就跑到巴郎大叔的帐篷里,向他讨教藏医的精髓,学习制药。
第一次拜访的时候,两个女孩子都跟他一起去了,自此以后,到他家就成了延森每日的必修,只要一睁开眼就溜过去。
草原人家天性质朴,有着平原人少有的热情,他们每天在不同的人家里吃饭,而每到一家,都欢天喜地,以能招待外来的客人为荣。
几天下来,延森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好在他多少做了准备,带了不少礼物。其实很多在草原上并不适用,但乡亲们还是很高兴地接受。
由于沟通上有些困难,延森跟巴郎大叔之间无法很好的交流,很多时候都需要柳阿姨做传声筒。
难得遇到同族,她对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分外喜爱,看他们每天跑来跑去的,特意把住所旁边放杂物的帐篷腾出来,让他们居住,这样过去就更方便了。
天天跟两个女孩子住到一顶帐篷下面,延森真是飞来的“艳福”。
入乡随俗,难得的是易小楚,跟他这个“对头”每晚住在一个房顶下,并没表现得很介怀。
延森当然不会因此而自作多情。主要原因还是她们每次回来都显得很累,很快就会入睡,没有太多的精力注意这些。
一吃过晚饭,她俩就跑到柳阿姨为自己特制的小棚子洗浴,然后回帐篷睡觉。
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柳阿姨仍然保持着每日洗澡的习惯,当然也就方便了这两个姑娘。
在草原上,请人洗澡是最盛情的招待。因为整片土地,所有的用水都靠了那条小溪。到了干旱季节,水流很小,水就变得格外金贵,主要就用来供应人和牲畜的饮水,所以洗澡在当地是个奢侈行为。
巴郎大叔在草原的特殊地位,使家里能够得到更多的用水,二女才跟着沾了光。
余秋月也疯得厉害,中午基本上都跟易小楚在外面吃饭。如果延森回帐篷晚了,两人经常是已经睡着了。也许这才是她的天性,在宽松的环境下自然而然被激活了。而几天的锻炼,她也确实显得结实了许多,皮肤透出比暑期活动中更健康的色泽。
她们很有收获,因为很多牧民的谈话能听懂了。出色的外交能力,更使余秋月、易小楚很受欢迎。
延森其实也想加入她们的集团,也不愿整天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看到她们兴高采烈地归来,延森经常会记起当初在军营里学驾时的情形,那是的他同样神采飞扬,尽情地张扬着自己的青春风采。
一晃过去了两年多时间,心态仿佛有些变老了。虽意识到了这点,延森仍觉得应该学更多的东西,只要听到柳阿姨转述藏医的常识,看到巴郎大叔的那些瓶瓶罐罐,就忍不住的兴奋。
延森不是学医的,除了跟着曹伯照猫画虎,也不懂治病,可就是想搞清楚,也许他本来就该搞这个才对。
静心赋除了时时带来的无奈,唯一有用的“后遗症”,就是还能过目不忘,所以学习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困难。
他对中医药这么感兴趣,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多学着点,说不定哪天连这点“长处”也给夺去了,那可真就欲哭无泪了。
草原上接触不到电脑,没了网络,跟巴郎大叔学习,成了延森目前唯一的爱好了。放到旅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在最后一刻又被拿了出去,趁此也算是休息一下大脑,随着公司的慢慢发展,电脑不仅是爱好那么简单了。
跟巴郎大叔交流,延森拿出来的差不多都是从曹伯那儿学到的中医知识。开始时他看延森年轻,并不十分热情,像他这样的奇人,不免会有些傲气。
如果不是那晚延森的表现还算出色,只怕压根就不会请他们去做客,要想接触到他心爱的东西,更会难上加难。
但不久之后他就对延森另眼相看了,原因自然是延森掌握的那些知识,在医学的造诣上,曹伯并不输于他。
语言不通,话差不多都是通过柳阿姨说。一来二去,延森跟她越来越熟。到了后来,就成了她每天来叫他们起床了。
有名师指点,进步当然也快。延森自己常常感到庆幸,在成长的过程中,运气经常那么好。
举一反三,脑子里对藏医的治疗原理逐渐有了概念,慢慢领悟了巴郎大叔对一些疾病的理解,草原上独有的药材也渐渐有了印象。
因为地域的局限,藏医所涉及的面儿稍显窄了些,但对风湿、创伤的治疗确有独到之处。
他偶尔会出去采些药材,在这高高低你的青草深处要找出需要,也得费一翻周折。
不过多数常用药还是大同小异,很多是延森早就认识的,这增加了很多方便,也让巴郎大叔颇感欣慰,渐渐有点把延森看作了徒弟的意思,不少得意之作还会拿出来向他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