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言:其与友人尝泛舟玩于三湖连江。是日天朗水碧,俄而舟至湖心,有物稍起于水中,终不出水面,其色黑,有三四丈长,环于舟周,或逼舟,或打水,良久乃去,终不知为何物也。按:人云中有水鬼,是此物耶?
先生言:某日夜归,余过乱葬岗。时值七月,俗呼为鬼着月是也。会望日,岗中阴风起,有磷火荧荧,青蓝甚矣。忽见一冢旁立一人,久不动。余惊而不敢息也。会有二人过此,持木剑过岗,遂乃与之偕行。顾望其人,倏尔不见,是鬼乎?
先生言:余友周某,适往江阴,从大道行。一夕日晚,借宿客栈。会旦起,客栈不见,独眠荒冢草地中。
先生言:某日夜,余独往白云山亭赏景。会满天星汉,耀光闪闪。时近寅初,忽见一星,自东向西,急驰而来。发绿光,远观始为翠点,高可二黍许,径至前岭山头,徐徐下落,绿光忽灭,细观之,乃一银盘,其色若银锭,半悬浮空,其顶略坟起,停须臾,徐徐升空,遂以流星状向南飞去,不见踪迹。
先生言:有洪轲者,山阴人也,年二十有五。祖上无业,父母无产。其性拙,懒于生计,只得以盗他人之墓葬以过活。
适逢七月朔日,乃阴曹鬼门大开之日,众鬼出游。有百千男女老小鬼,出游阳间,此时止有少人焚纸,其中元未盛,故冥纸少焉。
轲夜以至某富家墓,持铲掘坟。
入其中,见墓有大厅,厅中有一棺,乃楠木为之,为松桌所悬,棺上镀金银。厅长三十大,宽十丈,万壁上有明灯,乃“长明灯”也。散而幽光,衬墓厅之静悚,而轲不惧。
将至棺前,忽闻棺内咳咳作响,如人嗽。轲色变振恐,而声止。少焉,声复响,棺内物欲出,而棺盖钉有“七星钉”,故不能出,未几钉七去六,轲躲至松桌下、棺盖忽而飞,一干尸跳出,于棺边嗅,轲屏息。尸久不出,转于厅中,轲难忍,大喘。尸闻其气,追之,轲大惊,急走,欲出厅,尸握其肩,力大无比,弃轲于身后,急转身,张牙舞爪,欲再追之。
轲起,复屏息而尸又止。盖尸未嗅之其气,若盲,故停之。轲轻声至盗洞,撒手而逃,尸追之。出洞,轲奔走而大呼,尸急追不舍。至一树,爬于树上,尸于树下跃而欲杀之,终不得矣。
不觉已而将晓,鸡已鸣,鱼白出于东,尸忽抱树而僵。市上人渐多,见此景,甚异之,轲下,报案官府,吏查此尸,乃城东故张员外。吏赚轲言,闻盗墓葬而此尸出,捕轲并尸回府上,
性惰者,不思生计而盗他人之财,且死人之墓,岂不寻死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