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尤为寒冷,走在路上,冬天的风就真的和高考作文里写的一样,宛如无数把无形的刀,剜在脸上。夜幕逐渐散去,黎明的曙光打破了沉睡的街道,在冬天寒风的加持下,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哈喽啊,正清老头。”
正清道人正在院子里晨练,远远地看到一抹火红。
赵思披着火红的斗篷,手里揣着一个手捂子,与桓修肩并肩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手下,叶青和玉影。
“草民见过安成郡王。”正清向桓修行了个礼,“想不到还能再见到赵姑娘。”
桓修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不如之前赵思记忆中他们第一次见正清时的热情。而赵思听正清这番言语,便知道,这老头虽说隐居,但其实知道许多事情。
“进屋再说吧。”正清朝门外看了几眼,锁好了门。
叶青和玉影留在院子里,正清然后才领着两人走进里屋。
下人给他们奉上了茶,三人对面坐着。
“我想知道,我这副身体的原主还在不在。”对视了几眼,赵思还是主动开口了。
正清思酌一番,又品了品香茶,见桓修的脸色越来越黑,干咳了两声。
“赵姑娘如今既能回来,那就只有一个说法,便是那原主已经死去。”
赵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想四哥去死想得十分迫切,这么告诉她她什么都没有做,她要杀的那人早已死去,就好像自己的仇还没报仇人已经安然而去了。
正清见两人不开口,又补充说道:“之前贫道想借姑娘来挽救大楚的命运,是贫道估算错误。赵姑娘你本不应该回来的,在那里你可以找到回家的路。而现在,因为你的再次介入,这个世界又会生出未知的岔路。”
赵思沉思。
正清的意思她懂,他的意思是她如果一直沉睡,那么那可能就会睡回二十一世纪了,而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仅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预料,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保护得住。
桓修看了看赵思,手搭在赵思的肩上。
赵思一抬头就看到桓修“放心,交给我”的眼神。
她总觉得她这次假死给桓修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导致这个比现在心理上有一点小问题。
“赵姑娘麻烦你帮我去看一眼厨房的饭菜,正好留下来吃个饭。”正清满面笑意,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
赵思心下明了,这是他们俩有私人话题要聊,微微点头,转身出去。
正清轻轻啄了一口清茶,轻叹一声:“你怎么不喝茶?贫道记得你是最爱品茶。”
桓修呵了一声,道:“不必,本王已经不好这口了。她,当真没事?”
“贫道如今又何须说谎?你若是当真关心这赵姑娘,只需远离桓玄。”谈及桓玄,正清微微一顿,“他已膏肓,贫道亦无可救。”
“你若是想回朝野,本王可以帮你一把,就当谢礼。”桓修并未多问,只不停地转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
“那也不必啦,原本那国师之位也不是贫道所向,现今只当贫道还赵姑娘的人情吧。”说完这句话,正清如释重负,脸上也透出一抹红润。
“修哥,老头儿,厨房说午饭快好了。”门外传来赵思的喊声,给两人的沉默及时画上了句号。
也不知道是正清一个修道之人如此重视口腹之欲还是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到来,今天的午饭也是相当丰盛,尤其这土味地三鲜,是赵思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喜欢的一道菜了。
饭桌之上,正清和桓修都没有说话,赵思想说话还不好开口。饭菜不错,赵思顶着无言的压力,吃得也不是很香。
实在憋不住了,赵思三下五除二爬掉了饭菜。
“老头儿,四哥她真的死透了吗?”看着面前还在小口小口优雅吃东西的两人,赵四开始硬扯话题。
正清将筷子上的小青菜送入口中,又是一番细嚼慢咽,彻底咽了下去才开口回话。
“这是自然。”
“那她……”赵四还想继续问。
桓修脸色越发不好,打断了赵思的问话。
“他能确定那就是没什么事了,他自己的药他还不清楚吗?”
赵思僵硬着把头拧向了桓修,言语中不住地颤抖:“什么意思?”
“贫道自己说吧。”正清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赵姑娘你这身子原主曾经找上过贫道,她说能保大楚命脉,而后贫道进行过天测,结局也确实显示那姑娘确非凡人,只是不知后来出了什么偏差,她竟然陨落了。”
赵思真心觉得自己已经体会到了社会的险恶,那个给了她一把棒棒糖的隔壁爷爷,是杀她未遂的凶手帮凶。
她的眼神在正清和桓修之间来回,想扯起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里不知时想哭还是害怕,或者是失望。
“骗人,骗人的吧?”
半晌,赵思才颤巍巍地抬起手,又抬头望了望正清,他正将漱口水吐在盆内,感知到她的眼神,回头望向她又是一贯的微笑。
这时赵思才知道,正清的清风道骨旭日暖阳也不过是假象,他的心中只有大楚命运。若严苛来说,他比桓玄这个君王更加关心大楚的存亡,为了大楚,他不惜一切,甚至勾结帝国奸细,只为这个保存大楚命脉的可能性。
赵思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是往外走去。
“就此别过。”桓修也站起了身,“希望我们不要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要正清以命交还,只当是一笔勾销,再无此人。
赵思桓修几人走出这微微熟悉的农家院子,再也没有回头。
“多谢道长了。”偏厅里走出一名女子,一身劲酷的行头也遮掩不住眉眼间娇丽蛊媚,抬手间笑意盎然,百媚丛生。
正清丝毫不为所动,转身走回里屋。
“四姑娘只需每月来贫道这里取药,贫道也希望四姑娘能够遵守诺言。”
“在下的半条命尚且在道长手里,道长放心便可。”
两人简单几句对话,随后也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