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墙壁,不像现代的白墙那么白,而是有带点灰色。木头的屋顶,纸糊的窗户,花纹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右边胳膊还被谁紧紧抱住,偏头儿一看,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小姑娘,睫毛还湿湿的,估计睡觉前哭过。再往左边瞅瞅,一个脸黑乎乎的小男孩,小小的蜷缩成一团。
而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两个孩子跟梦里的二娃三娃长得一模一样!
林跑跑从被子里伸出左手,比自己的手小了三圈,瘦瘦的像个鸡爪。
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嘶~,真疼,能听出来,这姑娘掐自己那真是用了些力气。
林跑跑有些呆滞,有些茫然的瞪着光秃秃的屋顶,闭上眼睛。心里在不停的念叨,苍天啊,我竟然真的,真的,真的,穿越了!!
躺了一会,心里慢慢接受了穿越的这个事实,虽然风风火火地一直在准备,但是真的穿了,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爸爸妈妈虽然有哥哥可以尽孝,但是肯定也会非常伤心,希望能保重身体才好。好在留了首都的房子,卖掉给父母养老也够了。这些在给父母留着的信中都有提到。
朋友们参加工作并且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之后,联系倒是很少了,应该影响不大,顶多得到消息后,有些惊讶。
手上的工作,项目刚刚圆满完成,其它工作也都在电脑里留了交接的文档,也算画下了完美的句号。
只是不知道,原来的世界里,自己的身体是怎样了?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跑跑还在哀悼她逝去的现代化生活,伤感失去女儿的父母。
突然,头剧烈的疼痛起来,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像用高压水枪往皮球里灌水一样涌进来。一时头痛欲裂,脸色煞白,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穿越大神,您能缓口气,慢慢来吗?
某穿越大神啃着猪蹄子,贼笑着说:“嘿嘿,长痛不如短痛嘛,忍一忍就过去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许是感觉到有了动静,右侧的二娃儿小姑娘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向她的姐姐,嘴里胡乱叫嚷着,“姐姐,姐姐,你醒了吗?”
九年的记忆,其实没有多少,二娃儿坐起来的时候,林跑跑的记忆已经接收完成,头疼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只是脸色还没缓过来,加上一头的汗,看起来有些不好。
小姑娘语气非常急,听起来又担心,又害怕,林跑跑顾不上梳理被硬灌的记忆,赶忙睁开眼睛,看向瘦巴巴的小姑娘,大眼睛,小嘴巴,五官看起来倒是漂亮,就是有点面黄肌瘦,大眼睛含着两包泪,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
“咳咳。”林跑跑不知道怎么称呼,随意敷衍过去,“姐姐没事了,别担心。”
“太好了,姐姐醒了应该就没事了。姐姐都睡了两天了,多亏了白大娘昨天请了大夫来。”小姑娘声音柔柔细细的,说完又趴过来,伸手摸了摸林跑跑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姐姐病刚好,再躺着休息下,我去煮米粥。”说着,也不等林跑跑回答,手脚麻利的穿上不知道是灰色还是什么颜色的薄袄,蓝黑色的薄棉裤,下炕穿上鞋出去了。
孩子看着才五六岁,一小点点个人儿,在现代还是被父母抱在怀里宠着,吃饭还得喂的年龄。不过看她那利索劲儿,加上林跑跑这会被记忆硬灌的有点虚,也就没拦着。
左边的三娃还没醒,给他塞了塞被角,林跑跑赶紧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现在的朝代,就叫大齐,没错,就是手术室梦到的那个大齐。他们所在的叫辽东,感觉就是原来世界的吉林辽宁一片,气候比较像,四季分明,十月下旬就入冬了,非常寒冷,记忆里冬天基本都不出门。
他们一家不是这边土生土长的,林跑跑的爷爷叫林有福,生了三个儿子,老大林大江,老二林大海,老三林大河。老大,老二都成亲了,娶的都是邻村的闺女,老三在镇上木匠铺当学徒,东家看上了林大河聪明肯学,相貌也算端正,就把唯一的闺女许氏下嫁给了他。
他们一家本来在鄂省,因为洪灾,为了避难,寻一个活路,跟村里几家要好的,浩浩荡荡往京城方向逃难。一路上饿死的,病死的,最终他们家只活了林大河这一房。而林跑跑就是在逃难的路上,马上到了京城的时候出生的。林大河刚刚经历过天灾,逃难,亲人离世,到了京城虽然不让进城,好歹城外有官府施粥的粥棚,也不用担心难民抢劫,将近三个月的逃难,随口就给孩子起名叫林跑跑。不得不说,两世,林跑跑的名字都起的这么随意,却又贼拉符合当时的环境。
到了京城,官府肯定不会让这么多难民都进去啊,可又不能不给活路,统计了人数,往京城周边的府县分派了接收任务,县上又摊派到镇上,镇上又分派到周围的村里,每个村分到了二三十人。
林大河家三口,和一起逃出来的林守业一家四口,林富贵一家两口,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三家十二个人,分到了现在住的杏花村。
按规定,村里提供住的,县里派发救济粮。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农历十一月份。县里除了按人头发的一人30斤糙米,其它什么都没有了。农历十一月,辽东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天寒地冻,积雪都有一尺厚,盖房子是不可能了。村里把靠山的一排三间土坯房和村里的三个无主房分给了六户人家,这土坯房本来是村里一个鳏夫猎户家的,去岁猎户上山,就没再下来,春天雪化了村里人上山看到过一只鞋,有人说是猎户的,大家就都认为猎户肯定是被狼吃了,房子大家都觉得晦气,这不就一直空着。而村里的房子也是个没孩子的老夫妻的院子,两老过世后一直空着,正房加东西厢房正好三间。
他们这二十一个人一路逃难过来,见过的尸体多了去了,自然不忌讳这个,当然忌讳也没办法,总不能露宿荒野。
林大河,林守业,林富贵三家一商量,就选了村边靠山的三间。
里正安排年轻后生给提供了三天的木柴,上了户口,就没再管了。
他们就算正式在杏花村落户安家了。那点糙米肯定不够吃到开春的,大冬天,林大河三人又结伴上山打了几次猎,总算挨过了这个冬天。
来到杏花村第九个年头,三家已经挨着起了三个院子,林大河在中间,左边林富贵,右边林守业。白大娘就是林守业家的,有三个孩子,老大林福生十三岁,老二林巧丫十岁,老三林贵生六岁。林富贵家张婶,也是个爽利性子,有两个孩子,老大林铁牛八岁,老二林铁蛋五岁。
而林跑跑家,老二林蔓蔓六岁,老三林青云三岁。说是六岁三岁,都是虚岁。因为许氏毕竟是镇上的,略通文墨,除了林跑跑外,后两个孩子起的名字没有左右两家那么具有乡村气息。这也让林跑跑松了口气。
许氏生老三的时候难产,孩子生下来身体就一直病歪歪的。调养了两年也没见好转。
一家靠着林大河打猎,上镇上打短工,这八九年也攒下了一些家业,就是这个院子,还有一些田地。
今年八月农忙完,三家男人又结伴上山上打猎,这次走的有点深入,不想就碰到了吊睛老虎,几个人打打山鸡兔子还行,最大也就打个傻狍子,遇上老虎,那不就是羊入虎口,林大河跑的时候被藤蔓绊住,被老虎一口咬到后腰上,拼死挣扎,加上两家男人和林福生石头砸,箭射,刀砍,最终倒也把老虎弄死了。抬下山,林大河就不行了,都没等郎中来到,就咽气了。许氏本就身子弱,这一刺激,加上伤心过度,三天没到,也跟着去了。
对三个孩子来说,这简直就是灭顶的灾难,三天时间,三个孩子就变成了孤儿。呆呆的由着两家大人帮忙办了丧事,林跑跑就接替了爹娘的角色,承担起了家主的重任。
这刚过了两个多月,伤心过度,加上压力太大,再受了点风寒,林跑跑一下就病倒了,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昨晚,二十一世纪的林跑跑就穿来了。
看着自己实际才八岁的小身板,虽然思想上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身体还是个孩子啊,上一世也没当过妈,要养好两个孩子,真是压力山大啊。
对了,空间呢,还在不在?
一摸脖子,空空的,顿时心里一凉。玉佩没来???
镇定镇定,别慌。林跑跑跟自己说。
突然想起梦里,许氏交给林跑跑的布包,赶紧爬起来,摸出腰间的钥匙,打开炕边上放的箱子,在一堆补丁衣服下面,找到了小布包。
打开一看玉佩还在,但是握在手心,没有任何反应,嘴里念叨,“进去,进去。”可是,玉佩毫无变化,眼前还是灰白色的墙。
想想之前玉佩空间开启的引子,狠狠心,咬向自己的手指,艾玛,挺疼,可是也不出血啊。之前看电视就觉得,古装剧咬破手指滴血那就是骗人的,得多狠的人才能把自己咬出血。
扯过炕边的薄棉袄棉裤穿上,嗯,也没看出是啥颜色,趿拉上棉鞋,打开门走出去。走出去是个堂屋,堂屋进门左手边,靠墙有一个大锅,对面是个案板,林蔓蔓正坐在锅边上烧火呢。锅里咕嘟咕嘟煮着不知道什么粥,只能看见上面还挺清亮的粥水。
“姐姐,你饿了吗?粥马上就好。”蔓蔓站起来,好像要过来搀扶她。
“不用不用,我看看你有没有需要我帮忙做的。”
“不用了姐姐,马上就好了。”
“好,你继续看着火,别灭了。”林跑跑说着话,慢慢蹭到案板前,趁小妹坐下低头看火的时候,拿起刀快速在左手无名指上割了一下。
靠,这刀真快,光顾着怕蔓蔓看见了,这使劲又快速的一下,一个估计得半厘米长的小口子,血正往外冒。
可不能浪费,林跑跑赶紧回到屋里,拿起玉佩,只见血碰到玉佩,瞬间就消失了,手指头上得伤口也肉眼可见的在愈合,然后,手心发出一圈白光,光散去,玉佩也凭空消失。
消失了?四下找找没找到,突然林跑跑福至心灵的扒开棉衣领口,低头一看,艾玛,心口处,华丽丽的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的粉红色圆形印记,像个胎记一样,中间镂空的,里面好像一朵玫瑰花。仔细一看,咳咳,还是那头小肥猪,没见过玉佩的人,估计会看成一朵花吧。
手隔着衣服放在心口处,默念了一句,进去。
果然,空间出现了,还是那亲切的五十平小屋啊,啊啊啊,我的米面粮油肉蛋菜都在,银饰也在。
反复试验了两次进出,林跑跑终于放心了。这下,莫名其妙穿越到这架空的古代,也没有那么恐慌了,老天爷虽然跟我开了个玩笑,但是还不算太过分,起码吃喝不愁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