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谁都没有动。
安来没有哭泣,她默不作声。也没有吵闹,她心乱如麻。况井“顾念丝主恩情”没有真的伤害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痛。纵使再麻木不仁,此时,她也会溃不成军。
“啪!”她突然六神无主地举起双手,同时同手地在沐流澈两边脸颊甩了一大巴掌。就像拍死一只大蚊子一样,对她心爱的人下手了。
沐流澈下意识地紧抿双唇,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煞气冲天的眼睛,双手即将掐上了对方的脖子。
安来大悲大喜:“沐流澈,你没…死啊。”太好了,是装的。
沐流澈放下手,警惕地四下观望,只见那大门大开,刚才也开着……?那一大片迟暮的光,从地板上移动到了木墙壁上。
他凝重如雪霜压枝,放松不得,脸色被压得低低的,满是无辜受累的神色:“柳冤头,到底是何物缠你,少说也是上了百年的法器,沾了点仙气。不会夺人性命,但……你说什么!”
“瑰宝有灵,浮世浑,宁无存,忘春秋,君—莫愁。”沐流澈,我是真的可信。
我不想说,所以你忘掉好吗。太糟蹋又太乱了,给柳冤头一点时间,一点安慰,我们还像之前一样。所以,作为补偿,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婉城,瑰宝天庄。
“抓阄圣坛不安,那个瑰宝少女,或许还没有死。有了她,抓阄圣坛定能重新开启。”
一声女音清丽,说的内容却无比凶残:“绝无可能,她怎么还能活着。茵儿可是集齐了她的尸首,挫骨扬灰了呢。”
…………
安来从丝带的窟窿里拿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给沐流澈服用。扶起了神智不清的他,看着沐流澈俊俏的脸上通红发肿的巴掌印。
过一会,就好了!在测试安来的妖孽体质时,安来曾试着自己给自己扇巴掌,很痛,却没有肿。她眯眯地笑了起来。替沐流澈褪去外衣,让他躺在床上,摘下他的鞋,拔下他的木簪子,把乱糟糟的场面收拾好。
将沐流澈的脏乱不已的外衣和不成样的幻脸法器放进丝带窟窿里,四下找不到新的幻脸法器,单单把一件同样的白色外衣从衣柜里拿出来,挂在衣架子上,转身合上门,回姣湘阁去了。
好巧不巧,一切刚刚好。在路上碰到了缪师堂二位,一人提着伤药,一人手持药膏。不用问,都是治贴跌打损伤的药。
安来没有看向他们一眼,低着头走自己的路,像朵蔫了的粉红水仙,木纳,迷茫,不堪一击。
径直地从两人的旁边走过。
对着这位姑娘,缪师堂二位从从容容地接受了她的做派,只是不免觉得,主子身边出现的女人一个一个都不好惹。缪东篱温和有礼地问:“姑娘,脸色很是憔悴,可需要药膏敷一敷?”其实是想问:主子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安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寡淡道:“沐—你们主子比我更需要,不过,他还在睡……晕着,还望听我一句,明天再和我一起去见他。”末了,她扬起头,坚决地说:“小姐我姓安,单名一个来字。”
“安小姐,主子没……没事吧。”
一脸朗爽的缪北楼接下话头,话到最后看了安来一眼的他,心中不寒而栗,这哪里是一位小姐,眼睛红肿,含有悲观泪光,眼袋微微发紫哭诉着恶行,头发,衣服有十斤重,就这么在娇弱的她身上拖着。这种感觉,像是被仇家不死不休人摁进水里,强灌了满满一桶水。
“我身上有他的真气。他不敢动我。”怕他们不放心,又为了方便整洁,省些口舌,安来说得有些危言耸听。末了,她又不确定眼前的两人听没听明白,道:“小姐我姓安,单名一个来字。我是安耿安将军之女,安来。”不会骗你们的。不要去找你们主子,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她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留下惴惴不安的两人,突然自报家门,像是在说:记得来找本小姐寻仇。
“东…东篱,主子真的没……事吗?!?你信,我可不信。主子不会比我们先……”缪师堂灵师将亡于主子之前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但极少灵师能做到,特别是大灵师,大灵师是不会轻易阵亡,但主子不一定,要杀死大灵师,要么毁天灭地,要么灵师自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缪东篱加快了前往顾盼闲居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