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临近清晨。许是已经睡过的原因,安来一夜未眠,却精神抖擞。
该干点事了,该做点妖了……
安来看着那封遗书,还是决定打开来看看。
连连疑问,封在脑门:
有没有可能解开身世之谜?安来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遗书这么薄?薄薄地隐在书的中间,不会什么都没塞…!??
安来小心翼翼的拆开,生怕给弄坏了。
“还真什么都没有!什么…”
诧异地脱口而出,整支手都往里面探去,能装得下一个巴掌的遗书,什么也没有!!
锦鱼活动活动筋骨,对着安来道:的确,没有。还是哪几个盒子比较宝贵,里面装了些什么,锦一直想知道。
安来对着锦鱼:你醒了?你对你自己知道多少,总该告诉本少庄主?
锦鱼:有几种毒毒不死,你找找什么毒能把你毒死,也不错。没办法把自己弄伤,这是个秘密,爹……安将军都不知道!……弱,很弱。但是你不一样。
安来走了过来,拧眉:我不用一样,什么意思?
锦鱼浮了起来,鱼眼诚恳:按以往,一个月内,有大半个月都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你现在竟反过来,好像也是最近开始……生命力—顽强。
安来仔细想了想,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莫非是他?真气,沐流澈的真气。每次由他带着我,我都是精力充沛不说,到现在,都还上下欢脱…
眼前的盒子精美绝伦,闪着柔和微光。
安来突然眼前一亮:红、橙、黄、绿、青?刚好五个。怎么都和颜色有关?
不由自主嘴巴里起念叨着“红刹羽——”红包的小盒就亮了一下。
安来略显惊讶,再喊了几声:“红刹羽,红刹羽……”
一旁的锦鱼兴奋地打起了水花:看吧看吧,你就是不一样。
突然“喷”的一下,小盒自己弹开,安来吓了一跳,蹦了起来。
一根发着闪耀红光、足已吃人的大羽毛在盒子上方立了起来,将整个房间都照亮。
渐渐地消失不见了?!!化在了空气中,盒子还开着,什么东西都没了。
半晌,安来有点忐忑地走近,从盒子里拉出了一条画着符号的灵光白丝带。有秘术的痕迹,又白又滑,能在上面留墨迹简直是奇迹。
“瑰宝有灵,念念有赏。”
安来这回懂了个大概:“红刹羽,上古神鸟红刹死后的羽毛,出现于一刹那间,诡诈多变,绝世稀罕。具有多种用途,可修气,入药,练器,调料,驱寒等。备注:无意识形态。”
末尾处还有,一行小字:常关于碎碎盒,此盒与所锁物相悉,应音而启。持有者可设为数音。
安来寻思:是个灵气,我刚刚喊了几声来着,难不成,是把上古神鸟的羽毛放了!!沐流澈要找岂不是这些?
接下来,她是不敢再喊了,别放出来个有意识形态的东西,比如黄娟蝴安蛛!
锦鱼却振奋了:你再喊个试试!
安来无语:万一,这回本少庄主喊了一声,把那黄……东西放出来,跑了怎么办?你给抓回来!?
锦鱼:说说而已。
安来转念又一想,指不定是什么牛鬼蛇神。真是那五样东西?会不会是碰巧?
安来快语:“橙币—黄娟蝴蛛—绿霄霄—青虫蛙。”
好了,真是那五样东西,盒子轮番闪烁好在没听见“喷”的一身。
锦鱼抗议:知法犯法……
安来:没辙了,能怎么办?试试再给抓回来。
“瑰宝有灵,出入——”
安来身后突然变卦:“妖…呼—孽姐姐,你…在吵什么?刚刚……呼—那红光是你?”
来人挂在安来身上显然没睡醒,声音糯糯的,含糊不清。
安来接着念:“瑰宝有灵,出入世世外,醉醒碎碎间,羽曰红刹。”
闪耀红光突然再显,钰莹在安来身后惊醒,好美的大红衣服。
“瑰宝有灵,念念有赏,九音。”
碎碎盒将“大红衣服”吸入,“喷”地关上。
“妖孽姐姐,这是?”
“盒子妖怪!”安来本意想吓人来着,顺便将这些遗物都给收拾进了兰花瓶里。
偏生莹儿脸上显出少有的漠然:“和妖孽姐姐不是一个级别,莹儿不喜欢。妖孽姐姐,才称得上万里挑一,天资国色。”
每当安来认为有必要纠正一下莹儿对妖的乱七八糟理解时,总是会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打断。安来拉着她坐下,还没开口,又断了。
“妖孽姐姐,莹儿饿了。一饿就听不进话。要不,我们先溜出去买早膳。在绒尔老宅一起用好了。”
“桌上有点心。”
“妖孽姐姐,那是过夜的点心,会吃坏肚子。”
“我怎么吃那么多……没事。”安来后知后觉收嘴了,这体质!?
“嗯嗯,就当妖孽姐姐答应了,莹儿去穿衣服。”
趁着钰莹不在这。
安来:这些你有什么想法?本少庄主答应了沐流澈,帮忙找来着……
锦鱼唯恐避之不及:安二小姐,你随意,锦可不想乱用东西。
安来:……好。孰轻孰重!既然这样,那遗书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掏出遗书,上面仍然写着—安来亲启。
“瑰宝有灵,念念有赏。”
遗书周身发亮,随即四散,变成了一条丝带,紧紧地缠在了安来的手腕上,怎么扯也扯不开!看上去,和普通丝带无异。再念一边秘术,无果。
安来放弃挣扎:你母亲之物?
锦鱼一脸茫然:锦不知,锦先声明,安来你要做什么,都不关锦事,锦还想年年有鱼。
安来:“——”
钰莹:“妖孽姐姐,可以走了!到门口这来。”
安来:“———”
正当二人悄悄地从地道里上来,安来心里祟祟不祥,好巧,遇到了锦鱼信口胡言的“勾引”对象。
沈十三还是一身黑衣,背对着两人立在绒尔树的不远处,长吁短叹。
“唉,唉—唉——”
许是过于悲哀。
“喂,大清早的,哭丧啊!”
居然被钰莹一惊。
沈十三极不情愿转过身来,很是受伤。
“姑……姑…娘。早……”
少顷,少年脸红心跳,看着这个在钰莹身边的白衣女子,花,姑娘,花一样的姑娘。
安来身着一袭白衣,堪为一代容华。淡扫峨眉,足已美撼凡尘。
安来:忘了幻脸。糟。糕。
“沈十三?我们昨天见过,你主子身边的那位!!”
安来一片窘,眼睛,眉毛,耳朵哪里都窘。有种感觉像是借了沐流澈主子的威严来做什么不得已的事。吓唬人!
沈十三如临大赦,幸亏是主子的……
简洁明了的打招呼:“二位姑娘早。”
钰莹一身子护在安来的前面:“早什么早,刚好缺个帮手,你不是也要给你家主子买早膳?你跟我一起走。妖孽姐姐,在这里等。”
没办法,妖孽姐姐她得护着。
“走了。”
钰莹拉着沈十三出了门。
安来也没那闲情,只是这几日姣湘阁的早膳都吩咐要晚一些再送来,觅婆年事已高,早膳都是经敏竹的手,送早了没人吃,就会凉。也怪自己吵醒了莹儿,先让她们吃点垫垫肚子。
一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沐流澈房间前——顾盼闲居的灯居然还亮着?
于是,安来很自然而然地敲了敲沐流澈的房门。
“进来。”
她还没说话……单碰了一下门,门开了!沐流澈都不用锁门?!!
安来轻轻地笑,戏称:“沐哥哥,沐哥哥,沐哥哥!”
沉沉的半响过去,什么话,到了沐流澈这,都风平浪静:“嗯。”
安来边叫得欢,边拐入房内,见他背对着自己,脖子上似乎还挂着一串佛珠,坐在书桌旁,浮屠经文?安来止住了脚步。一计不成,没了兴致。但已经称呼出去了,又不好改口了,正色道:
“沐…哥哥,今儿起得真是个大早!刚刚,已经……借了…你个人买早膳。对了,为了还你人情,我送你三个礼。如何?”
“礼?”
“对。”
“三个?”
“对。”
说着,沐流澈冉冉起身,向安来轻缓从容的走去。他身形修长,人略显消瘦,一身白衣。若是稍加留意,定会注意到他举手投足间的高贵雅致。如此俊美清雅的仪态和风度,称得上霞姿月韵。
一种美好的情感在安来心中油然而生,幻想着沐流澈消去浮屠经文后的样子,好好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就这么毁了,可惜。
正想着,看见沐流澈的右手缓缓举起,白色的衣袖依依不舍地滑入弯曲的手肘。光洁的手臂露了出来,五指骨节分明,线条清晰。
四指蜷曲,伸出的食指在脑门上点了一下。
安来这一生,就此定格。难以言喻,顾盼生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的眼,若水光潋滟,晴空蓝兮;若山色空蒙,雨过而奇。
至清,尽美。
这一刻,她坚信人的容颜无论如何都应该坦诚无畏地表露于青天之下。她已然忘记了隐去的浮屠经文带来的丑陋、惊恐。
他就顶着那一张令人心醉神迷的脸,向她勾手,说“过来”。
安来决绝地伸出手,应声而去,如愿无悔,两手交执,许此一生。万里河山,不换二人齐肩。
对安来,牵上他的手,此生不渝。
对沐流澈,有她的手,此生无憾。
沐流澈的声音富有磁性的诱惑力,引导着安来。
“一礼。”天地之灵。
二人齐肩一拜,皆是主角,亦皆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淡化了世间纷扰。
“二礼。”高堂之尊。
二人齐肩二拜,向着娟城以北,对着安府。
“三礼。”你我对拜。
沐流澈放开了手,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声音,容色。
哑然失笑:“三礼,不够。”
安来的脸刷一下,全红了,脖子耳朵红得滚烫,喃喃细语:“多少。”
安来没有意识到话里潜藏的危机,不认真地回。
沐流澈从容不迫:“三千。”
安来清醒了半分“多少?”
“冤头,三千礼,不重样。”
安来彻底清醒了,喊话三千,还不重样!本少庄主现在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嫁给你,三千礼,等等,嫁?!嫁个鬼。你怎么不去抢。
安来的脸色刹时白了回来,又硬撑着说了下去。
“三……三千礼,妥妥好办。”
对着这一张脸,想瞪又不能瞪,眼皮拉不上去……呆在这个密闭的空间,真压抑。
“沐流澈,早膳去……吃。”
难为情,顾不得什么,安来跑了出去,什么叫做调戏不成反载跟头。
如果安来返回,看到那人,上扬的嘴角,她就再也没有力气再走动一步。看到了书台上的字,她会发现,早已一团糟,心乱如麻。
再过不久,顾盼闲居里,男子吐了一口鲜血,躺回了床上,安然睡去。
脑海里还想着:勾引,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