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桥边。
于峰正揪着胡立冬的脖领子咆哮：“你他妈的敢算计老子？老子问你，你他妈的卖给我的面里到底掺没掺东西？这几天老子用了你的面后浑身哆嗦，你个婊子养的！”
胡立冬则拼命地辩解：“于哥，于，于大爷！我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算计你，我敢保证，你从我这买的货绝对是纯正的货，如果我往里掺了假，我不得好死！这货我从上家买来的时候就这样，天地良心，绝对没有掺假。”
于峰：“没掺假的话你咋不他妈的也用啊？分明是里面有问题你才不敢用的吧？老子让你耍，看我不揍死你！”
骂罢左右开弓，一连搧了他七八个响亮的大耳光！
李春兰的家里，她正在费劲地拖地板。
这时于峰突然闯了进来：“妈，我爸呢？”
接着又烦躁地对他妈斥责：“你就别成天拖地板了，就知道拖、拖，能拖出钱来？”
李春兰望着儿子有些惧怕地：“儿子，妈是拖不出钱来，可是不拖的话地板就很脏，还有你爸爸出门去复印文件去了，你就别生气了，妈一个人害怕。”
于峰恶狠狠地：“怕？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接着又说：“我现在又没钱了，那个冬子拿掺了假的面給我吸，刚才被我给搧了一顿大嘴巴子，以后谁让我不爽我就让他有好看的！”
李春兰呆呆地听着，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惹怒了儿子。
她的沉默让于峰更加不满：“听见没有？我没钱了，明天你必须给我凑够一千元，否则我就要你好看！”
说完便摔门而去。
屋里，李春兰越想越害怕，便用颤抖的手拨通了丈夫的手机：“宽，刚才小峰从外面回来了，他说他把冬子给打了，还让我明天交给他一千元，不然就让我好看。”
复印店内于成宽听了气恼地：“这个死儿子又朝你要钱来了？你告诉他你没钱，这件事咱们不管。”
李春兰：“不给不行啊，他会闹得咱家鸡犬不宁，我知道你没钱也管不了，等我去找小波问问。”
于成宽：“我看你就别再问了，咱家目前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小波在帮咱们，你应该去找小琴问一下。”
李春兰：“叫我去找我老妹？你个穷鬼窝囊废！她一个人拉扯着女儿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以前你有钱时人家也没沾上什么光，相反你还对人家爱理不理，现在有困难了又想叫人家来帮你，真是臭不要脸！”
于成宽：“你爱骂什么都可以，反正我早就不要脸了，只是有一条，你以后不准再向咱小波要钱，你老妹不容易咱女儿同样不容易！”
说完关上了手机。
那边李春兰拿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还是拨打了自已老妹的电话。
李春琴听了大姐诉说的经过后便告诉她：“我目前过的一点都不好，外甥女也很紧吧，目前过得不错又能说上话的是咱三姐一家，他们家不但军子买上了楼房，三姐两口子还在云南又买下了一套新房子，据说三姐还花七八千元给自已买了件裘皮大衣呢，她家以前困难时你帮了很多忙，现在你找她借点钱应该会借给你。”
李春兰：“这事我也听说了，可是我一直没开口，老找别人借钱被拒绝的都没了张嘴的勇气。”
李春琴：“你试试吧，没准三姐会借给你钱，现在也只有找她借了。”
李春兰无奈地：“好吧，我就先试试。”
李春英家。
她正在和李春兰通电话。
李春兰：“英子，现在我遇到了困难，你能不能帮助姐姐一把？”
李春英：“什么困难？我能帮你什么呢？”
李春兰：“是这样，小峰今天又对我发脾气了，向我要一千元购买D品，并且说到了明天拿不出钱来就让我好看。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你借点，你能不能给姐汇来点？”
李春英一听是让自已给她汇钱，马上不乐意了：“什么？给你儿子汇一千买D品？这不可能，姐你脑袋糊涂了还是什么了，这样荒唐的话亏你说得出口，要借找别人借去吧，这事我不管！”
李春兰：“二妹，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合适，可是如果不给那个死儿子钱的话他就要闹，不是摔椅子就是把他爸的手给砍坏，我都被这个死儿子给吓坏了，看在以前我帮过你的份儿上，你就给我汇点钱吧。”
李春英：“姐你真不要脸！天下也只有你这个糊涂人会给儿子借钱吸D，决不会找出第二个！我是有钱，但是全都是靠自已辛辛苦苦种地挣来的，别说借你一千，就是一文我也不会借给你！”
接着她又数落起来李春兰的不是：“你们家那些人思想都不正常，那个大姐夫吧，有钱的时候牛气冲天，不可一世，每年都拿出大把大把的钱给那些当官儿的，再不给自已的儿子儿媳去挥霍。现在没钱了，你们应该去找那些贪污你家钱的人去算账，可你们倒好，不但不去找那些人往回要钱，反而融资的融资吸D的吸D，你们家就是一个无底洞，一个怎么收拾也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只有傻子才会借给你钱，哼！“
李春兰都被她数落得哭了起来：“二妹，你说的这些话可真伤人的心啊，我们家是这也不正常那也不正常，但那些都是我所管不了的，你真的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姐受罪吗？”
李春英：“我当然不愿意看着你活受罪，但是如果我帮了你就等于让自已活受罪了，而且这个罪还是一个没有头的罪，你就自已受罪去吧，别来连累我！”
说罢挂断了电话。
李春兰拿着手机哭得一塌糊涂：“连这个妹妹也不管我了，我成了要饭的了，人见人嫌！”
中午，于成宽提着公文包从外面回来了，他见妻子眼睛红红的呆坐在沙发上，便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刚哭过？”
李春兰：“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于成宽放下公文包：“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千元递了过去：“这是一千元，你拿上去医院检查一下，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李春琴得知三姐不但没能借钱给大姐，反而把大姐给数落哭了的情况后大为不满，她在电话里和李春英展开了激烈的争吵：“三姐你也太小心眼了，大姐不过是向你借点钱，没想到你不但不借反而把大姐都数落得哭了起来，什么东西？！”
李春英：“我不是东西？那你这个是东西的怎么不借给她？她们那个家就象个陷坑，谁想救她们谁倒霉。你看看那些被他们坑的那些人吧，那一个不是肠子都悔青了也没办法，识相的都躲得远远的，人家避之唯恐不及，你怎么还往上凑？”
李春琴：“区区一千元就能把你给拉到坑里去了？你的警惕性可真高啊！不错咱大姐一家现在是欠着很多人的债，但是没有欠你和我的债是吧？你忘记了当你儿子考上大学后你拿不出学费，是咱大姐的暗中帮助，这一帮就是整整四年多，没有咱大姐的帮助哪有你儿子的今天，现在你一家都过上了富裕的好日子，难道就眼看着大姐受穷受苦，连一千元都不值吗？”
李春英：“我家军子上大学完全是靠的他自已，最主要的是靠自已！大姐是出了一把力，但是如果大军不努力的话再多的人帮助也没用！小妹你想帮的话就自已帮去吧，我实在没有那份心！”
李春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还是什么的？我要是能帮的话还会轮到你吗？！”
李春英一听老妹骂自已没良心，不禁也火了：“你什么玩意？我没良心你就有良心啊？别在这里傻了巴叽的了，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大傻瓜！”
李春琴：“我是傻瓜，但是也比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强！”
说罢挂断了电话。
姐妹俩在电话里的这一通争吵吓坏了一边的陈山，他不安地询问妻子：“什么事让你姐俩吵成了这样？”
李春英气鼓鼓地：“大姐向我借钱我没借，这小琴就给我来电话乱骂一通，骂我没良心！”
陈山：“骂人是不对，但那是你姐俩的事我也不好掺和，不知大姐向咱们借多少？”
李春英：“一千。”
陈山：“不就一千吗，借了也没什么。”
李春英白了他一眼：“我倒不在乎那一千，可是大姐和姐夫是属于得寸进尺的那种人，你今天借她一千，明天就会向你借一万，何况借钱是为了给她儿子吸D。”
又说：“比如二姐吧，她们不论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比咱家有钱，但人家连大姐的电话都不接，这老妹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劲地和大姐掺和，早晚会被大姐夫给坑了。”
黎明小学对面的乐上观音茶楼内。
房间内烟雾缭绕，洪春阳正与几名赌徒赌得热火朝天：“九打头，但是我的九里有大天，克你的头。给钱，给钱。”
另一名赌徒不满地对他说：“急什么啊？你是克我的头，可是你看看守家的，我的还比你的大呢。”
别的赌徒也附和着：“是啊，洪老弟，你仔细看看，这局顶多平手，谁也没有赢。”
洪春阳听罢，气恼地把手里的扑克牌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摔：“他奶奶的！这局是平了，下一局，下一局！”
可是下一局他的运气还不如上一局，输了。他又盼望着第三局，第三局还是输。。。。。。
午夜时分，赌了整整一天多的他衣衫不整、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已的家，他连衣服都没脱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打起鼾来。
于波被他惊醒，朦胧着睡眼伸手打开了床头灯：“阳，你咋这么晚了才回来？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去赌了？”
回答她的是阵阵鼾声。
见此于波急了，她摇晃着丈夫的身体：“你醒醒，你醒醒，说话，干什么去了？”
洪春阳被她摇醒，厌烦地：“我还能干什么，去喝茶去了。”
于波：“喝茶？你喝了一天多的茶？什么茶这么好喝？”
洪春阳没有吱声。
于波恼火地盯视着他：“你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去赌博去了？”
洪春阳：“就小玩了几把。”
于波：“小玩了几把？小打小闹的你会这副酸皮拉臭的熊样吗？你肯定输了不少钱。”
又说：“咱们家现在是外债累累，三天两头有债主给我打电话催债，为了还债，我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可你倒好，正经事不干一天到晚净想着赌，赌，赌！不赌你会死啊？！一点也不替咱们这个家想一想。”
洪春阳听了也火了，他“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瞎乱乱什么？我赌也是为了这个家！我一心想多赢上几个钱好替你还上外债，而你竟认为我的心里没有这个家！我负责任地告诉你，我的心里一直装着咱们的这个家，装着咱们的于于还有你！”
于波：“好一个为了这个家。你要是真心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娘俩，就应该把精力都用在正事上，你目前已经输了十多万，难道这也是为了我们娘俩，为了这个家吗？”
洪春阳：“当然，我的心里无时无刻都在装着这个家，我会让你看看我是怎样兴家的，只不过这需要时间。”
于波：“你已经赌了一年多，只见输钱不见赢钱，就算再给你一年的时间你也赢不上钱，想靠赌博发家简直就是做梦！”
洪春阳：“做梦？我告诉你这不是梦，我会用事实来证明，证明我洪春阳不是一个窝囊废，你别看我现在老输，但是咸鱼翻身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我翻身的日子就在这几天！”
第二天中午，于成宽家。
李春兰做好饭菜，抬头看了看挂表：“都快十二点了，小波和于于也该都来吃饭了，咋还没来？”
于成宽：“再等等，应该快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于波和洪于从外面一块儿回来了。
李春兰见女儿和外孙女都来了，高兴地招呼着：“于于，波，你娘俩咋这么晚才回来？快趁热吃吧，饭菜都快凉了。”
于波坐了下来，她望着桌子上丰盛的饭菜，却没有一点食欲。
于成宽见女儿闷闷不乐，便关切地问她：“小波，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啊？”
于波：“高兴什么啊，我都快愁死了。”
李春兰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牛肉：“什么事把你给愁成了这么样？能说给我和你爸听一听吗？”
洪于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姥姥：“昨晚爸爸和妈妈吵架了。”
“吵架了？”
于成宽和李春兰一听都吃惊不小，于成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为什么吵？嗯？”
于波神色黯然地：“他昨天又到茶楼赌钱去了，直到半夜才回来。”
于成宽听了老大不高兴，把手里的筷子一扔：“又赌钱去了？这姑爷越来越不象话了！”
接着又对李春兰不满地说：“好好一个大男人，正经事不干一天到晚就知道赌博。他从去年就开始赌，而且是逢赌必输，目前都输了十多万，家里还欠着很多外债，真是个赌鬼！丢人现眼！”
李春兰也忧心忡忡地：“小波，你那个赌鬼丈夫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人，当初你就不应该嫁给他，他一点都不替你想一想。”
“你是我和你爸最喜欢的女儿，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又是公务员，怎么能配给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赌徒呢？现在你后悔了吧。”
于波：“爸，妈，我不后悔。昨晚上他对我说别看他天天赌博，其实他的心里一直装着我和于于，一直装着我们的家。又说他这几天运气就来了，会靠着赌博让我们一家都过上好日子，来他一个咸鱼大翻身。”
听了这话于成宽夫妇均感到既好气又好笑：“他还会咸鱼大翻身？！从未听说过有谁是靠赌博过上好日子的，至少在整个柳树我不曾听说过。赌博只会败家不会兴家，有多少人因为好赌把家都给赌没了，你还指望着他会靠着赌博兴家？别做梦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另一边洪春阳嘴上叨着香烟，正在上演自已的“咸鱼大翻身”。
他本来既不抽烟也不饮酒，可是自从迷上了赌博之后，不但学会了喝酒，还学会了吸烟。
这次是别人坐庄，那名坐庄的赌徒熟练敏捷地把手里的扑克牌洗好放在桌子上：“谁翻？翻不翻？”
洪春阳：“我翻。”
说罢他拿起那副扑克牌，把下面的牌抽出来放到上面，又把中间的牌抽出来塞入最下面，如此数下。
第一局，输了，洪春阳懊恼地把手里的牌摔在了桌子上。
他盼望着下一局能赢，但是下一局他还是输。
如此下去，只一天的时间他就输了二十多万！
二十多万那，还是从银行贷款的钱！
洪春阳傻了，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已的家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随手扔在了桌子上，接着就痴呆呆地转身走出门去。
傍晚，于波和女儿从外面回来了。
洪于放下书包对她妈妈撒娇地说：“妈，我要玩电脑，爸爸还说今天他会给我买平板电脑呢。”
于波：“你这个淘气包，先练习钢琴去吧，谁知道你爸给没给你买。”
洪于听话地坐在了钢琴前，纤指轻按，立刻，房间里便传出了她那悠扬的琴声。
于波站在女儿的身后静静地听着，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一曲弹罢，洪于转过头来对她妈妈说：“妈，你快给我爸爸打个电话，他给没给我买平板电脑。”
经不住女儿的再三央求，于波只好拿出手机拔打了丈夫的手机号码。
可是令娘俩没有想到的是，手机拨通后，“呜呜呜。。。。。。”声音却从桌子上传了过来。
于波和女儿全都吓了一大跳，娘俩惊异地快步走到饭桌前，于波拿起手机仔细一看，千真万确，确实是丈夫的手机。
手机怎么会留在家里呢？于波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先用手机拨打了自已父母家的电话：“妈，春阳不见了，他在没在咱们家啊？”
“爸，春阳没了，你看没看到他去了哪里？”
“哥，你看没看到你妹夫？他不见了，连手机都没带。”
接着她又给李春琴和洪春阳的父母打电话：“老姨，春阳不见了，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妈，爸，阳子没了，手机也留在了家里。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
。。。。。。
所有的人都说没见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由于天已黑透，于成宽生怕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俩短，在电话里嘱咐女儿：“小波，你先别着急，没准他又躲在什么地方赌博去了，现在天都黑了，所有的事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仍不见丈夫回来，于波把女儿交给妈妈照顾，一个人开着车象发疯似的大街小巷地寻找起来。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呼唤着：“春阳，春阳，你在哪儿？快回来吧，快回来吧，我和于于离不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