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张老爷与李氏带着兰儿姐弟俩一起去将军府道谢。带上自家店里紧俏的十多匹绸缎,并些点心瓜果。陈夫人得了信,命管家在门外迎接,不多时,张府的车子来到将军府门前,几人被管家引进偏厅,不多时,陈夫人到来,同来的还有惠儿。众人忙起身行礼,陈氏客气了一番,坐在主位上,众人方才落座,惠儿毫不客气的挤在兰儿身边。
李氏又是起身,先行谢过陈氏:“夫人,兰儿姐弟承蒙夫人收留,照顾,妾身感激不尽,请夫人受舍身一拜。”
“张夫人不必客气,相逢即是缘分,况且兰儿姐弟乖巧懂事,与我家惠儿很是和的来,两人一起作伴,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呢。”陈氏笑言。
“夫人费心了,今次前来,一是感谢夫人容留兰儿两姐弟之恩,二来想着,兰儿姐弟在将军府叨扰了一月有余,自是不能再麻烦夫人,因此想带兰儿姐弟回府中居住。”
“这个只需兰儿姐弟同意即可,张夫人客气了。”陈氏点头,原本就是人家的孩子,既然人家要走,自己不便阻拦。
“谢谢夫人了,兰儿,睿哥儿,快谢谢夫人容留之恩。”李氏摸索着叫兰儿姐弟俩起身拜谢陈氏。
兰儿与睿哥儿忙起身郑重行礼,惹得陈氏越发舍不得姐弟俩。
“兰儿别走,就住在我家不行吗?”惠儿听说兰儿要走,急的拉着兰儿的手请求。
“惠儿,两家离的不远,有时间你可以去找我,我也可以来找你玩呀。”兰儿只好哄着惠儿,将军府虽好,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虽说住外祖父家也是寄人篱下,好在毕竟是亲人,血脉至亲,关系总归要近些。
陈氏吩咐下人把姐弟俩的东西收拾收拾,好搬上张府的马车。东西都是在将军府添置的,大大小小的包袱好几个,陈氏又帮伺候兰儿的两个小丫鬟与伺候睿哥儿的小厮的卖身契交给兰儿,言明这几个伺候惯了的,送与姐弟俩,用着也顺手些。
又吩咐管家去库房取些回礼,一并让张老爷夫妇带回去。
陈氏看着大家忙着装车,把兰儿拽到一边,私下里塞了二百两银票给兰儿:“兰儿,这点银票,你收好,别告诉别人,留着防身,你外祖父家人口众多,比较复杂,你凡事要小心些,能忍则忍,知道吗?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让丫鬟前来禀报与我,伯母替你撑腰。”
陈氏明白张老爷家只是商贾之家,眼皮子浅,怕是住的时间久了,将来姐弟俩的日子不好过,这些银票留着应应急也是好的。
兰儿深知陈氏一番心意,只是自己与睿哥儿还小,尚没有能力独立,因此也不推辞,心下暗下决心,将来必要报答陈氏。
陈氏拉着兰儿的手走向马车边等待的李氏:“兰儿姐弟就交与你们了,这俩孩子乖巧,我还真舍不得他们离开,要是住不惯,还可回来,院子还给他们留着。对了,张夫人,睿哥儿已经在学堂上学,希望张夫人能继续让睿哥儿求学,有什么困难可来找我。”
李氏忙道不敢:“谢夫人,妾身自当照顾好两个孩子,夫人费心。”
待一切交代完毕,小兰也没见少将军回府,只好拉了惠儿的手,让惠儿见到少将军,帮自己致谢。
“兰儿,天色不早,我们上车回去吧。”张老爷在车中叫兰儿,兰儿无法,只好拜别陈氏,登上马车。
回到张府,有丫鬟领着兰儿并将军府的两个小丫鬟来到内院,李氏给安排的院子。院子不大,楼上是兰儿的闺房,黄梨木大床,衣柜,箱笼等一应俱全。外间会客室,一张软塌,值夜时,丫鬟也可躺着休息,旁边一间耳房。兰儿让两个丫鬟居住,离自己近,伺候起来方便。一口格局相同,张府拨了两个粗使丫头,兰儿让她们住在一楼的耳房。
睿哥儿住前院,在軨轩舅舅院子隔壁的小院子里,同样拨了个粗使丫鬟给睿哥儿。李氏虽说眼睛看不见,可是也忙忙叨叨的,想起来什么,就吩咐下人赶快置办,只忙的全府鸡飞狗跳。
张老爷让李管家盘点将军府的回礼,这一趟不管怎么说是赚了,自己那十多匹布,再值钱也不如将军府回礼的一样值钱,这将军府的大腿可要抱紧了,说不准将来就是一个大靠山,自己家的生意也能做得更大些,想着白花花的银票,张老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王氏早得了消息,她在院子里与何麽麽商议:“看这样子,这丫头在将军府还挺受宠的,连使唤丫头都送了,将军府这是要给这丫头撑腰吧。”
“估摸着是,将军府大张旗鼓的,咱们也就是商贾之家,惹不起这些人的,夫人还是忍耐些吧。”何麽麽想到这一层,感觉这姐弟俩不能轻易动。
“哼,难道非的要来找我算账,才能反击吗?”有些人就是觉得她自己为了利益可以得罪天下人,但别人不能挡着自己的道,哪怕是潜在的也不行。
“夫人,我们还是按照上午的计划来,不管什么事,先哄好老爷再说。”何麽麽赶快岔开话题。
这倒是转移了王氏的思路,她一想到刚刚收进库房的东西,来了精神:“宝珠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等明儿个我们去库房看看,合适的把它搬过来,这东西呀,还是放在自己手里踏实。”
“娘,什么东西放在手里踏实啊?”一张油腻腻的大饼脸出现在王氏的眼前。
“臭小子,吓了娘一跳。”王氏伸出手指头,戳了眼前的脑袋一下。
“啊呀,疼,娘你轻点。”王氏的儿子,今年十六岁的张家二少爷张金贵假装疼着撒娇,王氏忙揉着儿子的头问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怎也不见你归家?”
“哎呀娘啊,儿子总要与人应酬吧,儿子不是考状元的料,总的多积累些人脉,将来生意做大了,也好孝敬娘亲。”张金贵口若悬河。
“行,娘信你,那你这几日与谁在一起的?你爹问你好几回了。”王氏听儿子这么一说,喜笑颜开。
“呃,与米行的钱少掌柜,茶庄的耿少掌柜与外地来的客商一起谈天说地,增长见闻。”张金贵睁着眼说瞎话,其实他是与几个臭味相投的败家玩意在青楼混了几天,出了青楼,又一起去赌坊玩了半天,口袋里的银子输光了,还欠下五百两的借条,这才回来跟他娘混点银子花花。
“好好,只要我儿正干就好。”王氏欣慰的拍拍儿子的手。
“娘啊,儿子手头没银子了,娘再给点银子花花吧。”张金贵见哄的娘开心,忙提银子的事,人赌坊的掌柜可说了,这利息可是见天的翻倍,今天可要抓紧,不管咋说,也得把银子要到手。
“什么,我不是刚给你二百两银子,你这才几日,都花完啦?”王氏一听儿子又要钱,尖叫起来。
“娘,我们这可是新京啊,什么不贵啊?再说应酬总要花钱的,要不怎么打好关系呀?娘,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等孩儿这笔买卖谈成了,娘就跟着儿子享福吧。”张金贵忽悠着。
“什么买卖?”
“与波斯商人交易的物品。”张金贵还知道波斯商人。
“娘也知道波斯物品紧俏,能卖上价钱,只是这事靠谱吗?”王氏问。
“娘你放心,又不是我一个人做这交易,还有钱兄耿兄呢。”张金贵拍着胸脯保证。
“那你要多少?”自家的孩子说啥都是对的,王氏没想过要怀疑。
张金贵眼珠一转,自己欠赌坊五百两银子,得意楼的可儿那小妖精,正打得火热,需留点银子,这么一算,最好六百两,不行,我得多要点:“娘,您给我八百两,我得送礼,争取份额大些,也好多赚点银子回来。”
“八百两,没有,娘哪有这么些银子?”王氏吓了一跳,儿子要的也太多了:“送什么礼要这么多?”
“娘,八百两银子不多,就这,人家还不知道嫌不嫌少呢,要是不够,我再跟娘要啊。”张金贵先跟他娘打个预防针,为下次要银子找借口。
“儿子,娘真没有。”
“娘,爹不是让您掌管中馈嘛,您怎么可能手里没银子呀?”张金贵可不信他娘说的这一套:“再说,您的小金库呢?”
“那小金库的银子,还不是打算留给你娶媳妇用的呀?”王氏脱口而出,呀,嘴快了。
“娘,抓紧的,哥几个还在得月楼等我呢,要是去完了,生意谈砸了,我之前掏出去的银子可都白花了啊。要是娘你不在乎,不给也行,咱就当吃了,喝了。”张金贵又下一剂猛药,他的娘他知道,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要。
王氏听儿子这么一说,只好咬牙答应:“你等着,娘给你取去。”说完转到内室,打来箱子,数了八张一百的银票,王氏这个心疼啊,自己得费多少日子才攒下来的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