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炽热燃烧的【饯灵】刀,能威胁到展翼如天神的连万年么?答案是可以。
但是要怎么伤到他呢?答案是命中就行。
所以,想要用这把凶戾暴躁的单刀击退这位天使面容龙虾身材的装甲怪人连万年,首先需要点燃这把单刀上面炽烈的橘红色【崩离】火,然后需要用这把刀命中连万年。
时刹曾经以为第一步很难,而第二步很简单。
因为毕竟能点燃这把刀的目前只有应无垢一人,而点燃炽烈火焰的应无垢刀光纵横几千米,那刀锋简直是锐不可当,斩天斩地,神鬼辟易。
然而事实是,第一步的确很难。
使用【古物】首先需要有达到能够与之沟通的强度的念头,然后需要有能够与之共鸣的情绪。
【饯灵】刀是应氏祖传之物,传说是先代【戾君】应绍白的佩刀,其中的情绪非常简单,刀头舔血杀人度日,拔刀就杀,一心屠戮没有丝毫余地,刀锋所向赤红盈目,刀下之鬼数不胜数,所斩之人有死无生。
时刹不知道为什么应无垢握住这把刀的时候表情会是那样的傲然、那样的自负,杀意丝毫不外露,整个人的气质更多的是睥睨而不是暴戾,那种凶恶之气只有在目光锁定、刀锋出手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
他握住这把刀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股炽热的焦躁感直接充盈自己的胸膛,燥气上浮直冲天灵盖,烧的眼眶又涨又热,视野都变得有些红。脑海里其他的事情开始淡去,眼中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开始变得不顺眼,只想去劈开什么。
然后,他就握紧了这把刀。
刀虽然短,但是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沉重,所以他双手紧贴在一起双手握住了刀柄,回忆一下应无垢的动作,对着面前孔雀开屏一样的应无垢一刀挥下去。
炽烈的橘红色火焰在他的身前散开,就像是一根烧红的木炭被敲了一下一样,迸发出大捧的火星。但是这完全不是想象中的一刀火线劈开天地,这样滑稽的效果让时刹有点愣住了。
原来第二步,更难。
此时连万年甚至饶有兴致的慢慢朝着时刹这里踱步而来,双手背在背后,水晶刀刃收回肩侧。
时刹此时把两把剑都别到了腰间,星衍还好说,无仪剑长达一米四以上,让他的挥剑都有些不自然。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的厮杀声与嚎叫声,这声音让她的脑袋又痛又涨,视野愈发的模糊摇曳。好歹还不影响他看见面前正在走来的男人,他试着感受刀刃上的火焰,试着去控制它们。
可惜念头一接触那种火焰,极致的【崩塌破碎分离湮灭】的意志就充斥了他的脑海,眼前视野都一下子黑了,头痛的极为剧烈,仿佛有一根粗针直接插进了脑中一般。
他立刻切断了与火焰的联系,脚步一个踉跄。
“小时,回去!”
此时,另一边的敖大炳放声呼喊。
“时刹!回来!”
身后传来的是南枫雪和叶然的声音。
时刹摇摇头,看看前面。此时连万年已经走到了他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他的右手平举起来,白色长矛与地面水平。
看上去,是一次平挥。
时刹再一次握紧了刀柄,眼睛盯着连万年,眼眶赤红,双瞳一只血红一只乌黑。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声壮气,气势如虹。时刹吐气开声,把胸中所有的空气尽数吼了出去,随着吼声是又一次竖直的下劈。
这一次,刀锋终于带起了一道看上去还称得上是“刀气”的火光。
半月形,或者说是香蕉状的橘红火焰随着刀锋下落离刀而去,直指连万年的身体。这一刀可谓是怒气填膺、气冲霄汉,可惜如此暴戾的一刀并没有造成任何战果,刀气被连万年轻松地一闪而过,连一根毛都没有碰到。
他侧身的时候顺便也观察了一下这道刀气,脸上的表情是好奇混杂着轻松。这样的刀气,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而劈出这一刀,对于时刹来说可就是要了老命了。一刀仿佛把自己所有的精气神都劈出去了一样,自己在刚刚付出了太多的情感,心灵充满了负面的恶意,这种恶意偏偏又是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矛盾而冲突,让他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心。
他勉强收住刀势,看一眼侧身撇着自己的连万年,再一次挥刀。这一次就不是刀气了,他直接把整把刀甩了出去。
刀锋上毕竟还带着火焰,连万年侧过了身,以示尊敬。刀当然不可能命中,再一次被让了过去,无助的向后划出一道越来越暗淡的橘红色回旋轨迹。
时刹在把刀甩出去的一瞬间,只感到仿佛自己恢复了清鸣,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直贯到脚心。他摇摇头,把【星衍】抽出来,双手一用力就拔出了剑刃。
这把同样是单手剑制式的瑰丽的水晶冰魄一般的剑就轻得多了,重量也是单手剑的水平,大概只有两三斤不到的样子。
这把剑所传递出来的意志就好消化的多了,空,寂,静水无波,深林不动,渊停岳持,万物不经心,世间不在意,一点苍荧飘飘荡荡,万象由我,我即万象。
表现出来的“包容”与“封印”并没有明显的视觉效果,而“超脱”更是毫无显露。只是幽蓝色在剑刃之中游动,如游鱼,又如水波,安静祥和,平缓随意。
时刹再一次感到别扭。因为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达到这种天人合一一样的圣贤心境,可是自己的内心已然毫无波澜。这种宁静简直像是做梦一样,自己活跃而智障的心灵像是梦中的主意识,而那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圣贤心态是此时的主角。
不管怎么说,反正【星衍】剑是催动起来了,而且看上去没有【饯灵】那样暴躁到自己几乎没有办法驾驭。
“【星衍】可抵。”
时刹在嘴里念叨两句,希望这个“可抵”的意思跟自己想象的一样。
此时,连万年已经来到了一矛范围之内。他甚至先扬了扬手肘链接的长矛示意,然后慢斯调理的开始做挥矛的动作。时刹面目凝重的竖起剑身,做好了准备。
这一刻,白矛像是打棒球一样挥了过来。剑刃与长矛一接触,时刹就瞪大了双眼。
根本没有所谓的“可抵”!
巨大的力量直接作用于手掌、手腕、手臂,力量过于巨大,把他直接跟真的棒球一样抽飞了!
时刹只感觉自己像是腾云驾雾一样离开地面,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松开了剑柄,整个人像一条咸鱼一样划过一道弧线,最后重重的摔在了木板地面上。
震惊。
然后是麻木。
最后是极致的痛苦,从整条手臂上传递出来。
清晰明确的撕裂感与破碎感,这样的痛苦让身体撞击地面的痛苦都没有了感觉!
“我手断了。”
念头就这么轻易地浮现,这时候时刹才发现那柄让自己变成“圣人”的【星衍】剑已经离开了他的手,自己的情绪回来了。断手的恐惧让他不能自己,他立刻动了动手指,疼痛感十分明确,但是自己的手的的确确是可以活动的。
看来至少没有完全断掉。
侧面别着的【无仪】长剑居然没有掉落,此时直接硌着自己的肋骨与胯骨,同样非常疼。他艰难地挪动身子变成平躺姿势,眼睛盯着阴沉雾霾的天,同时天上的眼睛注视着正在缓缓收回白色长矛的连万年。
他的表情似乎带有惊讶与惋惜,甚至还有种失望的意思。
“你有什么好失望的?”
时刹在心里吐槽着,痛苦的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