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了，连考试都要追求效率。
整个一场正式的高三学年统一考试，连带着布置考场一天就考完了，当然这只是一班的效率。
四班光布置考场就布置了一天。
二中这次的考试座位是倒着排的，所以在四班考试的一半是一班的学生，另外一半由二班和三班组成，压根没有自己本班的一个同学。
考完试的晚自习，班级里面的气压很低，因为班里的二十五人中就三个没感觉自己考砸了。
何云洁一脸呆滞的用笔拄着桌子，眼神飘忽，她的同桌正在同样的一脸呆滞的撕着演算纸。
班级里没有人说话，但是各种物品破碎毁坏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张辉正在办公室里加班加点的批着考试卷。
一班的自习室是没有看管的。
韩越辰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苦相。
他倒不是因为考试考砸了，而是因为姜名轩之前说的话。
让他对宋维特表白，是真的不太可能。
但是总是要搞清楚她到底因为什么不理她啊，以前因为她不理她以后，他就直接对她退避三舍了，所以也没有探究原因到底是什么。
韩越辰揉了揉自己那个布满毛茬的头顶，有些伤脑筋。
不管怎么样，都要再尝试一次。
韩越辰在心里想到。
韩越辰抬起头，看向了宋维特的方向。
宋维特忽然站起身。
韩越辰赶紧的低下了头。
不一会，他又抬起头。
宋维特出了教室。
韩越辰沉默了一会，也跟在她身后出了教室。
韩越辰跟在宋维特身后不远的位置，因为两个人的动作都很轻，所以走廊的声控灯并没有亮起。
窗外是墨蓝色的天空，清白的月光被窗框割成一块一块的，洒在走廊里。
宋维特慢慢悠悠的从光明走向黑暗又回到光明。
等到韩越辰回过味来，想要叫住宋维特的时候，他已经尾随着她出了教学楼。
夜晚徐徐的凉风钻进他的鼻孔。
操场上安静的只有两个人，操场上热闹有两颗扑通扑通的心。
韩越辰没有打扰宋维特。
他跟在宋维特比较远的地方，两只手插着口袋，想看看宋维特到底要干嘛。
宋维特停到了操场的正中央。
韩越辰也隐匿在一处黑暗里。
宋维特在月光下，在习习的夜风中，缓缓的张开了自己的手臂，活动了几下。
她从来也不是那种特别善于处理压力的人，一遇到压抑的事情，就很难撑住。
此刻一班都是整个年级最优秀的人，她就算有信心，但是一下还不能适应这种压抑的气氛。
而且，现在班里一个能好好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宋维特的心底一阵怅然。
她转身开始往班级的方向走去。
忽然发现暗处竟然有个人影。
“谁！”宋维特惊恐的喊道。
韩越辰的脸渐渐浮现在月光下。
两个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的说过话。
宋维特看见韩越辰的一瞬间竟然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
今夜的月光很明朗，宋维特能清晰的看清韩越辰的眼睛。
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都没有独处过了，一瞬间气氛竟然还有些微妙。
宋维特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责怪韩越辰跟着她，竟然还轻声的笑了出来。
韩越辰看见她笑了，也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理我了呢。”韩越辰松了一口气。
宋维特的脸有些红，她低着头，感觉自己是挺过分的。
“你不回班吗？”宋维特问道。
“回。”韩越辰简短有力的答道。
“那要不要一起？”宋维特试探着问道。
朦胧的月光中，韩越辰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肩而立，缓缓的朝着班级的方向走去，肩膀是不是的撞在一起，在宋维特的心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就像刚才一样。
但是宋维特的心里却很是不平静。
什么关雪，什么非主流，现在都放到了一边。
就是墨色的夜里，四目相对的瞬间，让宋维特之前的一切都记不起来了。
两个人上了五层的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
走廊里晃荡着一个身影，等走近了的时候，宋维特才看清那个人影。
“张继，你怎么在这里？”宋维特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出来……出来透口气。”张继吞吞吐吐的说道。
宋维特冲着张继笑了一下。
她趴在韩越辰的肩上，小声跟他说话。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内容还是没有逃过张继的耳朵。
“你先回去吧，咱们两个一起回去，他们恐怕要起哄的。”
这是典型的心虚的表现啊。
韩越辰点了点头，进了教室。
只剩了张继和宋维特两个人在走廊上晃荡。
宋维特的脸色潮红，精神饱满，嘴角微微的向上翘着。
“你好像很高兴啊？”张继低沉的声音问道。
宋维特一听这话，一抿嘴角，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张继歪着头，把自己的脸隐没在一片黑暗里看不见表情。
“这个你都看出来了？”宋维特笑眯眯的问道。
废话，脸上的表情都写着了。
“我看你在笑。”张继礼貌的回道到。
宋维特揉了揉自己的脸，赶紧收回了自己失态的表情。
两个人又在黑暗的走廊里呆了一会。
“我要回去了。”张继越待越觉得压抑。
他推开了教室门。
却有一个身影从他的身边挤了过去。
是宋维特。
张继瞪大了眼睛看着宋维特。
宋维特给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回了自己的座位。
跟他一起进班又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张继实属无奈。
经过十几个老师一个晚上的不眠不休，所有的成绩在第二天上午就出来了。
整个班级的同学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煎熬无比。
想方设法的打探成绩的消息。
更让人坐立不安的是贾冰已经被满脸阴云的张辉叫去了办公室，二十分钟都没有回来。
这肯定是一次漫长而又深刻的谈话。
半个小时过去了，贾冰红着双眼从办公室回来，径直走到了费兆凡的面前。
“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贾冰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没有给费兆凡一丝打探老师情绪的空间。
半个小时以后，费兆凡也红着眼眶回来了。
整个班级都陷入一种未知的恐惧。
大家都在回想自己上一周到底犯过什么样的错误，有没有不听讲，顶撞老师，开小差，逃课……
越想越是恐惧。
巨大的恐惧。
但是之前的问题学生宋维特，心底里还是很踏实的，因为她一直都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想要犯错误也没有机会。
连续弄哭了五六个人以后，张辉终于现身到了教室。
“我刚才找了几个成绩不太理想的同学谈过话了，咱们班最近呢还是有一些政策需要落实的，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张辉的这一番话让大家更加好奇他到底跟这些人谈什么了。
“刚开学的这几天，考虑到同学们还没在假期的生活状态上转变过来，对大家的要求也就没有很严格，但是，第一次考试已经过去了，我们要以此为起点，端正我们的学习态度，向高考看齐。”
张辉扫视着讲台下面一个个心思各异的小鬼头，自信的一笑。
“咱们最新的规定就是，你们要是累计犯得错误太多了，我就会像今天一样，拿出一套咱们学校历史上跟你们同时期的考卷进行一次考试，你们的成绩要是没超过他们，就要接受惩罚。”
班级里的一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超越历史同期！谁会那么有把握呢。
“那惩罚是什么？”一个女生问道。
“惩罚就是有一部分人就要离开这个班级，换另一部分人进来。”
张辉严肃的说道。
看来这个制度真的下定决心要执行下去了。
班级里的人一个个都开始惶恐不安，这个办法还真的暂时震慑住了他们。
这样的效果让张辉很是满意。
一些像是姜名轩这样本来就是擦边进来的更加担心“自身安危”
“下面我说一下这次考试的结果吧，你们比历史上刚升上高三的那一届的平均分少了十二点五分。”
张辉面不改色的说道。
底下的同学瞠目，超越历史好像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得多！
“这次考试咱们班有十五个同学都在年级排名的二十无名以后，这次要是实战的话，这十五个同学现在已经离开咱们班级了。”
几个自我感觉差不多的同学背后开始冒凉气。
张辉把成绩单放到了讲台上，双手拄着。
“其实，我在接到这个分班制度的时候，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你们要知道，教咱们班的每一个老师，校长都殷切的嘱咐道，对你们要多用心，要多用心。”
“但是那些徘徊在二十五名左右的同学呢？他们可能每个人的实力都差不多，就因为考试的时候多蒙对了一道题，就坐在了这里受着特殊照顾，但是那些没有蒙对的同学，我们真的要就这样放弃了他们吗？”
张辉说的很激动，很显然这些是他的真实想法。
“还有那些因为生病，因为状态不佳的，没有发挥出自己真实水平的同学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失去了信心？”
张辉紧抿着双唇，不再说话。
显然他在调节自己的情绪。
班级的一个角落，韩越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