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雪惊讶于狄总的问题,端到嘴边的鱼汤又重新放回到桌子上,当这个问题云淡风轻地从狄总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宫雪内心早已经有了选择,她眉头稍稍一蹙,转而抿嘴微笑,“你猜我会怎么选择?”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喝彩声,狄总扭头看了看,说道:“表演开始了……”
宫雪并未起身,她再次端起鱼汤,放到嘴边品尝,鱼汤渐渐在嘴里幻化出各种奇怪的味道,她低眉颔首把目光悄悄投向狄总,她看着听相声听得入神的狄总,内心强烈的依赖感与不安碰撞在一起,不知所措……
楼里掌声如鸣,狄总索性站起身来朝楼下看去,宫雪的目光紧随狄总,轻声喊出:“狄总……”
狄总眼带笑意,听到宫雪的声音,这才重新坐回座位,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大口喝了下去,眼睛盯着宫雪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宫雪稍稍坐正身子,对着狄总说道:“我会选择你……”
听到宫雪的答复,他默默拿起鱼汤碗里的汤匙为宫雪舀满,“你不该选择我的,你该选择趣佰……”
“就像你说的,这家店里的人变了,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趣佰,但现在我只想要你……”
“傻丫头,你要先学会保护自己呀!”狄总宠溺地看着宫雪,温柔地说道。
“你说这次回W省是因为家里的事,这是真的吗?”
狄总的目光从宫雪的脸上移开,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次回去是因为阿秋的事情……”
“阿秋怎么了?”
狄总长舒一口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秋其实是我的未婚妻,她……”狄总欲言又止。
当“未婚妻”一词从狄总的嘴中说出时,宫雪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欺骗,隐瞒,各种不好的情绪充斥在宫雪的脑海。
“她醒了……”几分钟的沉默过后,从狄总的嘴中说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那我呢?”宫雪问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一直以来,我又算是你的什么人?”宫雪眼睛里噙着泪花。
狄总伸手到宫雪脸颊旁边,宫雪身子朝后一仰。狄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略显尴尬地把手收回,对着宫雪继续说道:“因为我拒绝了她的求婚,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狄总把杯中的茶水像酒水一样一饮而尽,然后拿起水壶急促地朝自己的杯子里倒水,“她昏迷不久,我就接受了公司的调任通知……”
狄总陷入深深的自责,“因为她的关系,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不配去爱……”场内不断传来大家的喝彩声,此时的狄总却不为所动。
“你为什么要拒绝她的求婚?”宫雪看着狄总的眼睛问。
狄总把低垂到前面的刘海朝后面拢去,让落寞的神色里稍显几分清爽,“因为我一直拿她当妹妹……曾经因为肖晗的劝说尝试过与她交往,在那短短的几个月了,我更加确信她对我而言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说完,狄总紧皱着眉头,把目光投向了远处,沉默许久之后,继续说道:“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我所有的理智在你这里好像都失灵了……”
“今天……”宫雪稍稍停顿了下,看着狄总问道,“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吗?”
狄总摇摇头,“我是来向你坦白的,坦白地告诉你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宫雪听着今天狄总嘴里甜甜的情话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站起身来对着狄总说:“我想要回家了……”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小雪……”狄总拿好衣服跟着宫雪跑了出去,在饭庄外面,狄总把正要乘车离开的宫雪从出租车上拉了下来,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宫雪,狄总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狄总紧紧地牵着宫雪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车上,坐在副驾驶的宫雪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发出几声抽泣,狄总轻轻踩下油门,车子快速飞奔了出去,沿途的灯光越见稀疏,宫雪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狄总没有说话,几十分钟后狄总的车停在了丽山脚下,宫雪对着狄总问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狄总指着高耸的丽山对宫雪说:“我对着丽山向你发誓,我狄宗瑞真心喜欢你……”说完,狄总把车钥匙扔给宫雪,徒步朝山顶爬去。
宫雪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追上前去拉住狄总,“晚上爬山很危险的,不要为我做这样的事情!”
狄总在宫雪的额头轻轻一吻,拉开宫雪的胳膊便朝山上走去,宫雪哭着追上去,两人的吵闹声引来巡山的安全员,那人对着两人发出警告,这才阻止了狄总的上山计划。
狄总和宫雪被后来的几名巡检员护送到山脚下,见到狄总开车载着宫雪离开,这才放心离去。
狄总把车停在了距离山脚下不远的地方,“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给你看你才能相信我,”狄总拍拍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道:“明明有些话在这里都快要溢出来了,可是看到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狄总的话没有说完,宫雪俯身亲吻在狄总的唇间,蜻蜓点水式的碰触过后,宫雪刚要撤离,却被狄总反身用力亲吻起来,幽静的山间,没有什么话,是一个沉长的吻解决不了的……
同样的夜空,同样的宁河,王晓鸥的公寓里灯火通明,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炒菜的声响,切菜声,炖煮声混杂在一起,像是过年般喜庆,“哥,这个大料什么时候放?”王晓鸥嚷着嗓子大喊道。
“大料现在放……”坐在轮椅上的王湛在厨房门口指挥者王晓鸥的操作。
“哥,现在已经做了三个菜了,够多了……”王晓鸥扶着腰站直身子对王湛说道。
“我来做就好了,你看,是不是累着了!”王湛满眼疼惜地看着王晓鸥问。
王晓鸥蹲下身来,对着王湛说:“一点都不累!”
王湛颤抖着用袖子为王晓鸥擦拭额头的汗珠,“还说不累!”
“哥哥之前在饭庄每天做那么多菜都不嫌累,我只不过做了三个菜怎么会累到呢?我又不是纸做的……”王晓鸥撅着嘴巴朝王湛撒娇道。
王湛听到“饭庄”二字时,刚刚还一脸欢笑的他,脸色转瞬黯淡起来,王晓鸥察觉到王湛的情绪变化,赶紧用厨房的事情引开他的注意,“哥,汤快要溢出来了,怎么办……”
“关小火,快关小火……”
在王湛的一通指挥下,王晓鸥的几个菜顺利出锅了,王晓鸥看着自己亲手做的菜,忍不住自我称赞道:“哥,我觉得我得到你的真传了……”说着凑上鼻子闻了闻,“好香啊!”
王湛笑着说:“下次换我来烧……”
压抑了许久的王晓鸥,在跟王湛一起吃家常菜的瞬间,所有的不快仿佛过眼云烟,饭桌上,王晓鸥把记忆里快乐的部分拿出来重新品味,王湛也跟着哈哈一笑。
吃过晚饭,王湛又开始对着窗外发呆,王晓鸥走过来为王湛披上外套,“哥,你在看什么?”
王湛回过头来看着王晓鸥,“晓鸥,把老房子卖了吧!”
王晓鸥笑笑,“哥,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王湛伸手摸摸王晓鸥的脑袋:“哥哥对不住你,连累你了……”
王晓鸥摇摇脑袋,低头趴在哥哥的腿上,“我只要哥哥这么一直陪着我就好了,其他的我不奢求……”
王湛拍拍王晓鸥的肩膀,指着窗外说:“今天是满月,你看这月亮又圆又亮,映得周围的星星都没了光……”
王晓鸥抬起头来朝窗外看了看,又走向门口把室内的灯光全部关闭,“哥,这样看得才清楚……”忽然,王晓鸥指着那轮圆月说道:“明天会有风……”
王湛惊喜,“以前哥哥教你的你都还记得?”
王晓鸥点点头,“月晕而风嘛!”
“晓鸥,以后你要自己学着做饭,哥哥教给的东西要好好记住……”王湛叮嘱道。
“知道了哥,要是我记不得了再问问你不就知道了嘛!”王晓鸥撒娇道。
王湛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在王晓鸥面前失控,“以后……”王湛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晓鸥,以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哥哥照顾不了你了……”
“你照顾不了我呀,那就换我来照顾你……”王晓鸥站在王湛的身后说道。
月光洒在王湛的脸上,他眼睛里晶莹地泛着泪光,背对王晓鸥的王湛任凭眼泪翻涌,却不作任何声响,他轻轻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无法行动的双腿上,“晓鸥,你去帮哥找个本子和笔,等着明天你上班我就在家里给你写各种菜式的做法……”
王晓鸥笑着答应,“好,以后我就照着你写的菜谱做饭给你吃……”
听着王晓鸥的话,王湛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此刻的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某个决定,他期待着明天却也惧怕着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