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端木初尘纤手轻动狼毫,几下就勾勒出花有骨骼;然后笔锋由浓转淡,细腻地描绘着花的神韵,那一笔一划一点一描,仿佛带着莫名的魔力,缓缓地将生命注入笔端。两旁的丫头不由得捂住了嘴,因为顷刻间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便出现在眼前,似乎还隐隐地飘着清香……
端木初尘看到两个小丫头惊呆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暗笑。之所以有这个思路,是因为想起贺兰夫人家的那一片荷塘,嗯,当下有了主意,那就以“莲”为题吧。更何况端木初尘以前学过心理学了解中国人的审美心理,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素来有“花中君子”的美誉。因此,在这贺兰夫人的府第,用此画应对今天的测试,再适合不过了。
“小姐,你的画完成了?太棒了,我这就将画送到贺兰夫人的凉棚里吧。”翠儿看到小姐完成了作品,真是兴奋极了,这幅画是她见到的最棒的一部作品了。只是她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给按住了,翠儿回头一看,原来是三小姐。
“先不要急,待我看看。”三小姐端木轻尘淡淡地甩开翠儿的手,然后凝神望去,不由得一愣,“妹妹,这画……”由于太过惊叹,三小姐下面的话已然是说不出来了。
只见那张宣纸上端木初尘用老辣、粗犷的笔触纵情挥洒,看似随心所欲,实则经营有度。不仅画出了荷叶飘拂、莲茎摇曳的动感;而且那充满张力的画面,又少中见多,将一池莲花画得栩栩如生,再配上隐隐约约的九曲桥,真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画的左角用写意的兰花体题着《亭亭净植》字样,显得大气磅礴;而画的右角,又用一排隽秀的字体题着这样四句诗,显得婉约而流畅:“潋滟湖光碧印霄,莲池夏气豫园消。一奁波净茎摇绿,夹道穿过九曲桥。”
“一奁波净茎摇绿,夹道穿过九曲桥”。三小姐忍不住读出了这一句。早就在端木逸风的房里见过端木初尘的寒梅图,如今再见到一池荷花,才深知什么叫震撼人心!这样一个柔弱的五妹妹,怎么忽然又画有这么豪放大气的画功呢?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妹妹……你……”三小姐惊叹中叫了一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终究没说出来,然后挥了挥手让翠儿把画送过去。再然后竟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便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出神地想着什么事情,有一种淡淡的失落,似乎更有一丝隐隐的嫉妒。
端木初尘不明白三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当下也不便多问,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一会儿功夫玉儿儿就跑了回来,看到自家小姐便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然后伏在端木初尘耳边悄声问道:“小姐小姐,你知道我见到谁了吗?”
“快说吧,故弄玄虚的。”端木初尘不由得好奇起来,在这里,翠儿会遇到谁呢?
“小姐,你一定想不到吧,就是那位漂亮的公子呢。”小丫头心花怒放的样子,想来见到了想见的人,心里正开心得不得了。
漂亮公子?哪个漂亮公子?端木初尘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翠儿比了比她自己的长发,她才突然想起了那个长发飘逸的白衣男子:“你是说……那个净出?”端木初尘有些不确定。
“对呀,小姐你真聪明,就是他。”翠儿兴奋地说了一句,然而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高了,便赶紧瞟了三小姐一眼,发现三小姐根本不在意她的话,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了下去,“翠儿送画的时候,看见了净出,他正在贺兰夫人的凉棚内呢。哦,对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小姐……”翠儿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团纸递给端木初尘。
端木初尘疑惑地打开来看,只见上面简单写着几个字:“莲花池边,一见。”字迹虽然略显潦草,看来是在匆忙之间写好的,但仔细辨认,确实与当日那个净出的字迹相仿。想到净出那俊美飘逸的长发,端木初尘情不自禁地有些怦然心动……
压抑着紧张的心绪,端木初尘看了看那边的三小姐,然后低声问翠儿,“刚刚,有没有人看见?”
翠儿嘟着嘴想了一会儿,然后肯定地说,“应该是没有的,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团纸是什么时候放在翠儿的怀里的。只不过在翠儿出来的时候,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叫我把这个给小姐你。因为那个声音是男子的,而贺兰夫人的凉棚里只有独孤净出一人了,所以,翠儿想来便只有他了……”
哦,看来那个净出的武艺相当高了,竟然懂得传音之术。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找自己呢?自己到底应该不应该去赴约呢?端木初尘一时拿不定主意。“翠儿,你知道不知道还有几位小姐要比试?”
“好像就剩下三四位了吧,这是我在贺兰夫人的棚内听说的。”正说着,外边又传来一阵箫声,看来又有一位姑娘开始比赛了。
只剩下三四位姑娘,嗯,这时间怕是会来不及了,可是……端木初尘想到错过这次见面,忽然莫名地有些失落。于是略一思索,便决定去赴约,“翠儿,我先出去一下,若比赛结束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先跟着三小姐在一起,但是别说我的去向,知道吗?”
“小姐,你要去哪儿?翠儿陪你一起去吧……”翠儿皱了皱眉头,她一来也想见见那个漂亮的独孤净出,二来是担心自己的小姐有危险。
“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端木初尘说着向翠儿微笑了一下,再看那边的三小姐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便也没去打扰她,然后径直掀开竹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