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管因果的大神把头摇的似拨浪鼓一样,没有半点之前的高高在上。果因哀求道:“万万不可化作魔王啦!我本想引者天胡揽下三界因果,到末了时斩个方便,谁知他如今分飞出五个来。再演化天数,也难一时找全。这无果的人就像甘蔗一样,竖着长是一个,横着长便是一排。一个不小心,五个各自成了魔王连我也打不过。莫说再添你了。”
因果仙人扶额痛惜道:“我俩历经了多少世也没见过这般人物。到底是没劫没难升的仙,悟性太高。如今无果的人物必要无果的人来引,按往日里,你一说当魔王我便可以送你进轮回,可事出突然,现在得借你的力啦。”
骆驼鱼铁着脸质问道:“还不是你俩互相怄气,毁了我师父的造化!现下里你们叫我帮,我怎么帮?没武功没仙术,我自个儿下去一个个逮着人问吗?”两仙闻言,相视而笑答道:“这个有法子,我俩连着因果,一个从头推,一个打尾算,不消一个时辰便可以算出来了。”
骆驼鱼道:“你俩只管算。算得了再与我商量!”说完坐一边调息去了。两大仙没了法子,各坐东西演化起来。
却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两位又跳了起来大喊不妙。骆驼鱼本近睡着,愣是让吓得心神不宁,他跳将起来骂道:“又恁地?莫不是已经成魔王了?”两仙嚎啕道:“糟了糟了!这天胡飞出去时带着怨气!将三界六道的因果大网撕碎了!这世界全乱啦!”骆驼鱼问道:“怎么个乱法?”两仙恸哭:“堪比鸿蒙!”
骆驼鱼闻言,哈哈大笑:“这倒好,世间天翻地覆了!没谁有定数了,对不对?”两仙点头:“对。”骆驼鱼再问:“鸿蒙初开之时,万物争辉、各凭本事,怎么能算糟了呢?”两仙答道:“鸿蒙时没因果束缚,万事万物没有秩序!吃米死的有,喝毒活的有。弑杀成性的神王有,爱民如子的魔王也有!都是乱糟糟的年代里争天地果位的。最后无论何人,享到齐天的福,便需帮着管天地的事。一世一世才有了现今的秩序。”
骆驼鱼恍然大悟道:“这意思是,天地又没了秩序,果位又能换人咯?”两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直跳脚道:“我俩最怕的就是世道大乱!这可不是五个魔王的事啦!是天下再成混沌啦!趁着三界无人察觉,早早把他收回来,拼回一处吧!”骆驼鱼直骂:“拼回来也补不了这因果网啊!”果因道:“三界遵循秩序多少世,事事物物都走在因果规矩里,一时半会哪有人会另辟蹊径?趁着没人明白,把天胡拼回来,再把所有事物因果牵在一起斩了,开下一世,方能护住天地!”
骆驼鱼见他口如悬河,奚落道:“果因仙人好生熟练,莫不是哪一世也这么应对过?”果因闻言支支吾吾,一旁久未作答的因果说道:“曾有一世祖兽争霸,他们吞了天地灵气,却没一个开智的,因果牵不起来。见灵气逐渐稀薄,我与果因商量将轮回大开,用一世因果做了个流星,结了那荒唐一世。”
骆驼鱼目瞪口呆,久久才开口道:“天地果位上都是你等这般荒谬的人?既然有生灵,都是造化,何必毁了他们?你怎能知道日后不会开智?”两仙人叹气道:“这便是最高天机了。世世更迭为的也是这个理由。说不得,说不得。当务之急还需要你帮我们找回天胡才行。”骆驼鱼翻了个白眼道:“俗话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这厢答应虽也为着我自己报恩,但到底是跑天下的差事,没点好处,也难卖力气啊。”
两仙人见他有恃无恐,吃定了他们,摇头无奈,自个儿嘀咕起来:“先允了他的。顺水推舟,把人情做到位,免得他以后半途而废再敲我们的。”半晌后两仙笑脸相迎,对着骆驼鱼道:“我俩合计过了,兵刃给不了,道术教不得,不是我俩小气,是因为教了你便是在你身上强刻因果了,于大事不利。只能告诉你好宝贝好法术的去处,主意还得你自己定。”骆驼鱼道:“这倒也算是蒙蔽因果的一个法子。那我事成之后呢?”两仙又笑道:“事成之后,你必然已经是三界内的大人物了,活不活下一世全在你自己。若是最后实在不得意,我俩跟天地要个情面,硬塞给你一个果位也是能做到的。”
骆驼鱼点头道:“这样极好!谈妥了,便好办事了。现今该如何?”因果道:“方才窥因果的时候,我倒是找着了其中一个。不过你现在活着,也不过是占了奇鱼的便宜,真与外人打起来楞力气是没用的。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我点你个去处,学得了他的本事,再出来捉天胡。”
骆驼鱼摇头道:“学本事再快也要个十年八栽,届时三界早变了样。时间耽误不得!”果因鄙夷道:“说的好听,不过是怕吃苦罢了。放心,你只管学,一月有余便能学会!不是什么大的本事,于你却是有用的很。”
说罢因果便抹开了凡间的山川图纸,指了地方,手一抬便把骆驼鱼送了出去,不留他狡辩忧郁。
两个独自留下商量的什么暂且不提,只说骆驼鱼一路乘着风飘飘忽忽到了一片林子里,左右没个人,骆驼鱼环顾四周,只道:
顾四周,苍松翠柏;望长空,疏影斑驳;闲鸟枝头立,松鼠阶上坐;泥沃草青不见落叶,山高人远无有烟火。走一步,石笋外翻,喊一声,树果坠地,真真是个避世的好着落。
骆驼鱼兀自立在那里骂了起来:“好两个荒唐神仙!闯了天大的祸,却叫我来收拾。说是我自己掂量,还不是一手把我送了过来?这地方连个人都没有,如何学本事?”
却听得有言从天上来:“原来是来学本事的。天底下晓得这里的已经不多了。”
抬头观瞧,只见一乌鸦立在头上,乌黑亮亮色泽可人,利爪尖尖苍劲有力,说他是凶鸟眼里有祥瑞,看他像温和翅羽却似刀锋。骆驼鱼赶紧抬着两蹄作揖道:“晚辈骆驼鱼,不知仙家在此,多有打扰!”
乌鸦却道:“我哪里算什么仙家,山顶上的那位才是!你既然来学本事,如何认不出主人?”骆驼鱼答道:“有高人送我来的,只说这里于我有益,却未曾细说。”乌鸦嘎嘎大笑:“这山的主人最讨厌的便是走关系,套近乎的了。你回去吧,见不着的!”
骆驼鱼说:“不过是一面之缘的仙人送我来的,不是托关系!”乌鸦轻蔑,在他头上转了三圈道:“是不是,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有本事的,上去自己跟他道个清楚。”骆驼鱼见他小看自己,人模样的撸了撸两臂,恶狠狠道:“上去便上去,腾云驾雾我也是会的!”说着便欲腾云,却不见分毫的云来雾引,也不见自己离地。再念诀,分文不动。
乌鸦关此景象,笑的更加放肆:“你莫想着抄近啦。一步步爬石阶罢,若是爬得上去,也不过是给你个隔门说话的机会。爬不上去,就早早下山,算不得丢人!”骆驼鱼抬头赌气道:“这算得什么?我也是死过一遭的,爬石阶能要命不成?”乌鸦只管嘲笑道:“你休要与我置气,来爬过的也有过不少,只是二百年里还没再见过能进门的哩!我且在山顶等着,你要是上得来,我亲自帮你敲门!”说罢,乌鸦在骆驼鱼头顶飞了一圈丢给他一坨鸟粪便走了。
骆驼鱼甩了甩头,怒骂道:“乌鸦飞得,我飞不得!待我上去定要拔了他的毛,教他当个秃鸡!”他顺着石梯往上观瞧,隐约间也能见着山顶有个草庐,神色道:“这有何难?”抬起蹄子便上石阶了。
他心里想着这石阶定要是上一级累一级的,最后几节不用个全身的气力断爬不上去,却没想到踩上去并没有什么沉重感,再踏一步也没有,只道是乌鸦戏耍他玩的。于是脚步飞快,冲上前去,心里暗道:“不过如此。”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却只觉得那草庐越行越远,自己琢磨道:“是了,我欲近,而它欲退,这样走下去,一辈子也到不了。不如反其道而行,我退,他自然近!”自觉聪明,他反身向下走了,却不到一会儿便见到了山脚,直道不妙:“不好不好,不能再下了,再下就真个下山啦。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哩。还得上去,还得上去。”骆驼鱼自个儿摇头,又反过身直往上爬了,虽然越走,草庐越远,他也只说是山主人的考验,见他诚信也就解了法术,让他见上一见了。
这一爬便是爬了五天,石阶像是爬不完的,而草庐依然遥远,半点近一点的意思也没有。骆驼鱼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出撒,他直骂道:“莫不是要我爬个一年半载才显得出诚意来?我倒是能有那毅力,可肚子受不了!在贼老道那里未进半粒米粟,回了山头又被急匆匆地卷了过来。如今饿得头昏眼花,肚子里能装下东夷一年的收成!”他踏了踏石阶,道:“再走我是孙子!谁跟你爬石阶?我自取近道去了。”
说完,骆驼鱼离开了石阶,不管地上的青草、笋尖,只踩着不让走的泥地径直往草庐去了。不到一炷香,他便见到了山顶,那虽然不大,却还算精致的草庐豁然眼前!
骆驼鱼见到终点,仰天长笑,自觉聪明。却听了熟悉的鸟叫声。抬头看,只见门前秃树上,立着那一日的乌鸦。他开口笑道:“花了五个昼夜才上来,居然还沾沾自喜!能上来的里面,你怕是最笨的一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