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过去的故事
柏小玖不过是因为尴尬和愧疚流了泪，但心里很快平静下来，擦了眼泪，开始准备收拾东西。
戚景臣站在一边，不知道自己该帮忙还是该劝她留下。
他很清楚，刚才邱竹萍已经对他不满，如果他们直接离开，邱竹萍大概会原地爆炸。
可是不走，邱竹萍晚上再来一波，他该怎么回答？
他也想找很好的工作，给柏小玖很好的未来，可他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
现在他真的拼尽全力想做到最好，可他才发觉现实的残酷。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临走前他妈那一句冷哼，“你就是吃的苦还不够。”
柏小玖也没打算离家出走太久，她就是不想邱竹萍晚上回来再来一出。
按照她对邱竹萍的理解，中午被人刺激，但算是在他们身上发泄了一半，晚上估计还会发泄剩下的情绪。
如果赢了钱，邱竹萍大概会好一些，但要是输了，那就更惨了。
但柏小玖现在直接走人，不给她机会发泄出来，她可能会气的原地跳脚。
只要过了一周，还有柏君国在一边劝着，邱竹萍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也会忘记这些事。
柏小玖跟邱竹萍一向很多观念不同，两个人吵架也是常事，算是知己知彼了。
“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你妈妈不会气炸吗？”戚景臣慢慢在柏小玖身边坐下，将无处安放的长腿往旁边一伸，柔和了语气，还是想劝柏小玖留下。
“出去住几天宾馆就行了。反正附近的宾馆便宜。”柏小玖没停下收拾的手，说到宾馆眼前一亮，“干脆去我公司旁边的宾馆住吧？那里更便宜，离公司还近。”
戚景臣一看柏小玖越说越开心，不像是离家出走，更像是要出去郊游，喉头动了动，咽下了继续劝的念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和。
柏小玖却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有时候邱竹萍在家，天天啰嗦。
而且这一次她还在家呢，如果她不在家，指不定邱竹萍怎么质问戚景臣呢。
想到这里，她一脸担忧的扭头看他，“我平时上班，我妈是不是也这么跟你说话？”
戚景臣正在愣神，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才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上次陪邱竹萍去买菜，她还一脸得意带着他到处走呢，四处跟人说这是我女儿的男朋友，让他挺开心的。
路上邱竹萍大多数在说柏小玖的小时候和众多优点，两个人聊得也挺开心。
没有触及工作买房这些话题。
戚景臣也是第一次被邱竹萍这么直愣愣的询问，这才反应不过来。
不过说实话，他才二十岁，他很喜欢柏小玖，也希望能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可现在的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只除了结婚这件事。
邱竹萍的话让他心里有些沉，他仿佛才被提醒，他的确是二十岁不假，可柏小玖看着小，其实已经二十五岁了。
每次跟她在一起，看着她的模样，总觉得他们一样大，会让他忘记这个年龄差。
满腹心事的戚景臣这么愣神的回答，给人一种迟疑的感觉，让柏小玖以为之前他就被为难过。
这样心里更是愤愤不平了，将手里的外套叠一叠丢进行李箱，愤愤不平的嘟囔了一句，“每次都这样！”
戚景臣心里有事，没听清楚她的嘟囔，忍了忍，还是开了口，“我出门之前，也跟我妈吵了一架。”
柏小玖跟他在一起有段时间，从来没听他提起这些，慢了收拾的手，转头去看他，“为什么？”
戚景臣顿了顿，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但想到自己从一开始总是对她含糊其辞。
关于自己家里的许多事，都不愿意提起。
可自己已经打定主意将来跟她在一起一辈子，这些事她迟早会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因为去世之前做了两年植物人。让我家欠了不少外债。”
戚景臣从来没提过这些，只是提过他爸爸早就去世，妈妈一个人把他养大，没多说其他。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细节，让柏小玖有些心疼的凑过去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却没开口安抚。
戚景臣乘机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我妈为了还钱，起早贪黑的赚钱。那时候家里什么都没，钱也难赚。她没时间照顾我。把我丢给了姥姥姥爷。”
柏小玖感觉到他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一点不像是说自己的事，好像只是在讲一个故事。
心里更觉得难受了，要遭遇了什么样的委屈，才能用一个旁观者的语气来讲解自己的故事？
“可我只是一个外孙。”戚景臣说到这里，咽下了其他话，淡笑一声，“姥姥，姥爷对我也挺好的。但我总觉得自己没有了爸爸妈妈。”
从来没有露出悲伤的戚景臣，话里带出了一丝哽咽，让柏小玖更紧的把他抱在怀里，手轻轻拂过他的背脊。
“等我长大，读高中的时候，可能有些叛逆吧。我妈总被叫到学校去。她觉得我给她丢脸了。她把我送去当兵。我当兵的时候在边防，很苦，很累。我不止一次想回家，可一想到家里只有我。又觉得回家做什么？”
戚景臣说到这里，又露出怅然的笑，用脸蹭了蹭柏小玖的脸，“后来我觉得有战友的感觉真好。就这么一直当兵也挺好。但她希望我能退伍回家。说希望我能好好工作。我退伍回家，她给我安排了保安的工作。”
柏小玖还从来没听戚景臣提过这些事，她一直以为他什么工作都没做过，一点工作经验都没。
但一想到他现在才二十岁，退伍回来又去当兵，那才多少岁？
“我没工作经验，很多事不懂。遇见了有人打架，去拉架，被人揍了一拳。我当过兵，几乎很多时候都有反射条件。一时没忍住，还了手。正好被经理看见，告诉了我妈。”
戚景臣说到这里，陷入了沉默，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等柏小玖亲了亲他的发顶，才回过神来，笑着亲了她的脸颊一口，才继续说：“她说我没出息，说我一事无成，说我什么都做不好。说我……”
“你很好，在我看来，你连缺点都没有。”柏小玖越听越难过，跪在地上，挺直了身体，把他整个人搂到怀里，无声叹息一声。
“小九，其实你妈妈说的话，没有错。”戚景臣在柏小玖的怀里，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喜欢她这么对你说话。我不喜欢看你受这样的委屈。”
戚景臣从她怀里挣脱开，微微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我来之前跟我妈大吵一架。”
说到这里，他自嘲的一笑，“不过我们天天都在吵架。她说想看着我哭着回去。我说我不会。从到蓉川市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打算联系她。我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柏小玖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抿了抿唇，突然笑起来，“我爸妈出去旅游的时候，我一次都没主动给他们电话。你发觉了吗？”
戚景臣没想到她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歪头想了想，点了头。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啊。心里在乎很多事，可不爱说。更是压抑着自己不去在乎。我在乎他们的看法，他们的做法，可我没办法说出来，也许我很清楚我没办法跟我妈妈好好沟通，还不如不交流。”
戚景臣也不是恨，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妈妈，心里还是在乎，却无法表达。
听到柏小玖的话，只觉得有一个人跟自己一样，这种找到共鸣者的感觉，叫他心被不断触动，直起身来抱住她，无限感慨，“有你真好。”
“你说这么多。是想劝我别离家出走？”柏小玖和他抱着彼此，脑袋放在彼此的肩头，这么相依偎着。
“不，我就是想认认真真回答你妈妈问的问题。”戚景臣抬起头，双手扶着柏小玖的双肩，一脸认真，“我不想骗你。你说过不喜欢被人欺骗。我想认真把答案都告诉给你听。”
柏小玖不在意的朝他一笑，正要开口说话，被他修长的手指竖在唇间，闭上了嘴。
“我来之前没打算留在蓉川市，我只是想来看看而已。可是遇见你了，我想留在这里。我很清楚，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可我什么都想给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能？”
戚景臣说到这里，流露出自卑和难过，“我觉得我妈说的没错，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一事无成。”
柏小玖心疼他这样，挪开他的手指，又扑到他的怀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没有要求什么，至少现在没有。我们可以一起去赚钱，一起给自己赚个美好的未来。”
说到这里，柏小玖又从他怀里直起身，歪头朝他俏皮一笑，“而且我还挺相信有情饮水饱这个说法。”
这话让戚景臣顿时笑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有些无奈的回答：“可我不想让你每天只喝水。”
“只要你不是劝我留下就好。收拾好东西我们就走。对了，提醒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说一声。”
柏小玖看得出来，戚景臣说起自己的妈妈，说起过去的事情，心里有疙瘩，情绪也不好。
故意岔开话题，不再提这些事，就是为了让他不再去想。
他才二十岁，他们的感情也才开始，一切都是未知，她也不愿意现在就去触碰太深的东西。
感情交给时间来沉淀最好，至少她现在想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