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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决战贫困村

根据“一村一品、一户一策、缺啥补啥、全面达标”的要求,青松村的脱贫攻坚规划和户脱贫的规划在王军等人的辛苦努力下,很快就制定出来,上报到县扶贫移民局。肖云涛带领局班子以及几个业务股长连夜加班,逐一审核了全县当年要退出的三十二个贫困村的规划。

在看到青松村的规划时,他发现该村规划修建的道路达到四十二公里,需要资金八百四十万元,规划的产业是养殖生猪和土鸡,种植药材和食用菌。

对于这个全县最贫困的村庄,他心里是很清楚的。道路沿山顺河修建,每年涨大水都会冲毁,修建容易维修难。这个村子虽然是全县最边远最贫困的,但是自然生态和田园风光也是全县最好的。按照白云乡上报的规划来实施,达到脱贫的验收标准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缺乏产业特色和发展后劲,而且在风光如此美丽的地方养殖生猪土鸡,势必会造成环境污染。如果在江面狭窄处修筑堤坝将乌龙江堵起来形成湖泊,就会成为一道景观。用水来发电就会解决全村用电不足的问题而且还有集体收入。在水里养殖野生鱼,在湖面开展垂钓、旅游观光等项目,就会带动全村群众的经济收入。产业方面,山上全是毛竹,在保护好的前提下,深入加工竹制品,开发竹笋、竹菌等山珍食品,开办农家乐,群众的生活绝对会越来越富裕。

第二天一早,肖云涛在电话里就把自己的想法给朱云生说了。

朱云生口头上虽然说也赞同肖云涛这个看似宏大超前的谋划,但是他因为前次请客的目的没有达到,对肖云涛心存不满,就懒洋洋地对肖云涛说:“肖局长,脱贫攻坚时间紧任务重,我们首先要确保完成任务。而修水库养鱼、发电和搞旅游的计划虽好,但是时间长、花钱多、审批复杂、难度太大。你我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也不会长时间干,反正我是没有想那么远的,也没有能力干好修水库这件大事情。如果按照我们原先的规划通过一年努力达到脱贫验收标准,勉强完成脱贫任务,我还是有信心和决心的。如果重新规划修水库养鱼、发电和搞旅游,这个任务太繁重,我能力和信心都不足,恐怕不能按时完成脱贫攻坚的政治任务啊!”

肖云涛知道朱云生不愿意吃这个苦。他前次想在扶贫项目上做文章的打算落空以后,就对肖云涛不满意了。四十八岁的他在边远的白云乡已经干了八年,天天都想着能回到县级部门来。但是因为条件差,乡村干部干劲不足,多年来白云乡的各项工作乏善可陈,目标绩效考核基本都排在后面。因为朱云生政绩平平,县领导也就一直没有让他回来。脱贫攻坚开始以后,乡镇党政正职一律不调动,朱云生就更是断了回来的念想,混日子的想法逐渐占了上风。

肖云涛说:“朱书记,这个也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脱贫攻坚是政治任务,我们必须要按期完成这点没有错。但是我们在安排规划的时候也应该充分发挥当地的自然生态优势,同时适当超前一点,给村庄的未来发展奠定基础、拓展空间。我们是党的干部,组织随时可能调整我们的工作岗位,谁都不会长期在一个岗位上干。我只是想到青松村的特色和优势提出这么一个想法,难度确实不小,但是也并不是无法干成。这样吧,我先给县领导汇报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如何。”

朱云生无话可说,皱着眉头挂了电话。

第二天,肖云涛把自己的想法分别给几个县领导汇报了。不出所料,反对的是大多数。他们的想法和朱云生差不多,对于脱贫攻坚完成任务就行,达到验收标准顺利过关就是万岁,千万不要去搞什么超前谋划自己给自己增加工作负担。

县高官林强听了肖云涛的汇报后虽然也认为他的想法很好,没有明确反对,但是他说要干成这件事情难度太大,而且可能耗时较长、花钱太多。他叫肖云涛去实地踏勘一下,先做个初步规划和预算再说。肖云涛从林强办公室出来后,立即就带着分管移民的副局长和几个技术干部到白云乡青松村去了。

朱云生极不情愿地陪着肖云涛一行沿乌龙江两岸上下查看,一行人在河边的乱石中爬上爬下,还不时脱鞋蹚水测量数据。

通过一天现场踏勘,很快就有了结果。如果在乌龙江下游五公里处最狭窄的牯牛岭修筑堤坝,只需修筑三十八米长、二十五米高的堤坝就行了。而且沿河两岸没有一户农户需要搬迁,也没有一亩农田会被淹没。筑坝之后能够形成十一平方公里的水面,库容能够达到三千万立方。乌龙江常年流量可以保证两台三百千瓦的发电机发电,年发电量可以达到二百七十万度,收益在九十万以上。而初步测算,修建堤坝、购置水力发电机只需要二百八十万元。

回到县上,肖云涛带着朱云生马上分别给林强书记和许巍县长作了详细汇报。

许巍说:“肖云涛,叫你扶贫你却去建水电站,这听上去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吧?你再给书记汇报一下,反正都是他说了算!”

林强马上就同意了这个方案。而且提出要求,对所有当年退出贫困村的规划方案全面进行优化,绝对不能搞短期项目、绝对不能为了完成任务而搞勉强脱贫达标,必须充分挖掘现有自然生态优势和特色,扬长避短,适度超前,把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统筹规划,通盘考虑。资金如果有缺口,分年度逐步推进实施。

为了建设青松湖水库,肖云涛主持召开部门联席会议专题研究具体事宜和责任分工,县水务局、县环保局、县发改局、县安监局和白云乡主要负责人参加会议。按照规定,建设小型水电站必须要充分考虑安全、行洪、环保等诸多因素。项目虽然不大,但是头绪多,程序要求严格,无形之中增加了其它几个部门的工作量。

水利局长谭文华说:“肖局长,青松村在全县来讲就是一个边远小村,人口也不多,我认为只要搞点种养殖业让贫困户达到脱贫标准就行了,没有必要在那里建一个水电站。我们水利局负责的水利扶贫项目点多面广,加之技术干部缺乏,难度已经很大。我们加班加点把贫困群众生活用水和生产用水的困难解决了就很不错了。我们林泉县经济发展缓慢,县财政长期入不敷出,各项经济指标的考核一直靠后。因为县上没有钱,脱贫攻坚工作也不可能搞到前面去,我的意见就是达标就行了,没有必要自己给自己增加负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县发改局长、环保局长也在会上叫苦,都说没有必要建设这个小水电站。

肖云涛见大家都不愿意多干事,知道要干成这件事情难度不小。他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们,我知道大家的苦衷。青松村不修水电站也能够脱贫,至少通过努力达到国家的验收标准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大家想一想,我们如果不抓住脱贫攻坚的这次机会适度超前的谋划,实施几个高质量的扶贫项目,加快追赶跨越的步伐,我们全县就会长期落后,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我们都是林泉人,如果在任上能够干成几件有利于老百姓有助于县域经济发展的大事,即使现在辛苦一点,以后退休了也还能留点念想。假如我们一直这样用勉强合格、基本完成任务的思路来谋划推动工作,那就辜负了这个伟大的时代,也白白浪费了各位的聪明才智和理想抱负。大家认为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几个局长听了肖云涛一番推心置腹动感情的话,也都不再明确反对。

肖云涛趁热打铁:“各位局长,老实说建设青松湖水库是县委林强书记决定的大事,今天我受书记委托请大家来就是商量如何办的而不是讨论干不干的。请大家务必理解支持。下面我把分工情况安排一下。县水务局马上安排技术人员实地详细勘察之后,起草可行性研究报告,并开展初步设计,白云乡全力支持配合;县环保局、安监局马上安排技术人员对建设水库的环境影响和安全性等进行实地踏勘论证;县发改局对项目进行立项审批和可行性研究报告审批。根据初设情况,如果青松湖水库发电的单机在五百千瓦以上,立项报告和可行性研究报告还要报市发改委审批,由县发改局负责报送;初步设计还要报市水务局审批,由县水务局负责报送。根据县委主要领导的要求,所有前期工作一个月完成!大家还有什么建议没有?没有的话,那就散会!”众人不再议论,回去之后立即安排有关人员去抓落实。

五十多个县级领导带领三百多支驻村帮扶队迅速深入贫困村,五千多干部结对帮扶贫困户,声势浩大的决战贫困村战役就此打响。

肖云涛整天起早贪黑全县到处跑,一会儿他在村道施工现场,一会儿他在农户家中调研。有时候他上午在省上市上开会,下午又在村上查看脱贫攻坚软件资料。

卡车奔驰在城镇乡村,挖掘机轰鸣在山间河谷,一万多名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类建设大军云集林泉县,成为该县发展史上最为波澜壮阔的画卷。

经过各部门卓有成效的前期筹备,青松村的水电站顺利开工。因为两台机组总装机都只有三百千瓦,不必送市上审批,县上几个部门审批之后就确定下来。原先规划的四十二公里村道缩减了一半,因为水库建设之后,只需在河谷高敞处沿湖修建公路,不必再在狭窄的河道弯弯绕绕地修路。修建水库和公路的总投资只需六百万元,比以前规划的单纯修建公路的投资还节约二百四十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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