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红烛摇曳。
一身红衣的桃夭此刻正坐在铜镜前。
纤纤玉手伸向那精湛的梨木妆台,取出一片口脂。
红唇微抿。
本就艳丽的脸上画上了红妆,显得更加娇艳动人。
处处奢侈的露华堂上。
李煊低眸。
长长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一样。
“姐。”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
君染甩袖,打破了桌上上好的雪茶。
“这么大的事情,你既然不告诉我,现在又何必来找我帮忙。”
君染怒了。
她这个便宜弟弟,真是一天都不让她身心。
扶额。
“说说,那个姑娘哪来的?”
“她是我的人,不会有差池的。”
君染:“……”
是你大了,还是我老了?
管不住你了?
“唉……”
见李煊不语,君染刚要开口,却又被打断。
“姐。”
李煊抬头看着君染。
“我的人,我心里有数。”
君染:嘶——头疼。
李煊眼底的乌青很明显,君染既心疼但也很无奈。
她知这宫中局势紧张。
特意从谷中出来,护他周全。
为了掩人耳目。
她特意开了家春楼。
卖艺不卖身。
打探情报倒也方便不少。
“罢了罢了……”
君染挥手。
“既然我是你长姐,护你是应该的,只是……那位姑娘……”
君染顿了顿,“我希望你没有忘记采蝶是怎么死的。”
闻言。
藏在宽大衣袍下的那双手,顿时青筋暴起。
他当然没忘了!
他怎么可能会忘!
那个人……
可是间接害死他母妃的凶手啊!
——
采蝶是他母妃的贴身丫鬟。
在他幼时,采蝶对他极好。
他还记得,懵懂年少之时,他曾问过采蝶。
“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那时的李煊,声音软糯。
白嫩嫩的喊姐姐的时候,透着一股子的灵气儿。
采蝶还是个宫女。
她知道自己不配这声“姐姐,”但还是蹲下身来,擦了擦李煊嘴角残留的糕屑。
采蝶的眉眼弯弯,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
“娘娘于我有恩……恩是要报的。”
“哦。”
小小的李煊只是应了一声。
他还小。
夫子还未曾教过他,“恩将仇报。”
——
空旷的大堂上,女人无力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阳春三月,处处春光。
庭院中的梨花树,扑簌簌的往下落着。
采蝶拿着一把匕首。
极其锐利,微微还有些寒光。
轻轻划在白氏的脸上。
便是一道血痕。
一道轻语,语音软糯,是特有的江南韵味。
“我如此待你……”
白氏闭眼,她不想看见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从匕首上滴落的血液。
染红了白氏身上的布衣。
没错,她被打入了冷宫。
“呵。”
见白氏的脸毁了,采蝶“啪嗒”一声,如烫手山芋一样扔掉了手里的匕首。
还算清秀的脸上,露出了狠厉的神情。
“要不是你,我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真是爱多管闲事。”
她捏上白氏的脸。
“你这人最喜欢的便是这容貌,可惜啊~现在都没了呢~”
“哦,对了。皇上已经下令,让娘娘您一辈子呆在这了。不如就让‘弟弟’来陪您吧。”
闻言,白氏紧闭的眼猛的一睁。
剧烈刺痛从眼上传来。
“你……”
“啊咧。真是不好意思呢~娘娘这双眼生的可真是好看,奴婢见了可真是喜欢……”
“但是呐~喜欢的东西又带不走,还不如毁了更好~”
“你个贱婢,不准动我的孩子。”
“不会动呢~”
采蝶的脸上,溅上了些许血液。
面目狰狞。
“珍妃娘娘说了,只要毁了娘娘您,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这深宫谍影里水可深了,毁你一个白妃,还会有其他的人上。喜新厌旧,乃是常理。”
“但是呢……孩子只会有一个了吧。”
采蝶捏起白氏的下巴,从破旧的桌子上拿起一杯茶,不容分说的灌了下去。
“喝吧,喝了这些你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身上被下了药。
白氏无力反抗。
只能任人摆布。
耳边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白氏心里清楚。
她……
命不久矣了。
——
昏暗的房内,白氏撕下房里的布条。
“嘶——”
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声带被毁了。
说不出话。
孩子还需要自己。
殷红的鲜血从手指上缓缓流出。
在看那质感极差布料上,微干的鲜血在慢慢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