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太太微微冷笑一下,
想当初,决定购买这栋唐楼时,那位香港人之所以急匆匆出售这栋唐楼,原来是出于这个缘故,早知道就不急着缴纳定金了,倘若再拖延几天,怕是价格还要便宜几万港元。
转念一想,罢罢罢!
钱不是节省出来的,自己从国内生活那会儿,苦日子,穷日子熬到了头,也没有攒出几枚私房钱来,若不是恰逢时机成熟,丈夫乔凌风,藏在家里的几件古董值了钱,哪有今日的富裕日子呢?
至于鬼,别说乔太太不相信,就是当真有鬼,乔太太还真没放到眼里。
乔太太在大陆生活的那段岁月里,无论是童年跟着外公,云游四方;还是后来,自己嫁给不着调的乔凌风,随他走南闯北,世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遇见过。
鬼?
除了人心里有鬼,外人看不见外,乔太太见得的世面,大了去了,只见过人装鬼吓人,没见鬼做人吃亏的。
若不是,那句为死人立下的诺言,老娘——庄莲花如何能窝憋在这群蝼蚁中示好?
想到这里,乔太太瞅着远去周太太的背影,小家雀般的瘦小身材,轻巧点着地面,走着比跑还要快,好像那栋唐楼里,当真养着几只鬼……
此时,乔太太脸颊露出鄙夷神色,淡淡冷笑一声,抬起茶杯,一饮而尽,
嘴巴一品,不是米酒是茶水,无奈拎着小坤包,拽着屁股,从红色的方桌椅子中走出,顺着狭窄的楼梯,擦着别人的身体,下了茶楼。
午后的阳光烘烤着阁楼的天花板,透过楼亭上彩绘玻璃天窗,洒下斑驳光点,粗糙的木质地板开始岑出汗水。
听见楼梯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
乔妮的花猫‘嗷’一声从拐角处,机警地拱起身,迅速跳出窗外。
鬼晓得这只野猫,从哪里来,十几米的唐楼,‘噗’一声落入相隔四五米远的杂木树林,跳跃和攀爬技巧,幽灵一般灵巧。
从乔家搬进唐楼,乔蒙蒂就发现这只猫咪。
乔蒙蒂生来,似乎就带有虐待动物的习性,为此,乔家从来不曾喂养过任何动物。
乔蒙蒂自从发现这只野猫,就不顾一切地追赶着这只花猫,踩得木制楼梯‘吱嘎吱嘎’的响,地上的尘土呼呼的飞,
乔蒙蒂撵着猫,从三楼到二楼又从二楼,打到一楼,
从院子里抓住猫咪的脚,一使劲,就扔到肮脏的游泳池里,
那只猫,竟然会伏在水面上的碎木板上,没靠近池壁,就机灵地,翻身蹬一下猫脚,同围着游泳池,追打猫的乔蒙蒂捉着迷藏,
这一对儿,上辈子八成怨恨为了结,几乎见面就是纠缠在一起,完全一对冤家。
此时,事情完全超出,那只猫所料到的那样……
乔蒙蒂蛮横的脚步声,走到楼梯口,就此停止了。
“咪咪,死猫,到哪里去了……乔华,乔伦喊你喝下午茶!”
“谢谢你,蒙蒂,我找到那本动漫了,你还要么?”
说话的,是坐在阁楼楼梯上,对着书箱寻找书籍的女子,
虽然酷热难当,汗水浸湿碎花连衣裙的前后,原本苍白的脸,被高温憋闷的粉里透红,宛若一朵被晒透的海棠花。
这位寻找书籍的女子,就是乔蒙蒂的大姐,乔华。
乔家还没拆箱的物品,统统放置在三楼的过道,
三楼过道另一侧的房间里,堆积着杂七乱八的物品:民国初期使用的西式红木家具,方形八仙桌,广式太师椅,镶有镂花图案的旧式家具,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器物,塞在家具缝隙之间。
仿佛大半个世纪没有被触动过,蒙在厚厚灰层下面的颜色,如曾经的历史一样古板乏味。
桌椅之间悬挂着破碎不堪的蜘蛛网,上面垂挂着那位织网夫人的尸体,多半是被顶楼灼热的气温烘干而死。
乔家人除了到三楼收拾,搬家时,抬上来的物品。
再无心思去看三楼西侧房间内,隐隐有种,说不出口的恐惧感,笼罩在这间房间内,仿佛那些家具蘸着魔咒一般。
此时,乔仑用尽力气,吃力地搬起地上的书箱,一步步靠近楼梯,通风的位置,放下……
姐妹中,除了大妹乔仑,能够帮忙乔华整理这些书籍外,再没人可以指望。
乔华不忍心,难得休息的乔仑跟着自己吃灰尘,独自待在三楼,已经整理了大半天,
乔华摸一把额头的汗珠,轻轻撕开一只纸箱子的粘贴纸,发现了乔蒙蒂的动漫书,十分兴奋的拍打着书面上的灰尘,对楼下的乔蒙蒂说,
乔蒙蒂朝着楼上喊过一嗓子,没精打采地踢着楼梯,‘砰砰‘作响,嘴里也没停下
“神经病!人都快热死了,还有心思看书,谁手贱啊,这么早就放了游泳池的水,不晓得天热啊”
乔蒙蒂说话,就这毛病,一句话罩着三两件事情说,三四个话题一起出发,搞得听者,谁也不懂她咕噜些什么牢骚话。
“蒙蒂啊,妈咪再三告诫我们,最近香港流行皮肤病啦,不要在游泳池玩水,你忘了么?昨天落雨前,妈咪让钟点工把水池刷洗过了,可惜刷洗的早了点,下了一夜的雨水,谁还敢游泳呢,一早就被妈咪把游泳池的水放掉了,说是游泳池被阳光晒晒,杀杀菌再使用呢。”
乔华一贯说话缓慢,等话说完,乔蒙蒂早已经没耐心听下去了
“你说话太唠叨了,不就是妈咪不让人游泳么,我去海边游泳好了,真添乱,这么热,海边的人一定很烦!”
乔华急忙站起身,跑到三楼楼梯口,俯身看着站在一楼楼梯上的乔蒙蒂
“阿蒂啊,莫要去海边啊,前面的海滩有食人章鱼的,”
“哼!章鱼肉正符合我口味,借着礁石,熏烤章鱼,估计你没这样的胃口!”
“蒙蒂,莫要去啊,妈咪不要,我们去海滩的,难道你忘了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么偏僻,妈咪买这栋唐楼干什么用啊,难道要我们陪着鬼住在这里啊?”
“蒙蒂,不要乱说啊,大白天说这话,可是很灵验的,你过来,我给你讲……”
“僵尸啊!即便是僵尸也被烤死了,我才不会冒傻气,同你一起热死呢!我去喝乔伦煮的酸梅汤,你的那一份儿,我就替你喝了啊”
“……我这就去,蒙蒂……”
大姐乔伦性格就这样,温和善良,没有脾气,没有主见,也没有心机,即便是替人做嫁衣都不知道……
乔华与同龄的女孩子相比,长相没的说,属于已经绝版的古典美女类型,
就是脑子反应慢点,还缺少点花样取得男人们的欢心,女伴几乎将乔华当做花戴……
曾经围拢在乔华身边的女友们,几乎都从乔华身上沾了好处,
明明是乔华的恋爱对象,却纷纷成为乔华女友的新郎,乔华只有强打精神,陪人出嫁,给人做伴娘的份儿。
乔蒙蒂从阁楼楼梯口离开时,
乔妮的花猫,已经从三楼的窗口露出头来,蓝色的瞳孔,在树荫里诡异地一闪,悄然落在书箱上,藐一眼身边的乔华,侧身睡在木地板上,肆无忌惮地亮出两条猫腿之间的生殖器,
羞得乔华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捂住脸,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