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什努耶城被屠的消息按理说传播很快,但几天来三人一路经过数个城邦,却并未看到任何有关的报告。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穿过一片茫茫的荒原后,就能回到帝国的南部。
这几天来最常见的莫过于为了求购芯片而排成的长队。现在还没能拥有芯片的大多是社会底层。本来芯片正在畅销,然而就在前两天统治者颁布了法令,禁止继续出售芯片,并声称芯片中存有巨大隐患。然而没有人相信他。仅仅停售了几天,各大城邦已有不少宣布独立,就因为一枚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芯片。
“这大概就是第二阶段了,”安东十分不礼貌地指着一旁的行人,对胖子解释道,“被标记的人开始逐渐失去理智,并反过来孤立未被标记的人,希望同化更多的人。这个芯片已经触动了禁忌。灵魂的形成与回收属于属于神的权柄,他们过界了。”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胖子正摆弄着一旁的芯片,欣赏着上面立体般的投影。
“等你不小心把它植入进去,你就哭去吧。”安东没好气的说道。
“你忘了吗?”胖子定定地望向安东,“我们是实验体。我们没有灵魂的。”
………
一堆忽明忽暗的篝火旁,安东静静凝望着早已看不到星辰,暗淡的夜空,萤火虫与飞蛾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飞舞。一旁的鸟语虫鸣,风声雨声,包括他置身其中的世界,都仿佛与他隔得很远。是啊,我都快要忘了。
我们是没有灵魂的。
………
“陛下,如今已经有六个城邦宣布脱离了。我们是否应该采取一些措施……”
“嗯,派人去清理掉一些主动的。还好,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并没有将炼金术泄露出去。”说罢,文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用炼金术反制科技。这不是我一直抵制的吗?”
“还有,关于埃什努耶城邦……”
“暂且不去管它。现在唯一能任用的只剩下炼金师了,务必将每名炼金师安排到必要的地方,至于已经发生的事,我们管不到,我们也没有余力去管。”
“好的陛下。”
………
“卖肉喽!卖肉咳咳……新鲜的羊肉串!”一名老汉在街上张扬地叫卖着。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植入了芯片,买菜买肉都有特定的地方,同时由于芯片分析鉴别的能力,也没有人敢缺斤少两。而像这人一般在街上叫卖的人,大多都是并未植入芯片的人。于是街上所有的行人全部将目光投向了这名异类。那是如同野兽般冷漠,血淋淋的目光。
一位看上去十分有威慑力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一把推开他手中的摊车。
“没芯片还跑到街上丢人。城西口的卫兵处,有人在那里卖芯片。如果你连这点钱都没有……”中年人从手中取出一摞钱,不多不少,正好是一枚芯片的价格,然后把钱递了过来,“我给你。”
老汉似乎并没有注意的周围行人的目光,但看到一脸凶相的中年人,他还是有些害怕。然而他没有接递过的钱,也没敢取回摊车,便转身走开了。
“咱家虽然穷,但还是要些面皮的……”
说罢,他似乎回忆起了刚才路人们异样的目光,小声喃喃道:“这个世界到底是咋了?”
………
“老伯,老伯!”
一声呼唤将老人从地上唤醒。
他看到了旁边一名黑发黑瞳的青年。青年见老人醒来,便递过了半块馒头和一杯水,老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慢些吃,一会还有。刚饿了很长时间,一下不能吃多。”青年笑着提醒道。
没几口,老人就将青年递过的食物吃光了。他满足地舔了舔嘴角,向一旁的小伙子感谢道:“小伙子您是个好心人,咱家先谢过了。”
“不谢不谢。”青年摆了摆手,忽然转念问道,“话说您老为什么不用芯片呢,那芯片这么好用,还有好心人免费给您提供,您为什么不买?”
“你也是来劝咱家的?咱家是不可能用的。那新推出的劳什子芯片,人戴上后就变得和动物似的,一看就是皇帝用来洗脑的东西。”老人看青年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心知他似乎不信,便多嘴解释道,“不瞒你说,咱家与常人似乎有些不同,至于那不同的地方呢,咱家把它称之为,眼缘。咱家能看到谁会大难临头,谁又会时来运转。咱家看这劳什子芯片啊,上面就冒着一股黑气,不妥不妥。当然,要不是看小伙子你有善缘,咱家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不过咱家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去动那芯片。”
“既然老伯您有这种能力,不该如此落魄啊。莫非有什么源头。”
“咱家原来是东陆人,也算是城里有名的富庶之家……的管家。然后有天天上降下一个大火球,把咱家的家烧没了。要不是咱家忙着给大老爷跑腿,也就……”老人说到这,突然哀声恸哭起来,“可咱家宁愿和媳妇孩子死在一块啊!”
看来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啊。无意提到了不该提的事,青年心中有些愧疚。
“老伯啊,不瞒您说,我曾经也是在爆炸中死的……”
啊呸,错了。
“什么?”老人被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剩余的体力却没允许他做出这样的动作。
“咳咳,口误。要不老伯你跟我一路吧。我这里的食物还够我们俩吃。而且啊,我那里还有不少和我们一样没有植入芯片的人,我们都是在那里避风头的。”
老人没有过多思索,便应和道:“那就麻烦小伙子您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