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995年,11月27日,小小的苏云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子,迈着两条短短的小腿,在泥泞的小道上,蹒跚的学着小跑,左边甩出的膝盖上还打着一个不大的补丁。
“还有二十多天小苏云就两周岁了吧。”
屋子前,拿着毛线团的外婆对着正在织毛衣的苏云母亲道。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小苏云都已经会跑了呢!嘻嘻”
苏云母亲手中的动作不停,只是抬着头看着在门前迈着腿,身子像企鹅一样摇摇晃晃的身影笑出了声,眼中尽是慈爱。
看着女儿这幅开心的样子,外婆心里也是开心,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他……对你还好吗?”
听到这话,笑容满面的苏云母亲,手中的刚针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才低下头继续针织起来,安静了好一会才道。
“好不好又有什么用呢,孩子都有了,再等等吧,等孩子长大了,我就轻松了。”
“你这样又是何苦呢,当初让你不嫁你要嫁,现在让你离也不离,这不是受罪吗?”
看着女儿这幅模样,外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当初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云母亲红着眼睛,蠕动了一下嘴唇,好半晌才小声的嘀咕出了这一句。
看着女儿眼角处的淤青,心疼的不得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长长叹了一气。
一时之间小屋门前沉静了下来,只余苏云懵懂天真的咯咯笑声和织针碰撞的清脆声。
…………
新纪998年12月30日,六岁的小苏云跟着父母去外公家吃晚饭,在这过去的一年里社会发展日新月异,科技的水平节节攀升,此时苏父手中拿着的名为手电的事物就深深的吸引着苏云。
“爸…爸,这个可以让我拿着吗?我照着前面的路。”
苏云看着手电仰着小脸期待的问道。
“不行,小孩拿什么,这个很贵的,你弄坏了怎么办!”
苏父低头看了苏云一眼,冷漠的道。
“哦!”
苏云有点沮丧的低下头,鼓着小嘴。
“你给他拿一下怎么了,有多精贵,自家孩子还能弄坏了吗?”
苏母看着低着头的苏云,有些心疼,竖起眉毛对着苏父一顿说道。
“亏得你还是做爹的人,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苏父看着苏母这样说,顿时就皱起眉头不耐烦的喊了一声,随手甩到苏母手上。
“哎呀,行了。别说了,给他拿。”
苏母手忙脚乱的接住,递给了苏云。
“好好照路哦,拿好了,别掉了。”
“嗯嗯,好的妈妈!”
苏云看着这个会发光的圆筒开心的笑了起来,双手抓着手电一蹦一跳的走在了前面。
苏母看着孩子开心,自己也是开心。
过了一会,外公的家已经近在咫尺,苏父皱着眉,看着前面的苏云谈谈的说。
“把手电给我!”
苏云拿着手电,此时正是好奇的时候,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发光的,左看看右看看,根本没听到苏父的话。
正当还想再看看的时候,身后一声怒吼吓得苏云全身一颤,灵魂仿佛都要蹦出体外。
“小兔崽子,把手电给我!”
慢慢的转过头去,便看见自己的父亲,一脸愤怒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要生吃了自己,母亲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苏云被这样的情况吓得瞬间眼眶通红,小嘴也是撅了起来。
苏父一见,直接就是扬起了那在别人孩子眼里温暖厚实的大手,一巴掌打在了苏云小小的脸颊上。
小苏云直接被扇成了一个滚地葫芦,小身躯趴在地上,眼眶里的眼泪再也收不住的直流而下……他不明白为什么…………
…………
新纪999年秋,苏云到了上学的年纪,苏父苏母出去了,到了别的城市打工,苏云跟着外公外婆在小村子里读书。
“苏云,你把我的书弄坏了,你要赔我!”
苏云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横着过道的三个高大身影,以及被摔在自己课桌上的那本破烂的课外唐诗集沉声道。
“不是我弄得,而且我不认识你们!”
对面的男孩们挑了挑眉头笑了起来。
“没错,你不认识我们,但我们认识你。你家里没人吧!你爸妈不在家,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谁能帮你?不赔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中间的那个看着更高大一点的男孩附身到苏云的耳边嬉声威胁道。
苏云也是没想到刚上学没多久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没有出声,沉着脸看着对面。
“喂,你们过界了!”
正当苏云不想理他们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有些闷响的声音,转过头去便见到同样的三个男孩,一个年纪大一些,还有两个与自己差不多的走过来。
“呵,是你啊,张士成!怎么,放学后还想做过一场吗?”
对面的人插着腰,嚣张的道。
“别担心,有什么事告诉老师就行了,这三个人还翻不起浪!”
被叫做张士成的大男孩,对着苏云说。
苏云看着这三个人,第一次有了被保护的感觉,至此多了三个朋友……张士成,于飞,王华……
…………
新纪1000年夏,苏云的童年多了三个朋友,也多了很多欢乐,一起下河摸鱼,一起抓鸟,一起钻进油菜地,一起掏蜜蜂窝……
“阿云,你看我家窗户那里有两只鸟哎!”
王华指着自己家的窗户对着苏云兴奋的说道。
“小华,你别叫我阿云啊,为什么我感觉像女孩子!”
苏云有些无奈?_?`。
“哎呀,不挺好的嘛,我们来把那个鸟打下来吧!”
王华笑眯眯的看着苏云,蹲下身,在地上捡起了两个硬泥块。
这些年小镇上很多人家都推倒了土墙的房子,盖上了红砖的屋子。窗户也不再是塑料布的了,换上了透明的玻璃。
一人分一个硬硬的泥土块,瞄准了就向着那两只鸟丢过去。
“砰”
泥土打在墙上碎了,小鸟在子弹还没到的时候,就警觉的飞走了。
“哎呀,没打中。我先走了,回家吃饭了。”
王华一看鸟儿飞走,有些懊恼,但也没在意,拍拍手上的泥,便赶着回去吃饭了。
唯有苏云还站在那里,眼睛看着窗户的下角,那里的玻璃有一道裂缝……
看了看已经快被房子挡住身影的王华,苏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闷着头赶回了家中。
外公外婆还没回来,门被锁着进不去,苏云转身走到了屋后的草堆处,坐到了里面,在里面他才感觉自己是安全的……
那块玻璃很贵,但是他没钱,也不敢跟大人要,看着这个茅草堆,苏云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没有依靠的孩子………眼中蓄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