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好镂金的小箱后,沈南清轻松一笑,她有种做坏事得逞的成就感,毕竟躲着人偷偷跑出来的就为了埋这个箱子,埋完了她自然开心。
如果没有院外突如其来的喧闹的话,想来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都会因为这件‘大事’变得不错。
听到青环的叫骂声,沈南清赶紧转身进了里屋,动作快得都不像是个病人。
外面一直是不依不饶的争执,听着声音,沈南清知道就是谁了,她很想忽视,但明显是不能的,因此她心情变得烦躁,为了清静她只得皱着眉头喊道“青环,让她进来。”
青环跺跺脚,十分不甘,却也不再拦着人,将来人让进屋内。
随即,沈南清便看到一个内着粉色襦裙、外披青色髦裘的女子,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行近,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青环面色铁青,狠狠瞪着绕过屏风向沈南清靠近的女子。
“嫂嫂”轻柔的声音响起,女子在沈南清面前止步。
一股脂粉味迎面而来,沈南清忍不住掩鼻咳嗽。
“小姐?”青环担心地看向沈南清,继而大骂,“嫂嫂也是你能叫的,不知道打哪来的破落亲戚,天天作妖,离间我家小姐姑爷。也就小姐大人有大量容忍你,留你在候府。”
“夫人,我…”
“我没事!”沈南清对着青环轻笑,打断了张雪柔。
而后,她转头对张雪柔说:“张家表妹这声夫人我可担不起,若他人听了还以为表妹在候府里做婢子,到时候,可少不了让人责骂俞哥哥苛待亲戚,为人不德。”
“我近日来身子不好,现下我有些累了,张家表妹可有什么要紧事?若不是什么要紧的,我还要休息呢,就不送表妹了。”沈南清语气微冷了几分。
“嫂嫂,我听表哥说你病了,特意来看看。嫂嫂,你怎要赶我呢?”
“呵,我不需要你的装模作样,只要你不来烦我,我就很好了。”沈南清冷笑道。
“怎会呢,妹妹我也是好意呀!”
“镇俞安不在这里,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我不想与你费口舌,没事的话就我滚吧。”她今天确实有些累了,没力气与张雪柔纠缠。
“要紧事是有的,不过…”张雪柔略带深意地看了青环一眼。
沈南清明白了,想着快点打发她,只吩咐青环:“你去看看药膳好了没?”
“小姐,你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呀!”青环心想,她怎么能让这个女人和小姐单独一处呢。
“在自己的院子里呢,没事的。”
“可是……”
“好啦好啦!我也不想搭理她,可不是赶不走她嘛,若不听她讲完,你家姑爷又得说我骄横了。你还不了解你家小姐我吗?怎么都不会吃亏的,你去看着药膳,一会我要喝的。”沈南清想着在自己的地盘上,张雪柔还敢打她不成?她实在不想和张雪柔耗。可她却不知道自己院里一个奴仆的影子都没有了。
“是”青环应下了,顺带着张雪柔的奴婢也退出去了。
“说吧!”青环离开后,沈南清淡淡开口,神色却是你不说出个花来我就撕了你的架势。
张雪柔却突然向着她跪下,“嫂嫂,我与表哥两情相悦,我求求你成全我们!就算是给安哥哥做妾我也愿意的。”
“你说什么?”沈南清有些错愕,镇俞安想纳小妾为何不自己来与她说?他喜欢张雪柔,自己怎么不知道?虽然他总向着这个表妹,也总对自己冷言冷语,可她没看出来他和这个小表妹两情相悦呀?
张雪柔似早想到她会不信,便拿出一块玉佩,“这个是表哥给我的,他说要娶我,只是……,只是碍于沈家,他不好与嫂嫂撕破脸。可我是真心喜欢表哥的。”她说着便开始落泪,好不可怜,她面上着实委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南清怎么她了。
沈南清看见玉佩时,瞬间气怒,她一把推倒张雪柔,将玉佩夺了过来,然后紧紧地盯着玉佩。
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这玉佩是镇俞安的母亲去世前予她的传家宝,只有当家主母才能佩戴的。前些天她以为是自己弄丢,怕他生气,才没告诉他。没想到,他居然给了张雪柔!偏生之前自己那么珍重它,把它放在一个只有自己和他才知道的地方。
是啊!他居然给了张雪柔!
她原想着他并没有喜欢张雪柔的,毕竟他看张雪柔时眼中没有情爱,虽然他对自己爱理不理,却也没有特别地对待张雪柔。
她好想否定,可镇俞安冷漠的眼神不断地回旋于脑里。沈南清身子一软,跌坐在床帐旁。她闭上通红的眼眸,紧握着碧绿色的玉佩,苦笑。她早就该死心了,不过是因为不甘,才留在他身边死耗着罢了!不是下定决心要和他断了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她还是觉得心好冷,好疼?
“嫂嫂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是真心爱他的呀!”张雪柔站了起来,面上却没有了先前的楚楚可怜,还隐隐透着一股得意。
“你做梦!”沈南清用力大吼,但发出的声音柔弱无力,弱得离她远些就听不清了。
她随即察觉到不对劲,“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没什么,不过是软骨香罢了!”张雪柔走向火炉,柔柔回应道。然后她捏着帕子打开了盛满炭火的炉子,将一个蓝色荷包扔入火红的烧炭中。炭烧了起来,火迅速变大。
“既然你不同意,那你就去死吧!”她阴狠地开口,“嫂嫂,我本来还在苦脑怎么支开青佩那个精明的丫鬟呢,却没想到嫂嫂你帮了我这个大忙。”
沈南清顿时慌乱地看着张雪柔踢翻火炉,铺在地上的毯子被引燃,她着急地喊道:“张雪柔,你敢?”。可惜她尚未痊愈,身体本就没什么力气,更何况又中了药,便是喊叫声也弱得很。
张雪柔不以为然,继续将火引大。
她脸上布满狰狞的笑意。“沈南清,你死了,我就是侯府夫人了。所以啊,我怎么不敢呢?”
“你疯了!我死了,沈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一场意外,是你推了我的,我不过是不小心推翻火炉而已,我本来就是病中,自己都救不了,又怎能救沈小姐呢?”张雪柔笑得更欢了,“你院里的下人可是表哥支走的,青佩青环也是你叫开的,谁能证明是我纵的火?若是我还受了伤,说不定还得别人怜惜一番呢!”
沈南清愣住了,她思索着张雪柔说的话是否可信。
真的是镇俞安支走自己院内的下人?不会的吧!镇俞安再不喜她,也不会为了表妹而去害她。毕竟她是他的妻啊!就算他从未碰过自己,她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更何况她身后还有将军府呢。
“不会的,他不会的……”沈南清在心里不断的否定,可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泛疼。
火光突现,浓烟骤起,成文侯府东院乱成一团。
“走水了”
“夫人还在里头”
“救火啊”
叫喊声此起彼伏。
屋内,似血的大红帏幔下,沈南清虚软地瘫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后背隐隐发痛。她就看着大火沿着幔帷向她围过来,努力忽视前面做戏的男女。
镇俞安一出现,看到的就是腿受伤的张雪柔,他的眼里就只有张雪柔的柔弱。此时,张雪柔面上挂着两行清泪,依偎在镇俞安身上。“表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嫂嫂生气的,不然嫂嫂也不会气的打翻了火炉,那样就不会起火了”
镇俞安抱起张雪柔,冷然道:“你不用为她说话,我先带你出去。”说着便急忙转身离开。
张雪柔拽着他的衣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得意的笑,却用着委屈隐忍的声音说:“表哥,你先去救嫂嫂,不用理我的,都是我的错。”
镇俞安没有回应她,只专心避开掉落的火焰,匆匆离去。
沈南清转头看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如死灰。他从进来到走一个眼神都不肯予她,他对她总是如此无情!
“轰隆”房梁倒坍在沈南清的面前,她缩在角落里,无视不断窜向她的火焰,只照着火光,望着那最后一抹红色被大火吞噬。沈南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浓烟刺鼻,黑暗袭来,她永远地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