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凌恭恭敬敬将艳冬奉上,玄清老祖伸出干枯如朽木的右手,缓缓接过艳冬,而后微微挺了挺胸,身体就这样离开观星台,无声无息地升到了空中。
婵凌张着小嘴,都看呆了。
玄清人在空中,白衣飘飘,整个看上去更显仙风道骨,右手持剑,左手掐诀,艳冬剑被极富韵道地顺手一划,玄清道袍猛地鼓胀,紧接着,白衣纷飞,天空便出现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光亮,那是从艳冬上挥斩出来的剑意在与天地共鸣!
周逸仰着小脸,聚精会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玄清的动作很快,他虽然勉强能看的清,事后多用点心回想也能记得住,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这套剑法的招式,玄清老祖日后必会教给他,他所想要记住的,是玄清老祖在施展这套剑法时所表达出来的剑意,这种难得的感觉,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也是他真正需要的。
地上的灵物已经乱成一锅粥,不再纠缠叫嚣,好像是出于本能地都在逃跑,他们受到了惊吓,恐惧表现在它们的脸上,一张张奇形怪状的脸,全部都已经扭曲。
当然,这些画面周逸一副也没看到。
玄清还在空中翻舞,地上的首脑们有的已经开始召唤他们的灵物,毕竟蜀山这一手实在是太骇人了,玄清只是施展了一套剑法,在没有半点接触的情况下就能将他们引以为傲的手段吓成这个样儿,实在是没脸再继续丢人现眼。
可某些狂悖无知的家伙就是不信邪,看样子是要真切领教一下东方玄道之学的厉害。
这事儿让吉普赛女巫和和那位驱使“法老守护神”阿努比斯的埃及朋友开了个好头,他俩在自己的房间里疯狂献祭,玩命地施展控制之法来为他们的灵物输送能量使其变得更加狂暴和强大,人形恶灵不再是隐匿在虚无中的灵物,整个形象近乎半实体化,就像全息立体投影技术做出来的三维图像,它一声怒吼,张着双臂扶抟而上,阿努比斯紧随其后,手中凭空多出了一只长矛。
其他首脑见到这一幕,竟然也跟风似的开始在自己房间里疯狂运作,以光怪陆离的技法让他们的灵物变得回光返照般的强大,就连刚刚才将自己灵物收起的某些人,转眼间便将各自的灵物再次释放了出来。
阿努比斯刚飞到半空就与一道剑光撞在一起,长矛破碎,剑光被某种力量吞噬,而阿努比斯的形象也随之虚淡了些,脸上分外形象地显出一副委顿之色,一晃,竟然凭空消失了。
人形恶灵快如闪电,躲开一道道剑光,冲向玄清老祖,婵凌在下边看的惊心动魄,忍不住惊呼出声,
“太师祖!”
玄清老祖仿若没有听见,继续在空中纷飞挥舞,剑光依旧,幻若半天流星。
人形恶灵飞速接近,眼看与玄清老祖之间已经不足十米的距离,可是,就在这时,一道游蛇突然出现,电光火石之间正好打在人形恶灵身上,直接将这家伙给劈没影了!
阿努比斯和人形恶灵相继失事,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大批的灵物冲向天空,死要面子活受罪,看来是要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了。
这些灵物毫无意外地全部失事,或完蛋于剑光,或饮恨于闪电游蛇,这些周逸倒是全都看见了,没一个是出于国内道友的,看来玄清老祖声名远播,大家知根知底,国内的这些道友还算识相,没自寻其辱,妄自做这以卵击石的糊涂事。
天空之上入此激烈,钟楼之下的打斗却热度不减,大家似乎心照不宣地浑然不觉,依旧是各忙各的。
教廷某一间客房中,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正负手站在窗前,目色阴鹫地看着天空,咧嘴一笑,声音桀桀地自言自语道:
“玄清啊玄清,你这是要借这件事来树立蜀山的威望吗?将火烧得这么烈,对于这帮外国人来讲,可能还是不够啊,罢了罢了,都是华夏子孙,老夫就在往你这把火上添几把柴,你可接好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罗盘,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然后又取出几支香,点燃插在罗盘的圆洞上,最后用鸡爪子般的手指在罗盘上轻轻拨弄了几下,并高高地举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周逸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或者说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惊悚,他开始剧烈地喘息,感觉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他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保持精力集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清晰感悟到太师祖的剑意并记下那种特别的感觉,可出于生物的本能,他已经坚持不住,因为他那种敏锐的感应能力,已经混淆了他的视听,洪水猛兽般的恐惧感,正在慢慢将他吞没。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转过了头。
方向是,后山……
这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远方的这一幕场景,连周逸这样胆大的人,都被吓得亡魂皆冒,那里正有一大群“蜀山道士”飞速赶来,不用想就知道是出自于古战场的不灭战魂。
“这下完了!”
周逸在心里哀号,眼睁睁看着玄清老祖收剑,带着一丝慌乱飞了回来。
钟楼下的打斗终于停止,一应大能毫不犹豫地作鸟兽散,仿佛是收到了什么讯息,或者是接到了什么不可违抗的命令,总之仅用了半分钟不到,偌大的天井便再次空空如也了。
周逸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师祖,这是……”
玄清叹了口气,
“有人在教廷里使了失传的禁忌招魂之法,应该是茅山来的。”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不用,教廷地下有专为防备他们所建的祭坛,隐山已经前去忙活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天亮,天一亮,这些不灭战魂自会离去,茅山来的道友选在这个时间施展此法,想来应该没有恶意,我们就在这儿静观其变吧。”
周逸乖巧的点点头,玄清都没法儿的事儿,他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