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南溟正端茶进来,便听到小迟的回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小迟姑娘,先喝口茶吧。”
这时,凌云才发觉宇文家的爷孙俩都朝他摇了摇头,凌云这才反应过来,谢海洋一事不应该提早向小迟透露的。现阶段,小迟和谢海洋的关系是很值得怀疑的,这二人目的都是钥匙的话,他们是敌是友?
小迟喝了茶,看向三人,接着说:“正好凌大哥提起谢海洋这个人,我就干脆把先皇驾崩那晚的事也全跟你们说了吧!那时我就在澄清宫门口,除了七皇子在殿内做了些什么一无所知外,其他的我都是清清楚楚的。”
小迟这回没那么着急,边喝茶边把那晚的事和盘托出。
众人听完皆震惊无比,宇文南溟最先反应过来,他招手又想让另二人出来议事。小迟突然开口说道:“各位大侠,我知道我所说的太过离奇,你们很难信我。但我所说的真的没有一句假话,我本来不想替先皇做这种违抗当朝皇帝之事,但是那晚殿前发生的事让我觉得七皇子必定是窃位者,先皇待我很好,我想帮他。”说着说着小迟流下泪,“我只是……只是隐约觉得我在做的是件好事。偷金银财宝的要受鞭笞之刑,受烈日灼烧之苦,偷皇位的却可以心安理得地享福吗?更何况,他可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
宇文南溟点点头,说:“小迟姑娘,你且安心,只是这事牵涉的人不少,老夫需要再商议一个更为妥当的计略。”
三人走到屋前,风儿与昨日无甚差别,众人心思却截然不同了。
宇文南溟先指向宇文峰,说:“二位,老夫可以证明小迟所说的往事皆为真,宝匣确有其事,钥匙也依然在我保管中。那么,孙儿,你缕清了这一切吗?”
宇文峰点点头,轻拍了一下剑柄下定决心,开口道:“首先,第一点,我们依然无法判断小迟究竟什么身份。但是这并不是很重要。”
老爷子点了点头。
“我们已有的情报来自凌兄,基本可以确定全为真相,而爷爷又确认了宝匣和钥匙为真。那小迟起码一半的话完全不掺假话。那第一个需要厘清的事便是,有多少人知道宝匣遗诏之事?”
宇文南溟摇摇头,说:“若是十年前这确实是个惊天秘密,但现今不是,宫中知道的人也许不少。而且当今皇上应是知情的,因为十年前他也在关外,只是留在了驻守队伍里,没有随先皇突袭涌泉镇。但之后我们汇合的时候,那时的小七皇子就在现场。”
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凌云心里也明白,这样一切就会更符合小迟的言外之意。
“那便全通了。”宇文峰说道,“我们按小迟姑娘的思路来走,先皇得病,怀疑是有一位皇子下毒害自己,先皇目不能视,不再相信手写的遗诏,打算以口谕定继承大统之人,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放心,将宝匣遗诏一事交托一位信任的宫女。皇位交替,宫女太监流失是很正常的,有很多人以前做了龌龊事,怕新皇帝立威招来杀身之祸,很多人会跑。
事情也确实没那么顺利,口谕发出的前夜,七皇子便强势入宫,靠一众本领高强的手下看门,获得了大把时间和先皇独处,最终得了新遗诏,而先皇也当夜驾崩,先皇因何而死,谁也不得而知。澄清宫之事,我们不知真假,但我们知道的是,新皇帝确实是曾经的七皇子。
接下来的事是我的猜测,但能符合此前所有人的口述。新皇登基后,他意识到宝匣遗诏一事,虽然他也有一道遗诏,但一来这份新遗诏怎么获得容易受人疑惑,二来这是个重要的不利存在,只要其他王爷得了这宝匣遗诏,必定会用来针对他,倘若一位手握大权拥兵自重的王爷得了这宝匣遗诏,举兵起事,说新皇篡改遗诏,那响应者必定无数。
无论如何,新皇不会愿意这宝匣遗诏存在于这世上。
当年皇上就在关外,哪四位大侠有钥匙,他心知肚明。因而事情很简单,宝匣需要被毁掉,如果暂且找不到宝匣,把钥匙毁了也可以暂且拖延时间。”
“只把钥匙毁了也是可以的,”宇文南溟突然开口道,“这宝匣是关外的能工巧匠打造的,如果用外力破坏,宝匣里面便会自燃,将遗诏烧掉。想用开锁技巧配新钥匙开宝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宝匣的锁眼被关外的一种宝石封住了,这种宝石奇硬无比,能击碎这种宝石的只有这种宝石自己。因而,四把钥匙的真假也是由顶上的宝石来辨别的。这宝石的开采已经被瓦剌人完全控制了,中原难觅。”
宇文峰又思索了一会儿说:“那想必这事新皇上也心知肚明,因而就算找不到宝匣也无妨,先把钥匙全部毁掉,这事便得以解决。所以他派自己的得力手下谢海洋,前来追杀鹤老翁。”
“那鹤老翁可以只把钥匙给他,这不就结了。”
宇文南溟笑了笑,说:“云小兄弟还是把人想得太善良了。钥匙不是只有一把,是四把,假若鹤老翁给了这把钥匙,又去找我或者另两人合谋,用其他的钥匙开了宝匣,然后投靠一位大王爷呢?怎么想,最简单的杜绝后患的方法,就是让人永远闭嘴。”
“没错,凌兄还是要不要太乐观。”宇文峰继续说,“既然如此,新皇必定既要杀掉这四人,又要毁掉钥匙。我觉得这件事恐怕已经成真,追杀爷爷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但是现在握有先机的是我们了,小迟姑娘在我们这儿,那得到宝匣就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将宝匣交给追来的杀手,大家便解了困,凌兄也可以放心去找鹤老翁。因而小迟姑娘究竟是何身份已不重要了,她的话几分真假,无需再猜,只有宝匣是关键。”
宇文南溟摇摇头,说:“孙儿,你小瞧小迟姑娘了,她何曾有一句话说道宝匣在何处?”
“可我们也犯不着和天子作对吧,就算他是个大恶人,也没在我头上作恶。我只想把宝匣还给皇上,然后过我自己的生活。给小迟姑娘说明白她会想通的。”凌云痛快地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恐怕很难。但事情已经缕清了,凌云的想法是把宝匣交给皇上,保得我们性命。”宇文南溟转向宇文峰,“那你呢,孙儿?你也完全同意吗?”
宇文峰刚才自己说了解困之法,但现如今他却又避开了爷爷的眼神,他低声说道:“我只是在想,小迟姑娘要是真的一句假话都没有,我们却完全背弃了她。倘若真把宝匣交给皇上,那小迟姑娘就是死路一条。我总觉得,不该如此。”
“所以,仍依老夫先前之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