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用谁都听得出的假话敷衍道：“我表妹！”
第五明白了似的笑笑，正要告别，那男子向柳豆看过来了，也没问什么，互相都不介绍，只是颇有意味的笑笑，转脸跟第五说回见！
第五抬抬手告别，转身时说了句只有他二人才能听懂的话：“夏羡柏回来了吗！”
那男子于是驻脚又说了几句，他们的京腔非常地道，第五之前爱学说陕西话，但他的陕西话属于北京式的陕西话！就象外国人说中国话，有点生硬，现在已经很少说了。
柳豆没心情听他们闲侃，只听到第五叫那男的叫田卫东，再别的懒得听，她兀自向存储窗口望了一眼，转回脸时正好碰上对面女孩凝视她的眼睛，她要笑一笑示意的，那女孩却移开了眼，此时头顶上两男的也说罢话了，互相说声回见，第五看一眼对面女孩，点下头，揽柳豆走开。
第五一手揽她一手抄裤兜里，风衣的衣摆向后，潇洒大人领着一毛头小丫似的！
这个姿势叫柳豆别扭之极，双手提着两大袋钱的她忽然觉得自己丑死了！她觉得第五这个姿态把自己又打回过去那种卑微寒碜的穷酸相中去了，发觉自己修炼到的那份优雅忽然荡然无存，又丑回去了！
这怎么成呢，这时恰好走到存储窗口区，她有点使气的把钱袋子塞给第五，第五没觉出她使气，腾出一手拿过袋子说：“沉了吧？我说我拿么！”
双手泛酸的柳豆手心向上握着，没言声，只看着营业窗口显示屏上的红字静静等候。
这时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一眼是冉豫北的，走开去接电话了，她边讲电话边踱的很远，有一阵掉过头扫见第五，第五一手抄裤兜一手提两袋子，潇洒的立着！
柳豆瞥他一眼转开脸，接完电话后，她在银行的落地大玻璃前木然立了一阵，玻璃里有自己的影子，雪白的羽绒衣、大红的围巾，她甚至还看到自己摄人心魄的眼睛。
原来玻璃里的自己并不是前阵子自己所想的姿色平平，并非穷酸卑丑，自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优雅女子！
是的，这不是自己的误断！
她缓缓抬手，轻轻摸了摸大红色的围巾，这雪白的羽绒衣大红的围巾是冉豫北去年春节时买给她的，光围巾就三千块钱，冉豫北牵着她的手一起去买的……
可是她想到这些她就喉酸，她不愿想了，她抬头望玻璃外面的雪花，外面已经有了暮色，路灯起了，雪稀落了，冉豫北刚刚在电话里说想她了，她知道，他是真想她了！
可是想又能怎样呢，冉豫北虽然嘴上不说，但她能看得出来，他家人反对的更强烈了，他非常非常痛苦，他恐怕是要做最后的决定了……
想到这里，柳豆无奈而凄凉的闭上了眼，静立很久很久，终于睁开眼撇开思绪，向第五的方向去。
她收拾精神走着，恰是从填表台路过，方才的一男一女正在背身领表格，女的问那叫田卫东的男子：“夏羡柏是谁？”
田卫东向第五的方向撇了撇头道：“他老婆！”
女的明显有些疑心，“那明明是谁？”
“他情人！”
擦身而过的柳豆倒吸一口冷气，几乎顿足，到底忍住了！
乱！真乱！
她蹙眉向远处高贵挺拔的第五瞥了一眼，心下摇摇头，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叫到几号了？”她走到第五跟前静静立下。
“快了，再有一个号就到咱们的了！”第五低头跟她微笑，问她谁打来的电话，她给第五的是侧脸，不予回答，兀自看着窗口屏幕作凝神状！
第五看她一时，没有继续问。
正要回转头去时。柳豆却突然哎了一声，“明明是谁啊？”她抬头看向第五。
第五眼一定，愣了一下，转而向田卫东方向望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他情人！”
柳豆眼睛一大，不过很快就小了，心里对自己说：这很正常这很正常，这是最原生态的第五宏途！
她已经不想问了，不过还是随口一句：“夏羡柏又是谁？”
“他老婆！”第五回答的更干脆了！
柳豆赶紧低头拿手顺头发去了！胳膊手把自己的表情挡的严严实实，第五一点点都看不到！
这时屏幕上叫到了他们的号，柳豆放下手说五哥你不用过去了，我去存！
钱的问题上第五不敢多言，一多话就容易叫豆多心，他说好，那你去！
存完钱出了银行，外面的路灯全起了，柳豆是个恋窝的人，尤其跟第五在一起，总是惦记回窝！一到天黑就更成了吃奶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想要回自己家！
走到车前时，她伸手接了一朵雪花，对第五说：“五哥我就不用你送了，你把我送最近的地铁口吧！”
第五看她，先没说话，抬手叮叮摁了车遥控，叫她上车：“先回聚星苑，不已经给你说了么，还有事商量！”
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柳豆再次听到这‘商量’二字又是蓦然紧张，看第五就又是看着人贩子一般，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但碍于刚刚拿了钱不好拂第五的面子，她上车了：“五哥不早了！有什么事你车上说吧，还非要去家说！”
第五说：“这话就得回家说……”他的口气异样，怪怪的，然后他说豆五哥抽支烟吧？
柳豆莫名有些戗，她说五哥你想抽便抽，你现在跟文明人打交道变的文明了，可就忘了过去你跟我是不讲究这些的！
她口气不冲，但话说出来却着实不好听，尽管这样，第五还是拔出烟抽了，柳豆看着他的烟头在微光里亮起来，心里就忽然有些发紧，她感觉到了，第五此时心里不痛快！且是非常不痛快！
她紧张了，不由得攥紧了手心！
刚刚攥紧手心，第五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