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稀粥比往日还要稀，老王往嘴里两三口灌完半碗粥，便抓起斧头到屋外砍树去了。
他们不得不放倒一颗树来取暖了，否则不待饿死就要冻死了。
老王虽嘴上不说，但柳豆看的出来，他开始绝望了，等不来救护队，连老王都绝望了，她和第五该怎么办。
柳豆端着碗屏气上楼梯。
第五习惯性的开始在心里数数：1、2、3——
“啪！”“啊！”楼梯传来摔破碗和柳豆的一声低叫。
不好，摔倒了！第五心里大叫。
他赶紧抓过手边的木棍，着急忙慌往门口去，他的左腿没有办法下楼梯，只能干着急没办法的停在门口，柳豆爬在覆着黑脸冰的楼梯上，破天荒地放声大哭。
“你，你没事吧！”第五心酸出声。
柳豆爬在破碗片上死了娘似的哭。
第五下不去，不知怎样劝她，嗫嚅出口：“洒就洒了吧，别摔坏身上——”
柳豆‘呼’地抬起沾满泪的三花脸，疯了似的捡起一片片破碗片，使出劲向他掷来，哭腔嘶声地喊：“回去，滚，滚回去你！”
好像他是叫她摔破碗的罪魁祸首，她竭力将破碗片向他掷去，恨不能一碗片砸死他。
第五手足无措的退回门内，破碗片在门柱上‘嘣嘣’作响。
柳豆嘤嘤的哭声象孩子一样喘促，渐渐的，哭声微弱了，却好一阵听不到她起身的动静。
第五不放心的探头出去。
装在军大衣里如一截柴禾一样细小的柳豆，鼻子一簇一簇的抽噎着，红紫的小手捏着碎瓷片轻轻地刮起黑冰上的米粒，小心又小心的，送进她张的大大的嘴里。
一眼，就一眼，第五触电一般把头收回，木棍“喤当”掉地，他身体靠在墙上，死死闭上眼睛。
有生以来第一次心碎欲裂、心碎欲裂！
……
柳豆终于刮净米粒，从楼梯爬起，上楼来了。
她肿胀的脸蛋自上而下两道泪痕，而且脏，更象个孩子。
今天已经没馒头能给第五了，她把背包翻的底朝天，只剩三颗糖，给他。
第五看着桌腿说：“不想吃了，甜的牙疼！”
他甚至来一顿大餐也咽不下。
肚子咕噜叫唤，他却觉得胸堵，吃不下东西，心里伤心透了，钻心钻肺的伤心！
好像柳豆伤害了他，她给他糖伤害了他，她给他两馒头而不是一个馒头伤害了他。
“做人做成了动物！”这是爸爸的话。
爸爸和柳豆一起伤害了他！
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做回一个人？求求老天，让我活下去吧！
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活！想活着……
没得饭吃，柳豆没好气的叫他把那糖吃掉，他难以下咽地吃了两颗，剩一颗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