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官也是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这次我可以确定我没有听错,也不是在做梦,“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医生拿到您检查报告,居然血液含有吗啡,于是我们接到报案说有人吸毒,而那个人正是安小姐您本人。”
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我咬着杯沿都能听到裂开的声音,“安小姐,安小姐你有在听吗?”
他轻轻的拍了拍我,费了点力气才将我手中的杯子夺走,我像是没了支柱一样,喃喃地说:“我只是低血压导致的昏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屈膝抱住自己,将自己缩成一团根本就接受不了,我伸出胳膊哭着对他说:“你让医生再验一次,我真的没有吸毒,我有很多血可以抽,你让他再验一遍再验一遍!”
到后来像发了疯一样扯着他,发出的声音甚至有些刺耳,罗曼冲进房间抱住我,“没事的,我们可以戒,我们可以戒,我辞掉工作守着你,我们慢慢戒。”
我抱得很用力,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罗曼我有很多血,让他再验一遍,再验一遍……”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一直到嗓子干哑,眼里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了才送了力度,“对不起,罗曼。”
罗曼心疼地摸着我的脑袋,“我们家小傻子还是这么乖。”
我知道她还有很多安慰的话想说,但是我不能再让罗曼为我操劳,就像罗曼说的,我可以慢慢戒。
“你先出去吧,让人家等着,我不好意思。”我向外推了推她,看着她站在门外对她笑了笑。
“对不起,你们问吧。”我吸了吸鼻子,压着嗓子说话真的是难堪到爆了。
“就是您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通过什么途径什么人接触并进行买卖的?”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声音也渐渐开始哽咽:“对不起,你们问的这些我一个也答不上来,我…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吸的毒,更别提什么途径什么人了,我甚至不知道我吸的什么毒。”
“那您最近有出现什么不正常的症状吗?”
我大脑停机了一秒,又快速运转,“我最近低血压犯的厉害,总是眼前一片漆黑,但是过个几分钟便会恢复,头晕的厉害感觉很沉,嗜睡多梦,而且都是噩梦,困劲也特别大,我以为这是低血压的正常症状。”
他们记录着我说的每一句话,收笔了再开始下一个问题,“那您记不记得毒瘾发作?”
“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毒瘾发作。”
“吗啡上瘾还有重影,视力模糊,或眼球不自知运动等生理表现。其它生理症状还包括盗汗,打寒颤,头晕和口齿不清。严重时还会出现晕倒,震颤和癫痫发作等症状。”
我到嘴边的话噎住了,重影、视力模糊、头晕、盗汗、昏倒!可是这些症状放现实生活中再普通不过啊。
“可,可是一般毒瘾发作很快,如果没有及时注射毒品会痛苦难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压抑着反抗着,“我也不可能被人打一针还全然不知啊。”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那您最近频繁接触过哪些人?”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疯狂地摇头“我记不住那么多的过路人,我每天都晨跑,我不知道他们谁和我接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那两位警官起身,“谢谢您的配合,医院通知您可以出院时,我们会对您进行拘留,强制戒毒,如果您有什么线索也可以跟我们取得联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感谢您的配合。”
我蜷缩在被子里,将自己缩成一个球,罗曼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想逃离却又贪恋这份温暖,咬着手低声抽搐着。
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我什么时候染上了毒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靠着床头,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一阵风带来了阵阵桂花香,听到关门的声音,我连忙调整好表情,朝着罗曼笑了笑。
“罗曼,没想到医院居然种着桂花树,你快闻闻有没有很香。”
她打开饭盒没有多说什么,就看着我的眼睛,我恍惚了一下连忙躲开了。
“吃吧,一会我带你去看桂花。”
我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来,向护士借了笔写下自己的心愿。
“一、祝我早日戒毒成功;二、希望贩毒分子被一网打尽;三:再无毒品。—安歌2020.10.11”
将布条握在手心许了愿,脑子里却响起。
护士1:“天啊就是她吸毒。”
护士2:“这么年轻哪来的钱吸毒啊?”
护士3:“不是家里有就是卖咯。”
护士1连忙扔掉我刚借的笔,“好恶心啊。”
她们都随声附和:“真的很恶心,你说年纪轻轻的卖也就罢了,还吸毒,啧啧啧。”
……
我吸了吸憋红的鼻子,转了转眼睛才收回眼泪,将布条系在树上,我挽上罗曼的胳膊,开心地说:“等我戒毒回来,我们一起来还愿好不好?”
罗曼揉了揉我的头发,“好,听你的。”
第三天我被警方接走,所有的人都齐聚一堂,嘴里嘀咕着什么,对我指指点点。
我将脸埋在双手,把眼泪咽了下去,我想告诉他们,我没有伤风败俗,我没有卖,我没有吸毒,我没有……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伤风败俗,我吸毒,我没有家……
到警局的第一天我被盘问了很多问题,得到的还是老答案:我不知道。
罗曼来看我时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我握住她的手让她放心,我可以戒掉。
由于一开始进入戒断症状最为激烈,只能将人集中在一起,以便观察和处理,以免发生自杀、自残及伤害他人事件。
我路过一个个房间,警官在前面给我作向导,“我们这一般都是16人一间,由于新人宿舍满了,你就先住在107号房吧,里面相对人少点,都是这儿的老人,那边呢是操场,前面是餐厅,你刚路过那片是杂物间,所在的楼是宿舍楼,一二三楼住女的,四五住男的,虽然是一栋楼,但是有人看守也不会乱。”
有很多人透过窗户看,纷纷议论,“怎么又来了一个妞儿。”
“你别说这妞儿长的还不错。”
“看起来也就刚成年,怎么就吸了毒了。”
“一看就是个卖的,呸贱婊子。”
……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我立马站住,看着上面的门牌号107“哝,这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了。”
这个门是走来最干净的一个,其他的不是被人砸过就是刀砍过,更有甚的门上还染着血,而这一间除了门锁老了些挑不出一点毛病,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感受不到人气。
我打断了他开锁,小心翼翼地问他可不可以换个宿舍,他一下子挣开了我的手,“没了没了,就剩这一件!”
打开门看到四个女的坐在一起在打牌,门开的突然她们死死盯着我们两个,那人连忙推着我进去,自顾自的说:“这是你们的新室友,叫安歌,那什么新人被褥到拐角宿管那领,这有独卫、暖气空调热水器应有尽有,别的没啥了我就先走了。”
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而那四个女的早把我当透明人,拿抠脚的手嗑瓜子打牌都不耽误,然而我能看到她们的打量,眼神毒辣犀利,绝不像看到这般好相处。
我从宿管那领了生活用品,宿管还暗示我钱,多亏我早作准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千,也算是给了个好脸色帮我把东西拿到宿舍顺带锁了门。
我将一切都打点好,扫着床单往后扫了两眼,瓜子屑不集中,少部分倾向于我这边,鞋子穿戴整洁她手里的扑克牌杂乱无章,原本放瓜子的地方也空了出来,我又弹了两下床单便下床。
这才正式跟她们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安歌,是你们的新舍友,以后还请姐姐们多多指教。”
记得带我进来的那人说过这里住的是老人,不过不是字面上的老人,那么就是戒毒所的钉子户了。
当然,对付这种三十迈四的女人,嘴一定要甜,如果她们不吃这一套那就说明你的嘴还不够甜。这种时候呢就该做一个傻白甜,崇拜她们,奉她们为老大,然后跟着大哥干事业……额,我想的。
她们纷纷扔下了手中的牌,光明正大的打量我,用看小白鼠的眼光看着我,我忽略掉她们的眼神。
我一把上前抓住坐床的女人,“姐姐今年二十几了,皮肤保养的这么好?”我知道昧着良心说话会遭天谴,可如今或者出去才是天道。
显然她们几个被我的动作吓到,被抓的那人愣了愣神,我松开她的手她顺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脸',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随后又充满警觉性的看着我,我连忙打趣,“姐姐要是信得过,我这有一些进口的面膜,我拿些给姐姐们用。”
一个看起来更为年长的女人立马开了口,“都拿过来。”嗓子像是被开水滚过一样,有说不出来的滑稽。
我也没懈怠,注意着她们的小动作,从包里拿出了四五盒面膜还有两罐泥膜,“这盒装的有美白补水修复的功能,罐装的可以清洁毛孔,这些都是我找代购买的,国内买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