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爵说着,一字一句,忍着疼,势必要让她听到,听进心里,他已放纵她太久。他要让她知道,叶莫桑已经死了,已经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那个人。她有两个下落不明的孩子,她应当坚强。
一辈子那么长,总是要走下去,那一步错了,飞了,离了,也许在下一个路口又重了。怎么就会陷进去出不来呢?以前的那个爱笑,爱闹,爱耍别扭的人……
“关关……”他皱着眉叫她的名,“你总是这样,一遇到问题就只会逃避,以前我们在一起,出现了问题,你不听解释,不想办法解决,就会逃个一干二净,一次,两次……我可以找,我还有力气,我能找,但是这一次,你别再逃了,为了老虎兔子,勇敢的面对,好不好?”
话语一点一滴透过耳多传进脑海,她不傻,只是在骗自己。借着胡闹,麻醉自己……但事实终究是事实,不因她不承认就变得不存在,时间过去,她慢慢松了口,浑身若失了力气,头抵在他的胸前。哭的像个孩子。
这么长时间,她终究是累了……
李斯爵伸手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脑袋顶上,不留缝隙。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在暗暗的夜里。他听着,亦是撕心裂肺,却同时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至少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夜很长,往前进一步,也许会看到不同的风景。
他拥着她,黑暗里绽了一抹笑。
李斯爵这边,步步走的精准,倒让齐眉睡不着觉了,刚睡下,似乎又听到了钢琴声,激灵一下子就坐起来,再一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些个夜里,天天晚上能听到莫关关弹钢琴,这大半夜的,怪瘆得慌。劝过不知多少次,也劝不动,今天晚上,倒是还没听到。
看了看表,已经一点钟,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不由琢磨起这些事。关于李斯爵的,关于莫关关的。
想着想着,不觉叹了一口气。
要说小四,他也是真的聪明,直到事后,齐眉才觉出点儿门道。他故意挑着老爷子在的时候说那些话。就是吃准了老爷子的脾性。他坦承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把人好好的姑娘毁成那样,老爷子那秉性,刚正,就算他不想对人负责,老爷子都得逼着他。
算来算去,逗了这么大个圈子,目的不就是要娶莫关关吗?有老爷子硬撑着,谁还能说半个不字。
自己这儿子啊,哎~~~~连他老妈都算计住了。为了那个女人。
想着想着,齐眉不禁又叹了口气,李斯爵的父亲翻了个身,睁开眼看到她还没睡,不禁问,“想什么呢?大半夜的坐着不睡觉。”
“想你儿子。”
“小四儿怎么了?”
“也不知道他像谁,白天那出,把我都算进去了。”
“他从小到大,都是那脾气,他要做的事,必定是得做成。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吗?”
“所以啊,我也不管了。他爱娶谁娶谁。就是关关这孩子……我实在担心。你说要不要给老赵打个电话,让他给过来瞧瞧。”
“给老赵打什么电话?他是精神科的大夫。你找他干什么?”齐眉张着口,还想说什么,他按灭灯,咕哝了一句,“大半夜的别瞎想了,睡觉吧。”
齐眉看了他一眼,没动。沉着眼,愈发觉得得请个医生过来。别的不说,至少得是个心理医生。短短一天大喜大悲,受了那么多刺激,没事才怪。但凡是个人就不会没事。
那谁不是女儿得白血病死了,自己弄出个抑郁症,半夜里跳楼了,还有那谁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人,早就睡了。
齐眉长叹了一口气,关了灯,躺下睡觉。爱咋咋地吧,她不管了。反正老的小的,哪个她都管不了了。
如今,倒是不想再计较些什么,但愿一家子团圆,平平安安的就好。
虽然是这么想,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这么多天看过来,总是与先前那般不一样,还有她那俩孙子,见不着,怎都不是滋味。
心里惦着这事,辗转反侧,好不容易重新睡着,又做了一大堆梦。一会儿是莫关关,一会儿是老虎兔子,一会儿又是李斯爵,乱糟糟,醒来冷汗连连。
于是早上趁着莫关关还没下来,齐眉见着李斯爵,便忍不住将心里的顾虑说出来。李斯爵听着,没说话,好半天才抬头,给了她一句,妈,你想太多了。
真真叫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阿姨。”
这一声叫的,着实让齐眉愣了一下,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叫她,连应着,“嗯,赶紧坐下吃饭吧。”
莫关关依言坐下,在李斯爵的旁边,齐眉在饭桌上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倒真是看不出什么,暗自想着,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我打算搬出去住。”这话一说,就连莫关关也停下了筷子,一桌人都看着他。
“好好的在家住,搬走干什么?”齐眉问他。思索难道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几句话?
李斯爵喝了一口汤,接着她的话说,“那边的房子空着,离公司近,方便。这么多天,积了不少事,又赶着处理。”
李斯爵如是说着,老爷子叮嘱了几句,又继续吃饭。
齐眉的眼光在李斯爵和莫关关之间扫了扫,大约猜到他心里肯定打着什么主意,也就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