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面面相觑，一时间楚国的朝堂乱成一锅粥。可天子似乎在那个位置上做得挺安稳，颇有些看热闹的趋势。
“太傅难道凭着一本来路不明的账簿就要定我二弟的死罪？”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掷地有声的怒吼。
寻声望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应该在辽东平定鲜琉复叛的陈显文。楚漓心头一动，心中蒙上一层不详的预感，莫不是前线的大军出现了什么问题？不然怎的陈显文突然出现在这里。
楚漓耐着性子，故意装出一副疑惑地样子看向陈显文，问道，“大将军现在不是应该在行军的路上，突然回归朝堂可是前线出了什么问题?”
陈显文冷笑一声，字字珠玑，“臣与赤炎将军兵分两路向鲜琉进发，臣听说赤炎大军被鲜琉新军围困在草原，凶多吉少。为了避免全军覆没，臣亲自领兵回京向皇上求援，请皇上在派些强兵由臣带领去襄助赤炎将军。
楚漓心中一惊，赤炎初次领兵征东，不了解地形，被困在草原亦属情理之中，可陈显文身为主帅，不但不带兵去救，反而领兵回逼京师，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楚漓微微眯起双眼，眸中蕴藏着凛人的寒意。
陈显文浑然无惧，一脸肃杀之气的看向楚漓，眸中的恫吓之意分明，继而转头看向朝臣，又从最后一个翻开账本的御史手中一把夺过账本，漫不经心地翻开起来，“看来显文回来的到挺是时候，一回来就赶到上了自家兄弟的事情，这账本记录得倒是挺详细，臣斗胆问皇上一句，这账本是何处寻得，难道皇上和朝堂诸公就凭着一本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账本冤杀显武吗？”陈显文一声怒喝，竟将刚刚拿着账本的御史吓得晕了过去。
陈怀安见陈显武有如此威势，不由得老怀安慰，颇为欣慰地站在一旁看着陈显文，不在言语。
楚漓幽深的目光紧盯着陈显文，隐在衣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脑中却在飞速地盘算，如今京中守备空虚，禁军和金鹰台的暗卫不足以跟陈显文兵临城下的大军相抗。小安王手上的大军又远在千里之外，一旦京师有变根本来不及应对。可若就此时陈显文的气势下吓住，不再追究陈显武，从此他变成了群臣眼中的傀儡皇帝，如今这局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正在楚漓左右为难之际，居安到楚漓跟前小声说道，“苏哲在外听宣。”
楚漓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苏哲的出现让他的心里略微得有了些底气，轻咳了一声，淡然道，“这折子乃是前工部尚书苏源所留，修筑大堤的个中细节，想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将军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陈显文冷笑一声，“微臣不敢，只是觉得苏源一介罪臣，他留下的账目恐怕做不得数，况且几日前苏家不知道在琼州惹到了一伙儿江湖中人，满门被屠，现下已是死无对证，皇上单凭一个账本就将这脏水泼到显武身上，恐怕有些过于草率。”
楚漓微微一笑，“大将军说的有理，朕也觉得有些过于草率，现在苏源之子苏哲就在殿外，不若让他进来，亲自向列为臣工解释一下。”
“去把苏哲带进来。”楚漓轻声对居安吩咐道。
居安应声将苏哲引入殿内。
“苏哲，大将军对你父亲留下的账本存有疑异，你不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大将军，也让朕和列为臣工作出评判。”楚漓对苏哲说道。
“启禀皇上，家父曾对小臣言明，自陈显武进入工部任职后，颇为能干，父亲便有心培养陈显武，故而将修筑两淮之地大堤这样重要的差事交给陈显武去办。父亲又担心陈显武太过年轻资历不够，故而派了有经验的主事辅助陈显武。这账本其实并不是父亲所记而是出自那主事之手。说起此事，小臣再次先替家父请罪，家父在得到账本后，因为畏惧陈显武的家世，没有当即揭露此事已致两淮之地大堤决口，名不聊生，实在罪无可恕。”苏哲朝楚漓请罪道。
“哦？那记录账本的主事现在何处？”楚漓虽然不知苏哲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却见苏哲一脸胸有成竹，料知他必藏了后手，故而配合道。
“那主事已将证据和证词交给小臣，让小臣代为转交皇上。这里面详细记录了陈显武是如何贪墨每一笔赃款，这些赃款最终又是通过何人之手洗白后在过度给陈显武。皇上若想见那人还是寻个时机秘密前往吧，万一那主事也得罪了江湖中人，被江湖人找上门去灭门，那最后的证人也就不复存在了。”苏哲冷冷地看向陈显文一改往日的纨绔之色，恨不能将陈显文剥皮抽筋。
朝臣表情个个精彩纷呈，今日这早朝也波澜壮阔了，风向一会儿一变，他们已经不敢轻易地说话，谁也不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状况。
楚漓板着脸，直接吩咐侍卫将苏哲手里的证据，送到陈家父子跟前，“这回，丞相和大将军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二位还有什么疑问，不妨同朕一起去见这主事问个明白！”
陈怀安和陈显文在无话可说，陈显武贪墨大堤公款本就是事情，他们本想从苏源手里夺下账本湮灭证据，不曾想是没能找到账本，后又让苏哲走脱，接下来一桩一件的事情都超乎了他们的计划。在看这证据，无懈可击的证据链让他们再也辩无可辩。毕竟他们可以铲除苏氏一门，却不能将那证据中所提到的人一一斩尽杀绝。
楚漓见陈家父子沉迷不语，料知大事已定，嘴角微微上扬，沉声喝道，“陈显武贪墨修筑大堤的饷银罪不可赦，着凌清风为主审，大理寺，督察员和刑部联合审理，尽快对照账本核实和追缴赃银，待查明真相后，按律处置。”楚漓随即拂袖而去，也不给陈氏父子再申辩的机会。
“退朝。”居安见状连忙朝群臣高声喊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随即跪倒恭送楚漓离开。
陈氏父子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无奈楚漓已经走远，也只得同群臣一同跪下恭送天子。
